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入秋,天气反常,竟来了一场寒潮,气温骤然下降。
一日,予临深夜从承明殿批完奏章回春元殿就寝的时候,寒气侵体,第二天竟然高热不止,昏迷不醒。
太医院十几位太医在春元殿川流不息,进进出出,荣妃、娴妃、舒嫔、陆媛等人也皆日日守在偏殿。
然而,两三天过去了,十几剂汤药喝下去,病情竟不见起色,所有人都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正在纷乱间,皇后带着毓秋匆匆来到殿里。自上回除夕夜宴受了予临的斥责之后,皇后一直在坤仪宫深居简出,轻易不到人前来,予临也只有在初一和十五的宫规之日到坤仪宫坐坐,略说上几句话就走,并不留宿。此刻,皇后神色匆匆地赶过来,大家不免诧异。
皇后先进入寝殿看了看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予临,神色凝重地走出来,眼圈红通通的,她看了看大家,转身对刘君效刘太医道:“皇上的病到底有无医药可治?”
刘太医微微迟疑道:“皇上的病是邪病侵体,目前所有的法子都已经试过了,都未见效果,老臣惶恐。”说着俯身跪拜。
皇后从宽大的袖摆里取出一只小小的圆盒,温言道:“刘大人请起,刘大人一向医术高超,大家有目共睹,定是此番病情实在险恶。本宫这里有一丸药,是我着令母家遍寻民医高手得来的祖传秘药,专治疑难杂症,在民间试过多次颇有效验。可否给皇上一试?”
见刘太医的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皇后又道:“此药一共寻了两丸,本宫已经亲自服用了一丸,没有任何不适。就算药治不了皇上的病也对龙体无害。”
刘太医俯首道:“娘娘可否让老臣细观一下?”
皇后将那圆盒递过去,刘太医捧住打开盖子,细细的观察,又闭上眼睛轻轻地闻其气味。
正在此时,荣妃上前道:“皇上千金龙体怎么随意以药试验?若是出了差错谁能担保?”
皇后冷冰冰地瞧了荣妃一眼,不屑道:“敢问妹妹可有其他法子可使?”
荣妃一时语塞。皇后复而坚定道:“若是有什么差错,本宫用性命担保!”
荣妃犹自想说什么,被皇后冷冽的目光一瞥,生生将话咽了下去,顿时鸦雀无声。
刘太医缓缓道:“老臣仔细研究了这药,看不出不妥之处,或可一试。”
皇后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斩钉截铁道:“本宫将皇后金印押在这里,若是皇上服了这药有什么不测,即刻可取了这金印和本宫的性命去!”
众人不敢再说什么,皇后和刘太医进入寝殿,亲自扶起予临的头,将那丸药喂了下去,然后坐在塌边的软椅上等待效验。
约莫过了两三个时辰,便见予临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继而浑身大汗淋漓,如同洗过一般,伸手去摸额头,已不是那么烫手了。
皇后本也忐忑不安,现下顿时大喜,一众太医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到了晚间,皇上已经醒了过来,觉出饿来,皇后忙不迭地让御膳房送了燕窝碧梗粥来,一勺一勺地悉心喂着,竟喝了大半碗,众人顿时放下心来。
又恢复了大约四五天的时间,予临已经大愈,可以下地正常行走了。皇后衣不解带地侍候了这些天,一时精神放松下来,竟头晕乏力,支撑不住,在偏殿躺下了。
太医过来瞧了,道是皇后连日来辛苦,精神紧张,如今放松下来,致使血不归经,并无妨碍,只要好好休息几天吃几副补药就好了。
予临完全康复后,听说了在自己病中,皇后四处寻药,冒死用药,又殷勤用药的经过,大为感动,又想起他与皇后少年结发,举案齐眉的那些日子,加之皇后入主中宫十几年来一直勤谨贤淑,顿时对皇后充满感念,特意下令将皇后挪至春元殿偏殿养病,自己天天亲自看视,一时间帝后无限恩爱,自不消说。
帝后和解,陆媛和娴妃等人不觉得怎样,但于荣妃、舒嫔等人却是如临大敌一般。荣妃凭着皇上的宠爱,每每僭越,甚至当面顶撞过皇后,早就结下了梁子,不想如今帝后和解,旧爱成新欢,怎能不令她后怕,但是荣妃一贯气势凌人,如今面上犹是谈笑自若,只在心里暗暗惴惴不安罢了。
一直过了一个月之久,皇后的身子渐渐复原,依旧搬回了坤仪宫中。
谁想,经过这半个多月帝后恩爱交融,琴瑟和鸣,已经年过三十的皇后竟然有了身孕,消息一传出,各宫哗然。
坤仪宫阖宫上下一片喜气,得意洋洋,连宫人仆妇们走路的姿势都不一样了。
以前皇后虽贵为中宫,母仪天下,但是因为皇后不受宠,其他各宫对坤仪宫也是阳奉阴违,尤其是荣妃,从来不把皇后放在眼里。
如今皇后获了宠,又骤然怀孕,坤仪宫上下顿时扬眉吐气。正殿前的青玉石板台阶上摆了几十上百盆盛开的桂花,以示贵气,浓香扑鼻,殿里朱漆凋落的柱子重新上了漆,红的耀眼,廊子上、房檐下均缠上了红绸,寓意吉祥,宫里一片旧貌换新颜。
皇上的赏赐更是像流水一般川流不息的流进坤仪宫里,阖宫的宫人都得了赏赐,人人喜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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