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秦烨九死一生,修罗场上走过来的人,岂会在乎这么一点小小的伤痛。”
乘大家不注意,姜未晚连忙举起盘中仅剩的一个碗,秦烨上前一步,将未晚往怀中一带,在她失神的瞬间,轻而易举地夺过她手中的碗,对准了自己张开的嘴。
“烨哥哥,不要!”
“秦……”未晚目瞪口呆,奋力挣扎着,还是迟了一步,秦烨用力将她纳入怀中,兴许是使了内力的缘故,力气大得未晚无法挣脱,白酒一气呵成地倒进了秦烨肚子里。
“秦烨……”宁兰齐生生地失控了,泪水夺眶而出。
“乖,别看这么血腥的画面。”景浩天连忙侧过身子,一把将宁兰齐揽入怀中,将她的头按压在他胸口,适时地挡住了世宗皇帝和朝臣们投来的目光。
宁兰齐心系秦烨,惊怒交集,用力推他。
景浩天死死按住她,压低声音道:“宁兰齐,你要敢让我成为朝臣的笑话,我敢杀了你和秦烨!”
齐家治国平天下!
他堂堂大景二皇子,如果让父皇知道,他的妻子心系别的男人,以父皇的性格,父皇会疑心,他如何能容忍妻子的不贞。宁齐兰是大聂国丞相宁复之女,身份特殊,到时父皇就会认为他有异心。
就算父王想不到这一点,也会认为是他这个皇子无能。
换位思考,站在帝王的位置上往下看,一连自己妻子都治不了的男人,将来还如何能治理得了天下。
所以,这些年来他极力隐忍着,把他与宁兰齐名存实亡的姻缘,保护的妥妥当当,不露半点破绽。
人前两人如胶似膝,人后两人横眉怒目,相互不容。
太不像话了!世宗皇帝瞪了景浩天一眼,两人要恩爱,回自个府砥里去,大庭广众之下,一刻也忍不住吗?
景浩天放开宁兰齐,顺势扶正她,温和笑道:“你们女人家就是泪多,感动也哭,当真是水做的。”
“夫君,你尽笑话我,秦烨待未晚的好,让我想起你的千百般好,我的眼泪就这样生生地收不住,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慧妃瞥了宁兰齐一眼,只觉得身上起了一阵鸡皮,又暗暗松了口气,皇上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秦烨身上,浩天算是暂时脱困了,不过有这个宁兰齐在得一天,她就没有一天省心的。
饮罢酒,秦烨蓦然摔了手中的玉碗。玉碗碎裂声响与男儿铮铮利落声同时响起,“笑话!我秦烨堂堂男儿,岂能让自个女人委屈。”
“秦烨,秦烨啊!”姜未晚眼角悄然湿润,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鬓发。她晓得这个男人,对他是用心的。
可是她不能嫁给他,不能啊!
他断然不会因为情,舍大聂天下。
她更不会因为他,而弃三皇兄在狼豺狼虎豹中孤立无援,九死一生。
“晚儿,这滴泪是你为我而流的吗?”秦烨伸手,微拭她眼角的泪珠,动作轻柔至极,见她落泪,秦烨心中一时百味陈杂,喜得是这回,她仅为他心疼。他终于从景墨予手中扳回了一局。可为什么对着她的泪眼,他心中反而不好受。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青穆挽娘冷笑,“秦烨,不交待后事吗?死到临头,你还有心情风花雪月,你这等豁达心情,连我都要佩服上几分。”
秦烨目光平宁和,“本王孓然一生,来大景之前就已交待完身后事,生死何惧。”
“挽娘,交出解药。”未晚则焦灼如焚,她瞪着挽娘,目光森冽如冰,寒气逼人。
“秦烨,刚才你喝的,就是解毒的药。一个时辰内,你不运功,身上的毒就可以自行解开。伤口要痊愈,则还要多费些时辰。”
“挽娘,你的话可当真?”姜未晚挣脱秦烨,挣手撩开他微敞的衣袍,伤口像是有好转的迹象。青穆挽娘,当真没有骗她。
晶莹的刀光闪过,“扑哧”声在耳边响起,鲜血蓦地染红了双眼……
“挽娘……”耳旁传来宗仁的呼喊声,“你怎么如此执迷不悟呢?”
“义父,挽娘谢过你的知遇之恩,我该随我哥去了,秦烨喜欢朝月,我哥也喜欢她,我哥其实是死在我手里,是我害死了他,他喜欢朝月一直被拒绝,我……我不忍见他痛苦,我给他下了媚情香,我以为生米成了熟饭,朝月就会成我嫂子,是我害了我哥。朝月,来生你要做我嫂子,我哥那么喜欢你,你一定要做我嫂子……”挽娘看了未晚一眼,满脸乞求,造化弄人,她这么处心积虑想杀朝月,很大一部分理由,只是想让朝月陪他哥赴黄泉,让她陪着她孤独寂寞的兄长。
“挽娘,你怎么还没有放下心中执念呢?”
