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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还是不要乱来的好,纳什帮和野狼帮一样,有秘银级坐镇,而且如果你搞出太大动静,不好收场,而且容易打草惊蛇。”

“要的就是打草惊蛇,”张烨淡笑道:“不打草惊蛇,怎么知道蛇在那里?”

凯特琳娜微微皱眉,她不喜欢这种事态超出发展预期的感觉。

“如果你这时候对纳什帮出手,一旦波嘉男爵察觉,他会毫不犹豫地断掉这道关系,这么一来,上面还是没有正当理由对他进行调查。”

确实,虽说波嘉男爵是纳什帮明面上的保护伞,但同样,要是危及到自己,波嘉男爵可以很果断地撇清关系。

到时候就是——

什么,纳什帮竟然串通瑟斯商会绑架贩卖人口?简直罪大恶极!

我完全不知情啊,要是我知道他们背着我干这种事情,我绝对第一个饶不了他们!

这就是这些官僚擅长的事情,到时候找个替罪羊出来,亲自处决,说不定波嘉男爵不仅不会被波及,反倒还能借此宣传一下自己打压恶势力决心,赢得底层人民的好感呢。

然而,张烨的声音却依旧平淡,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就好似完全不在乎。

“警官大人,看来您对这些官僚之间的勾兑还不太了解啊。”

“我来帮你捋一下吧。”

“你的目的,是打击海都腐败官僚主义,将其连根拔起,其中就包括城主和他麾下的一系列关系,对吧。”

“嗯。”凯特琳娜点点头,静静地听着张烨说着。

“这时候,我们要从这些关系金字塔的底层开始。”

“首当其冲的,就是纳什帮,还有波嘉男爵,扎卡里男爵等一系列贵族。”

“你想的是,顺藤摸瓜,一网打尽,对不对?”

“嗯。”凯特琳娜依旧只是点点头。

如果可以,她当然想要这样,利用帝国的督查力量,将这灰暗的关系网一次性全部打掉。

张烨呵呵一笑,道:“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永远不可能做到。”

“为什么?”凯特琳娜皱眉道。

“因为,帝国默许这样的关系网存在,只要提供足够的利益,对于帝国来说,就没有将其根除的必要。”张烨说道。

“利益至上!”

“到了帝国这种层次,你不能想着所有人都会遵循正义。”

“他们没有你这样的决心,哪怕他们心中有正义,但在他们眼里,帝国就是正义!”

“因此,如果你想要顺藤摸瓜,一步一步调查,花个几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摸清关系网,找寻证据,然后一次性全部将其打掉,这是基本不可能的。”

“他们有的是办法在你举报揭发的时候,将网收拢,或者分割成一个个小网,使其【无关联化】,这么一来,哪怕帝国动刀子,也没法将他们全部斩掉。”

“所以,你要做的其实不是顺藤摸瓜地收集证据,而是……利益取缔!”

“你得知道,扎卡里男爵,波嘉男爵,还有那些贵族,是靠什么维持关系的?”

“友谊?说这话你估计也不会信吧。”

“是利益!”

“所以,想要解决掉波嘉男爵等贵族,最简单的方法,不是搁那收集犯罪证据,利用正义的执法系统将其制裁。”

“而是将波嘉男爵麾下的利益产出点,一个个拔掉,让他对于其他贵族,乃至上位者来说,再没有利用价值。”

“那时候,不用你出手,他自己就会人间蒸发。”

“不仅是他,其他贵族,甚至连副城主巴瑞,都是如此。”

“因为这关系网的中心,是城主,他利用你说的那个黄金红宝石酒杯,蛊惑了大多数贵族。”

“所以只需要在他没察觉的情况下,让其觉得手下的人没有利用价值,他自然就会将其更换掉。”

“那时,我便可以介入,以利益关系将波嘉男爵等人取而代之,从而接近他。”

“我们俩里应外合,收集证据的同时,找到酒杯,摧毁或者转移它,没了那杯子,贵族们就不会被蛊惑,到时候城主失去簇拥,还怕没法将他拉下台?”

