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形一晃,闪身躲过了致命的一击,嘴角一挑,邪笑地看着姜未晚,“逞凶斗狠,不像你的性子。”
男人明明受了伤,却能这样轻--易躲过她的袭击,未晚不由气的牙痒痒。
未晚气呼呼地拉了把椅子过来,她一把坐下,微垂着眼眸,冷声道:“技不如人,我无活可说。半夜三更的,我不留客,自己滚!”
男人玩世不恭笑道:“留,一定要留,孤男寡女凑合睡了,不更好吗?”
他这般无懒,一肚子的坏水,着实可恨!
姜未晚看了呆愣在房门口的药铺伙计一眼,不由记起她还有个帮手在,不由道:“阿武,把这个厚颜无耻的男人给我扔出去!”
门口的伙计瞠目,他要有那种好本事就不至于被人点了穴,至今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对付这么强悍的淫贼,他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男人清冷的嗓音在屋内荡开,“这种待客之道,我不喜欢。”
姜未晚心道本姑娘的清白差点就没有了,没有杀了你,算是便宜你了,还敢在这里娇情。
姜未晚皮肉厚不笑地回一句:“无赖耍滑是你的兴趣,拒绝是我的坚持。”
胸腹处传来尖锐刺痛,阵阵钻心,不过须臾,男人便大汗淋漓,此刻他正遭受着非
人的疼痛,他暗自强忍着,他知道自己就算痛上七分,秦烨也是痛了十分的。他与秦烨
在南山上最后一搏时几乎用尽了全力,他们互相击中了对方一掌,应当是不相上下,不
过秦烨在与他最后一搏前,用琴不专,受到了通心琴的反噬,早已受伤不轻,他那一掌够秦烨受得。
思及此,他觉得自己所受得所有痛苦都是值得的,他没有白受。
“你是大夫?”宁风曦狐疑地看着未晚,若不是闻到这一室的药味,他还真怀疑自己看错了。
今夜他受人追杀时,无路可走,远远地看到有人正在关门,他就寻了过去。
能够误打误撞进了医馆,着实是意外。
不过是病疾乱投医,外面都是秦烨的追兵,他急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来藏身,这个时候城内大大小小的医馆,就连通往二皇子府的路上,也必然有众多的埋伏,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这些天他必须在这里先安顿下来,待伤略有好转,再从长计议。
只不过姜未晚——秦烨的女人,这个口口声声要杀了他的人,能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未晚不答,眼神若有似无地瞥到男人身上,以她行医的经验看来,男人是这伤口牵动巨痛,伤口发作了。
一念及此,未晚就莫名地高兴,报仇的机会马上要来了。
若许她根本不用动手指头,男人就自己体力不失地倒下,然后她要把这个可恶的男人脱光了,扔到猪笼子里,叫他放肆!
“姜未晚!”
宁风曦大声叫出她的名字,嘴角挽起惑人的孤度。
姜未晚吓得差点儿傻掉,他怎么会这么准确无误地叫出她的名字?
他一个契国人怎么会认识她,她还不至于出名到天下皆知。
就在姜未晚吃惊张口之际,宁风曦果断的逼近,准确无误地往她嘴里扔进个微小的药丸子。
未晚回神来,不免惊慌失措了起来,“你喂我吃了什么?”
“没有什么,不过是一颗听话丸。”
未晚握紧了拳头,火气腾地往上窜。
“你这个人简直是忘恩负义的衣冠*,明明是我救了你,你却反恩为仇。”未晚握拳就朝着宁风曦打了过去。
“第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救我是应该的。”
“第二:好人做到底,你让我在这里住上几天,我会感激你的。”
“第三:我受了伤,你必须好好替我疗伤。”
姜未晚气得胃都疼了,他的条条道道还真多啊,他居然敢摆出这副脸孔,居然对她下毒了。”
“收起你的一二三,我是大夫还不能解了自己的毒吗?”未晚心中莫名地恐慌,他到底给她下了什么毒,她实在没有把握在短时间内查清楚。
万一那是断肠的毒药,那可如何是好?
“这种药可以迷惑人的心智,让人好好听话。”
“对了,这种毒每个月就会发作一次,痛得入骨,不过倒也死不了。”
“交出解药!”未晚美眸里蕴起隐隐的讥诮,“一个大男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逼迫一个弱女子,不觉得脸红?”