“义父,挽娘让你失望了,可我给他解药了……”青穆挽娘用力握紧了手中的短刀,狠狠深入一刺。
“挽娘……”
“我不会连累契……契国了!”鲜血四溅,妖娆的红模糊了视线。
“不要看!”秦烨一把转过未晚的身子,视线直直锁着她的小脸,眸光清明,不掩深浓的关切。
姜未晚看了他一眼,目光移到他胸前,伤口上的黑紫渐褪,确实是比刚才好了许多,银白的袍子飘荡在风中,他半敞着胸襟,露出古铜的肌肤,毫无赘肉的健硕身躯,肌理分明,
完美如刀斧琢,此等容色,耀眼如阳,明眸流盼,俊美出尘,竟显张狂不羁。
都说女子太过妖娆了,红颜成祸水。
如今见这男子容颜绝艳,气宇轩昂,听这宴席之上女子的称赞声,各种心疼的不平哀叹声,自个身临其境感受到各种淬毒的怨恨目光,又觉得艳花有毒,不仅只对女子而言。
冰嬉素来以大景的女子花样技能最出挑。大契国也不指望着能胜出,宗仁膝下无女,他收留挽娘,一是有惊才惜才之心,二是他也确实投入了感情,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如今挽娘已死,他已无心再逗留。
宗仁向世宗皇帝客套地说了些抱歉的话,在世宗皇帝的首肯中,抱起青穆挽娘的尸首,带着他们大契国的参赛选手退场。
姜未晚向后退了两步,与秦烨拉开了段距离。
太医上前给秦烨缠纱带,姜未晚站在一旁观望着,于情于理她都该当说声谢,那怕只是客套。
冷倾星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已是泪流满面。她跟着秦烨多少年了,却从未走进他身侧,她装傻卖萌,却从没有讨到好。姜未晚与秦烨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就让他一见钟情了呢?
粗壮的胸膛上缠上雪白的纱带,秦烨哼了哼,姜未晚会意上前一步,替他穿上衣袍,低首拉拢衣襟间,听他低沉沉道:“晚儿,你不觉得我们很般配吗?”
姜未晚心中一震,只是低头不吭声。
哪怕近在眼前,这中间隔着什么,无须多言,两人眼中都是清明的。
画面,清新淡雅,缱绻温馨,霸气十足的男子,温婉贞淑的女子,好似待家的妻子为晨起的夫君更衣,默契十足,景墨予怔仲失神,心尖似被细针刺过,密密麻麻的只剩疼痛。
替他腰束上银龙白玉带,走完替他更衣的程序。
秦烨刚要抓住未晚双手,姜未晚蓦然后退一步,她扑通伏跪于地,深深叩首行一大礼,“姜未晚,叩谢摄政王搭救之恩。摄政王恩德,未晚铭感于心,他日定当厚报。”
“本王要得不是你的报答。除非你以身相许。”
“青穆挽娘的死历历在目,天下烦扰皆是因执念而生,天下女子万千,王爷何必如此执着,未晚无德无才,不敢有负王爷厚爱。”
“姜未晚,如今天下太平,不存在门户之见,不要告诉我,你对我们聂国人有成见。”秦烨微眯起眸子,扫过她精致的小脸,晶莹如玉,不掩倔强,不由似觉好笑,一并将她的理由给堵死了。
姜未晚暗自一惊,秦烨算你狠!两国握手言和之际,皇帝面前她要表达对秦烨是聂国人这个身份不满,那将置皇帝于何地。
一个破坏和平的罪名,就足于将她千刀万剐了。
“那就是心有所属了?如果心有所系,情有独钟,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他若是比本王好,本王自是不会勉强。”秦烨上前一步,扶起未晚,眉宇舒展,眼中浮现淡然笑意。
他的声音高扬,大的足于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
姜未晚怔然看他一眼,脸颊染上两片窘迫的红云。
秦烨!你一定要步步紧逼才甘心吗?
秦烨拉过未晚走到姜北面前,未晚愤然要甩开他,却被他的大手蓦然抓紧了,只是用眼神无语地瞪他,再瞪他。
在众人吃惊的注视下,秦烨行了一礼,“姜王爷,我秦烨是个粗人,不懂得花言巧语,也不会藏藏掖掖,我想娶晚儿的野心,王爷想必已知晓,自古姻缘听凭父母作主,求姜王爷成全。”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