“现在懂了吗,我的警官大人?”

“这不比你慢慢调查来得痛快得多?”

凯特琳娜:“……”

此时的凯特琳娜,目光怔怔地看着传音石,就好像第一次认识张烨一样。

不……不能这么说,因为她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她对他的侧写中有狡诈一项。

但她没想到……他能狡诈到这种程度。

张烨说的那些,太现实了。

却也是她一直忽略的。

这种灰暗的关系网,怎么可能每一根丝线都无比牢靠?

自然是保持着若有若离,一斩即断的程度。

波嘉男爵可以在受到威胁时和纳什帮利落地撇清关系,那同理,波嘉男爵也可以和纳什帮一样,被更上位者撇清关系,斩断关系!

而张烨,就是要利用这种灰色关系网的规则,来一点一点地铲除这灰色金字塔!

就像是一层一层地铲掉地基一般!

这个计划,简直可以说是疯狂,因为一旦被发现,张烨和她将要面对的,是整个灰色关系网中利益所有参与者的怒火。

一旦对波嘉男爵动手,那这就会像是波动了蛛网上的一根丝线,整个蛛网都会颤抖起来。

但张烨的计划微妙的地方就在于,蛛网上的家伙们,不知道拨动蛛网的存在,是和他们一样的蜘蛛……还是捕蛛鸟!

只要她和张烨的关系不暴露,那张烨所表现出的一切,就像是个要强势介入蛛网的强大蜘蛛,要与蛛网外围的蜘蛛搏斗,占地盘。

只要他能提供足够的利益,那蛛网中心的大蜘蛛们,也不介意来个优胜劣汰,让张烨这只披着蜘蛛外衣的捕蛛鸟,代替外围那些没有利用价值的小蜘蛛。

反正在他们看来,只要能产生价值,那不论是贵族还是佣兵,都是一样的。

而等到张烨足够靠近蛛网中心,足够靠近那些大蜘蛛的时候,他就能一把扯下外衣,露出捕蛛鸟尖锐的鸟喙,将那些吃得圆滚滚的大蜘蛛全部吞下肚!

想到这,凯特琳娜突然感觉心跳的有点快。

以前她步步为营,但取得的效果却不尽人意,最多就是提高一下海都内的治安,整治一下那些混混和帮派。

而如今,她真正看到了能将这张笼罩海都的蛛网连根拔起的希望。

她感到兴奋,感到热血沸腾,嘴角也不自觉地挑起了一抹笑意。

原来,她需要的是这个。

真正的进攻性!

该受到制裁的是那些卑鄙的家伙,该警惕的是他们,不是她!

这一刻,她感受到了自己身份上的转变。

就好像从撞上蛛网的可怜飞蛾,蜕变成了和张烨一样的捕蛛鸟!

是的,就该这样!

于是她点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闻言,张烨也笑了起来:“明智的选择。”

“我觉得,该给我们的计划取个行动代号。”凯特琳娜接着说道。

张烨眉头一挑,笑道:“那你取一个?”

“就叫——【捕蛛鸟计划】如何?”凯特琳娜有些期待地问道。

这一刻,张烨不知为何,感觉凯特琳娜就像是那种扮家家酒的小女生,有【我来当妈妈,你来当爸爸,泰迪熊当孩子】的那种既视感。

莫名可爱。

他能明显感受到凯特琳娜那种突然暴涨的积极性。

因此他也不会扫了兴致,点点头。

“好。”

然而凯特琳娜不会知道,张烨根本不是什么捕蛛鸟。

他是巨人。

能扯碎整张蛛网的巨人!

他是给出了一个计划。

但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按照计划和套路行事的家伙。

他更喜欢的是——在能掌控的范围内,放开手脚,随机应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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