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未晚优美的薄唇缓缓勾起,划出一个清浅的弧度,姜倾月只怪你太急功近利了,景浩天正宫的皇子妃还在,你也敢勾搭。
宁兰齐在权臣世家中长大,她一定知道皇帝忌讳的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要是皇帝真砍了姜倾月的头,全天下男儿怕都要人心不服,这是多么可怕的一句话啊!虽然事实没有那么夸张,可皇帝会心有余悸,皇子正在壮大,世宗皇帝面目渐老,大景天下始终是要交到皇子手中传承下去。二皇子为姜倾月求情了,就是大景男儿惦记倾城美人儿的最好的证明,那么如果有一天,他老去,姜倾月被册立为皇妃,天下人为了争美人而夺天下,他的国就真得倾了。
自古红颜多祸水……
姜倾月无比惶恐,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怎么都没有做啊!人是二舅找来的,是和族的匠人啊,其中一人还是和族的族长夫人啊,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前向余孽,怎么就成了刺客?
姜倾月声泪俱下,“皇上,我是冤枉的,我是被人陷害的。人是我二舅找的,和我没有关系啊!”
侍卫上前去拖姜倾月,杜若雨挡在倾月面前紧紧地抱住她,连连哀求,“不要动我女儿,不要动她。”
“二舅,你快告诉皇上,人是你找来的啊!”姜倾月抬袖拭泪,深吸了口气,在人群寻找着杜余寒的影子。
世宗皇帝眸子一点点眯细,冷笑问道:“杜余寒,前向余孽真是你们杜家找来的吗?”
杜余冬回眸瞪了身后的杜余寒一眼,杜余寒打了个冷颤,连忙摇头,撇清道:“倾月的确找我借过宅子,她说姜王府里被打扰,让我拔块地方给她练习,她是臣的侄女,臣就给她城西里的老宅子,至于向前余孽,臣就不得而知了,臣若知道倾月被人蒙敝,臣定会阻止她的啊!请皇上明察!”
姜倾月眼神渐利起来,夹杂着怨恨,“二舅,人是你找的,你不能不管我!”
杜余寒低垂着头,再不敢看姜倾月的眼神,杜丞相府是百年大家,杜家子孙镇守边疆,手握大秦帝国四分之一的兵权,越是功高盖世,越是要低调,帝心难测,当年权势滔天的华顺被缴权,华氏一门除了两名外嫁的女儿幸存外,全数被灭,就是最好的先例。
刚才大哥已经给他警告了,他不能拿整个杜家来赌,所以不是他没有担当,也不是他见死不救,只是他不能救,他救不了啊!
“哥,你倒是说话啊,你不是一向最疼月儿的吗,哥!”杜若雨很快找到了杜余寒,她上前推了杜余寒一把。
杜余寒无言以对。
“王爷,你救救她,救救你的女儿啊!”杜若雨求助兄长未果,转身殷切地看着姜北,期待他的一句话。他的求情,世宗皇帝无论如何是会给三分薄面的啊!
作为父亲,他应该这样做,哪怕他明知道大势已去,此刻求情已无用了。
“皇上……”
“拉下去,求情者同罪治之!”皇帝并不想破坏了君臣多年情谊,他冷冷地打断了姜北接下去的话。
“是她,是姜未晚,是她陷害我的。皇上,我栽了,姜未晚就是冰嬉大赛上唯一的胜出者。皇上……”侍卫上前架起姜倾月,只听姜倾月尖锐的叫声在天地之间声声回荡着。
姜未晚十分痛惜,疑惑地看着她道:“二姐,你怎么啦,你怎么可以血口喷人呢?一个青穆挽娘都搅得我焦头烂额,我哪儿来的时间去害你?”
姜倾月被带到殿外行刑,杜若雨不顾一切地跟着飞奔而出,姜未晚脚步惶急地随后跟上,她可没有杜若雨的那份心思,她只是想去亲眼见证姜倾月被刺配罪字。
“倾月,倾月……”声嘶力竭的呼喊悠悠地回荡在未晚的耳边。
杜若雨跌跌撞撞地跑到姜倾月面前,被身后的侍卫一把拉开了。
“姜未晚,是你,一定是你设了圈套让我钻的,是不是?”