宁风曦摆出无辜的微笑:“端和郡主是弱女子,那么天下就没有悍妇。”
“你过来。”宁风曦勾勾小手指头,被掠在一旁的药铺伙计惊恐万状地靠近。
不会也喂他吃什么听话||药丸吧。
他不想中毒,更不想任人摆布,他不想啊!
宁风曦动手解了他身上的穴道:“我要沐浴更衣,去给我备个浴桶,烧好水来。”
“我这就去,这就去……”
“你要耍半点心眼,我立刻就要了她的命,当然我也会要了你的小命。”
药铺的伙计小武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祖上是行医济世的,到他父亲这一辈,摊上了个好赌成性的母亲,生生地搞得倾家荡产。
未晚见这孩子颇有天份,懂得医理,会抓药,便把他留了下来。
小武干活倒也麻利,人也机灵,更重要的是他忠心不二。
不过他的胆子较小,宁风曦的话果然小武是言听计从。
小武动了动唇,犹豫了半晌,终是咽下反驳的话,强颜欢笑:“我马上去准备,后院有个很大很大的木桶,我去备水,你等我一下,你不要,不要为难神医。”
宁风曦淡淡道:“那要看你的表现。”
“故作深沉,你还不是算准了小武为人老实,胆儿小。”
宁风曦撇撇唇,“你有意见啊!”
姜未晚气极了,这男人的劣根性完全暴露了,这般狡猾腹黑,一肚子坏水。
水流声潺潺,小武麻利地往药桶里注水,宁风曦挑开窗,往下看了眼,不由又道:“去给我备些治伤的药,我要养伤。”
“你……你凭什么命令我?”
“你还有的选择吗?”宁风曦反问。
“你是谁?为什么会认得我?”
“我们见过面的,这么健忘?”
“我知道那个假冒的莫绍衡。”
“我们今早刚见过,你这么快就忘了?”
今早?她在南山山神庙前,竹林,竹林里,未晚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那个受了伤的霸王面具男,你是……你是……”
“我是宁风曦。”他轻俯在她耳畔边,清晰地告诉她,他的名字!
“你这个浑账,我与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让人把我折腾成这个样子。”
宁风曦对上未晚饱含怨恨的眼神后,笑容又深了几分:“你的伤与我无关。我要的只是秦烨!这伤既然是为你受的,你是不是应该补偿我,替我备些驱寒治伤的药材,再备套干净的衣物,我要沐浴更衣。”
姜未晚满心的震惊,他是故意的!她这般有恃无恐,是在打心理战术,还是占着他给她吃的药丸。
他一反常态自报家门,绝对不是傻,他只是在警告她,让她别耍小心眼。
竹林中那个狂傲自信的男子,今夜那个卑微隐忍的苟且者,如今这个玩世不恭的男人,很难让她联系起来,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她倏然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吩咐小武去他和自己找更换的衣物后。她就去给他准备药材外,除了听话外,她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就算身受重伤,却还是牵制了她。
药桶里上面铺着百花花瓣,满院馨香。
潺水流声中,水雾升腾,烟气氤氲,仰面躺着一个俊逸邪美的男子,半阖着眼帘,墨黑如绸的长发一泻而下,懒姿闲逸俊雅。
沉浸在药香中,身体里的伤痛略有缓解,这让他极为满意。
姜未晚手上捧着叠得整整齐齐的锦衣华服,缓缓地靠近他。姜未晚暗自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嘴角轻扬起一抹笑意,璀璨如黑夜般的星眸,也只有在沐浴时,才能平静似水,也只有在沐浴时,才是最好下手的机会。
就在未晚抽出短刀的那一瞬间,一条长的白丝带,横空而出。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已然将她的蛮腰缠绕住,心中一惧,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就这么一瞬间,甚至来不及发出惊叫,来不及看清这条丝带的源头。神魂不定的她只觉得腰间一紧,就被一股蛮力一扯,顿时飞跃了起来,觉得头转得有些晕,昏昏沉沉地,朦胧的雾气迷茫了她的双眼,努力地瞪大眼,仅仅只是见到近在咫尺的俊朗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