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叶思的确提过要让她继承家业,只是那时候江瑞雪满心都是徐泊远,攒足了力气要考法学系,所以江楠叶思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全力支持她追自己的梦。
一个人有梦可追,也是一件难得且美好的事啊,很少有人能早早的确立自己的目标,并且为之不懈努力,江瑞雪做到了,那江楠叶思身为父母,又怎么会打扰?
他们都能做到让她走自己的路,过自己的人生,追自己的梦,但自己却可耻的将自己的遗憾植入别人的生活,明明知道自己一开口,顾丰年就肯定会朝着这个方向走,但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瞬间迟疑了。
自己当时怎么想的?或许让年年继承家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的确,他又聪明又能干,独立成熟,从小就很懂事,特别是很讨长辈们喜欢,江家的长辈们都很喜欢顾丰年。
而且,如果他继承了爸妈的家业,那么以后,就算……两人应该也不会有分道扬镳的那一天了吧?
于是,出于这些考量,江瑞雪就跟顾丰年提了这件事,虽然及时打住了话题,但寥寥数语,却真的决定了顾丰年未来的路。
不是说好不能这么自私,要让他看看更广阔更精彩的世界吗?
江瑞雪在得知他的选择后,突然对自己讨厌到了极点,还是影响到他了啊……果然,是自己太自私了吗……
顾丰年不知道江瑞雪想了这么多,他单纯的只是想弥补江瑞雪心里的缺憾,他不希望江瑞雪回忆自己的人生,是有遗憾的,他希望给她最好的最完美的一切,守护在她身边。
反正他也没有特别喜欢特别想做的事,江瑞雪喜欢的就是他喜欢的,江瑞雪说什么就是什么,江瑞雪想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许多年来,顾丰年早已习惯了这种思维方式,也早就把江瑞雪看的比自己重了,他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有什么不对,反正自己这一生的目标,就是江瑞雪而已。
两人各怀心事,相顾无言。
沉默了很久,江瑞雪还是开口了:“年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是我欠考虑……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我当时只是……”
江瑞雪越想越难过,没忍住哽咽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是顾丰年第一次看见姐姐在自己面前哭,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了。
准确来说,这是顾丰年第一次见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哭,江清霜、齐秋月两人都不是爱哭的性格,几个男生就更不用说了,其实江瑞雪也没有很爱哭,只是想想就难过,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顾丰年不知道江瑞雪为什么会突然哭了出来,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她难过了。
见江瑞雪缩在沙发上掉眼泪,手足无措的凑过去,笨拙的抹掉了她脸上的眼泪:“姐姐,我们,你,有话好好说,别哭啊……”
江瑞雪吸了吸鼻子,抬起手背抹掉眼泪,红着眼眶看着他:“年年对不起,”她忍不住了,决定把自己的罪行全部告诉顾丰年,这样或许还能好受一点,反正他现在的志愿已成定局,改变不了了。
“我当时,的确是有想过让你继承爸爸妈妈的事业,才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呜呜呜我,我知道,我这样很自私,我应该,我应该让你做自己的选择,走自己的路,看到,看到外面更广阔的世界,不应该,不该跟你说这个的……”
江瑞雪默默掉泪:“但是,我就是,还是没忍住就,就说了几句,我以为你当时肯定已经有自己的打算了,不会放在心上的……”
顾丰年没想到江瑞雪是为此伤心自责难过,一下有点哭笑不得,本来自己还担心姐姐不希望自己这样呢,现在倒好了,江瑞雪无意中的坦白也让顾丰年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姐姐,不哭了啊,我真的是自己想要学金融,想要继承家业的,你看,我也没什么爱好,也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本来我还担心,做出这个选择你会不会怪我想跟你抢家产呢,没想到你居然是在想这些啊,你怎么这么喜欢胡思乱想啊?”
顾丰年温柔地擦掉江瑞雪脸上的泪痕,声音也放轻柔:“别想啦,我自己本来也没什么打算,我还要感谢你给我提供这个选择呢,学金融,继承家业,有什么不好啊?又能帮姐姐你弥补缺憾,又能赚钱养你,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顾丰年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一番话把江瑞雪说的有些疑惑:“真的吗?你真的这样想?你自己也想……”
顾丰年握住她的手坚定而温柔的点头:“嗯!这也是我的梦想,我自己的选择。”
江瑞雪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真心话,但确确实实有被安慰到,心里开朗了许多,可能是想说的话说出来了,不再堵的难受了。
突然江瑞雪回味到一丝不对劲,反应过来:“什么啊?谁要你养啊?养好你自己就行啦!还想养我?哼。”
顾丰年见江瑞雪这份嗔怪的模样,脸上也不再阴云密布了,心知她应该开心了不少,一听她的话,连连摇头:“不,姐姐,我是认真的,我要好好上学,然后好好工作,努力赚钱养你!这是我最大的梦想!”
