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刚刚走到漪兰殿正门外,就听到殿里传来贞妃愤慨激动的声音:“本宫哪里也不去,看你们谁敢动本宫一下!”
接着是李忠恭谨的声音:“贞妃娘娘您就不要为难奴才们了,奴才也是奉命行事。况且皇上爱惜娘娘,行宫那边色色打点得妥妥当当,并不比娘娘的漪兰殿差,有劳娘娘屈尊移步。”
“你们这些狗奴才,休想把本宫从这里赶走,本宫犯了哪条律法?钦天监那个狗官是受何人指使竟敢胡言乱语诬陷本宫?一定是皇后在背后捣鬼!本宫要去见皇上!”
贞妃怒不可遏,挺起快将临盆的孕肚,起身要走,却被李忠拦住了,贞妃一拂宽大的袖子,“砰!”的一声巨响,案几上一只粉青釉柳叶瓶落到坚硬的地上,摔了个粉碎。
陆媛和顺嫔一惊,连忙踏进殿内,贞妃看见她二人,眼神冷冽,鼻子一哼,冷冷地道:“你们是皇后指使来做说客的吗?”
陆媛见贞妃身子摇摇晃晃,大有不胜之状,伸出手想要搀扶她,贞妃傲慢地将衣袖一甩,嗤之以鼻。
陆媛压低声音道:“娘娘,我和顺嫔姐姐并不是皇后的说客,现在情势紧急,嫔妾劝娘娘当忍则忍,平安诞下孩子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贞妃眼光流转,眉心稍解,但仍然面含愠色,高昂着下巴,冷冰冰地看着陆媛,道:“本宫倒想听听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陆媛清了清嗓子,缓缓道:“娘娘如今处境困难,势单力孤,若是硬碰硬,吃亏的一定是娘娘,权宜之计不如娘娘听从皇上的旨意,暂且去行宫待产,从面子上也是为国牺牲,待得平安诞下皇嗣再另做打算,嫔妾相信凭着娘娘的才智和胆识,一定可以荣归漪兰殿。”
贞妃的脸色和缓了许多,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一边沉思,一边慢慢地站起身来,似走非走的样子。
正在这时,一个纤瘦俏丽的身影从殿外轻盈地走进来,众人的目光皆投向她,竟然是月常在安翎月。
安翎月环视一圈,盈盈笑着对陆媛道:“皇后娘娘不放心,特意让我来助姐姐一臂之力,不知姐姐劝服了贞妃娘娘没有。”
贞妃闻听此言,射过冷冽的一撇目光,直逼陆媛,嘲讽地道:“你果然是皇后派来的,本宫差点被你蒙蔽了。”
说着,贞妃扶着肚子,艰难地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一块锋利的碎瓷片,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冷笑一声,道:“今天就算血流成河,本宫也绝不会踏出漪兰殿半步!”
贞妃手上稍稍一用力,瓷片划破了她白嫩的肌肤,一抹鲜血流了出来。
陆媛和顺嫔惊呼:“娘娘不要!”
贞妃突然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扔掉瓷片,双手抱住了肚子,痛苦道:“好疼!本宫的肚子好疼!”
顺嫔叫了一声:“不好,看来快要生了。”她和陆媛连忙走上前,将贞妃扶起,往内殿走去。
安翎月伸出手意欲阻拦,大声喝道:“她不能在这宫里生,快来人把贞妃挪出宫去。”
陆媛藐视她一眼,冷冷道:“贞妃马上就要临盆,绝对不能挪动,若是一尸两命,你担得起吗?”
安翎月一怔,不由自主地缩回了手,愣在了原地。
陆媛急切地对李忠道:“李公公,劳烦你快去请太医和产婆来,贞妃娘娘动了胎气,怕是要提前生产了。”
李忠见情势有变,已顾不得自己来的目的了,忙不迭地跑去请太医找产婆。
陆媛和顺嫔连同婢女秋霜、拂冬将贞妃扶扶入了寑殿,将她安置在床上。
此时,贞妃已经疼痛难忍,脸都扭曲了,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陆媛一边安抚贞妃,一边吩咐秋霜和拂冬:“快去端几盆热水来,多拿几条帕子。”秋霜和拂冬并几个小丫头慌乱地跑出去找东西。
正在忙乱时,太医和产婆及时赶到了,陆媛她们禁不住松了一口气。
此刻,漪兰殿内内外外灯火通明,几个太医交头接耳商量对策,产婆们进进出出,端出一盆盆血水。
江榕满头大汗出来,深吸一口气道:“贞妃娘娘受惊早产,此刻孩子的头一直不出来,情况很危险。”
陆媛眉心微锁,转身对秋霜道:“快去禀告皇上!”又对江榕道:“江太医,请你务必保贞妃娘娘母子平安。”
江榕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颔首道:“微臣一定尽力!”说完转身进了寑殿。
予临听到信匆忙赶来了,后面跟着良嫔、卫答应等人,皇后有脚伤,自然来不了。
听陆媛说了一遍贞妃现在的情况,予临一言未发,神情焦躁地坐到一张圈椅上。
江榕再次从寝殿走出来,见予临在场,忙跪拜道:“娘娘出血不止有血崩之势,孩子的头一直出不来,微臣以固冲汤给娘娘服下也不见效,情况很凶险。”
予临的手掌紧紧抓着蟠龙含珠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大声道:“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保贞妃母子平安!”
江榕额头上的汗珠滚落下来,只得道:“微臣自然竭尽所能,只是贞妃娘娘产前受惊动气,情绪不稳,体内一股怨气,不能集中精力生产,所以…”
予临喝断他道:“朕不管,你是太医,这些是你应该解决的事情,朕只要看到贞妃母子平安。”
江榕暗暗叹一口气,只好重新进入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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