江瑞雪翻了个白眼推开了他的手:“去去去,才不要你养呢!你是我的谁啊?我们关系很好吗?我自己没手没脚啊还要你养!”
顾丰年神色无比认真,严肃的看着江瑞雪,停顿了好几秒,在江瑞雪被他灼热的目光看想躲开前,顾丰年再次抓住她胳膊:“姐姐,我们关系不好吗?你觉得,我是你的谁?我应该是你的谁?我可以是谁?为什么不要我养你,还是说你想让别人养你?”
江瑞雪没想到顾丰年此时此刻会说这个,顾丰年其实已经想了好久了,本来是打算报道前一天再说,不过今天江瑞雪就问了自己学校的事,时机也还算成熟,顾丰年也不想等了,早一天晚一天差不多,于是决定,今天就表白。
江瑞雪一时语塞,张着嘴愣在沙发上,有点不知所措,胳膊被顾丰年抓的紧紧的,不知道是他眼神太过逼人,还是因为身体微微前倾,所以让江瑞雪有一丝压迫感,不由自主的往后仰了仰头。
顾丰年没给她反应的机会,接着说:“姐姐,你应该感觉到了吧?我很喜欢你,是男女之间那种喜欢,不是朋友也不是姐弟,上次我们一起出去逛街,不是很多人都误以为我们是情侣嘛,这是不是可以说明,我们其实还挺配的?”
顾丰年笑了笑,微微闪了闪眼帘,继续目光灼灼的看着江瑞雪:“姐姐,我这么喜欢你,你要不要给我一点回应?我现在比你高很多了!我也考上大学了!再过几年我就可以挣钱养你了!”
江瑞雪终于从震惊诧异中回过神,她没想到这么快顾丰年就会向自己挑明这份感情。
之前对陆悠悠的种种说辞现在都忘的一干二净了,脑子一片空白,这不是第一次被表白了,但这么紧张,还是被一个比自己小了这么多,未成年的弟弟表白还真是第一次。
江瑞雪张了张嘴,口不择言:“啊?额,什么,哦,嗯我也觉得挺好的!嗯嗯!”
顾丰年看她左顾右盼,一副心虚的模样,不动声色的笑了,今天真是大惊喜,没想到姐姐居然也会哭,也会这么娇羞,还是在自己面前,这种感觉真好,当然也不能让其他男人看到!
顾丰年歪了歪脑袋:“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也喜欢我?那我可不可以做你男朋友?”
江瑞雪被最后一句话惊到了,没注意前面的内容,差点跳起来:“不行!绝对不行!”
顾丰年见她反应这么大,又这么绝对,顿时有点失望伤心的垂下了脑袋。
江瑞雪满脸通红,也注意到了顾丰年突然耷拉着脑袋,像是备受打击一下蔫了。
察觉到可能是自己说的太过分了,否定的太快,于是缓和了语气:“不是,年年,我的意思是,你还小,你应该多看看外面的世界,说不定会遇见比我更好的人呢,是吧,你这不是才十六,还未成年呢!”
江瑞雪说到最后,像是在说给自己听,顾丰年也一样,忽略了前面的话,只抓住了最后一句,眼睛又亮了起来:“姐姐,我明白了,你是嫌我年纪小是吧,那好,那我从今天起先开始追你,等我成年了,再做你男朋友,好不好?”
江瑞雪又满脸娇羞,扭过头:“谁,谁说要让你当我男朋友啦?我可还没同意呢!”
顾丰年此时却话锋一转:“好!那姐姐你就是答应我追你了呗!那我就从今天开始追你!”
江瑞雪刚想否认,顾丰年伸出食指挡住她的嘴唇:“嘘,姐姐,你要和异性保持距离哦,不然我看见可是会吃醋的哦!当然,我除外!”
顾丰年笑得格外明媚,江瑞雪从他身上好像又看到了当年在旋转木马上对着自己笑靥如花的男孩,时光如白驹过隙,那些画面历历在目,仿佛发生在昨天,一转眼看着面前的顾丰年却已是玉树临风的少年。
不知是被什么驱使了,反正,江瑞雪居然没有反驳,还顺从的点点头,可能是其实她内心里也是喜欢顾丰年的,也是希望这个从小在自己身边,自己看着长大的男孩,这辈子都能属于她吧。
顾丰年看到江瑞雪点头了之后,满意的搂住她,抱得紧紧的,这是第一次,不以弟弟的身份抱她,这种场面,顾丰年在脑海中已经演习过无数次了,但正真发生了,还是美好的想是在做梦。
很快,江瑞雪反应过来,红着脸推开了他,梦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