“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姜未晚凝着姜倾月,不动声色,心中暗忖是我姜未晚,又怎么样?前世今生,你何时放过我了?
只怪你识人不清,和族的林舞本就是向前皇族遗孤,她嫁给和族族长,只为了养精蓄锐,等待一个有利的时机反景复向。
那林舞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她嫁给和族族长后,逼死元配,毒杀继女,无恶不作。
前世里,林舞最终让三哥给收拾了。
早在十八颗茶铺里,她就让人将大景冰嬉大赛的时间,散开了。
后来更是借着紫苏之力,让江湖人士和林舞接头,告诉林舞,她唯一的机会。
果然急得反景复向的林舞决定亲自教姜倾月扇舞,林舞进京了,在原约定中只有林舞一个人进入冰嬉场上,并没有其他外援人士。
后来显然是林舞怂甬了姜倾月,姜倾月借助景浩天之力,让其他人也进入了现场。
至于世宗皇帝身侧的小太监,怕是林舞不知何时起培养在皇帝身边的一颗棋子。
绣刀刺下,姜倾月的鬼哭狼嚎声,凄厉地响起……
姜未晚站在一侧静静地看着,她呆呆地发愣了好一会儿,前世今生,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过,行鲸刑,配罪墨字,前世她咬着牙,心甘情愿为顾慎言忍受了。她承受了所有,结果呢?
她换来了他的背叛,她换来了剥皮制衣。
泪在眼角悄然滑落,刺配墨字之痛,是她心中的隐痛,如今再一次见到这个罪字刺在别人脸上,她好像回到了当初,再次承受了一次那种痛苦。
“我以为你会很高兴。”低浅的嗓音在未晚耳旁响起,那般漫不经心,却意味深长。
姜未晚回头机警的打量着秦烨,这个男人睿智深沉,明明与她才相识不久,却似乎能洞察人心,让她无处躲藏。
秦烨递过绸帕,帕子上清浅的几朵寒梅妖娆绽放着。
姜未晚不客气地接过,拭了把泪水,轻瞥了他一眼,未晚道:“秦烨,你为什么要这么聪明呢?真讨厌!”
“我可以装傻,若是你喜欢……”秦烨低垂了明眸,无声地叹息。
“圣旨自燃是你动得手脚吧,你在里面放了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镭台赛也是你的主意吧,你应该知道季风他不会武功,只要能摆脱我,你就这么不顾一切吗?”
她的确央求了景夏帮忙,可是镭台赛完全是景夏自己后来的主意,也不知道景夏那个小脑袋里,是什么想出这么一招来,景夏是真心在帮她,却也帮了倒忙。
世宗皇帝下旨三人打镭,也就是说她还是得嫁,只不过夫君不是秦烨,而是聂季风、陈康安、秦烽三人之一。
姜未晚悔啊!悔死了,她怎么会将希望寄托在景夏一个小丫头片子身上,她真是病疾乱投医,结果全乱了套。
秦烨凝着她,露出儒雅淡漠的微笑,“晚儿,天下是我们男人的,与你们女人无关。你无需拒人千里之外,也无需处处算计,忧国忧民忧天下。”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姜未晚直言否认。
“江文瑜。”冷不丁防地冒出三个字。
姜未晚微怔,她是算计了,她是推出了江文瑜,她在大景朝庭中安排了一个刚正不阿,又能为三皇兄所用的人,可有那么明显吗?世宗皇帝都没有看出来,倒叫他聂国的摄政王给看出破绽了?
秦烨凝眸直直望着她,语声缓慢而低柔,“你应当知道女子不得干涉朝政,我不希望你以身犯险。”
姜未晚似被他的话震慑,怔然望他,一时之间竟然无言。
“小晚……”身后,响起景墨予的声音。
姜未晚看了秦烨一眼,便旋身朝景墨予走了过去。
“三哥,你怎么出来了。”
“你出来这么久了,我来看看。”景墨予瞥了秦烨一眼,瞳眸闪烁异光,竟是矛盾。他感激秦烨对未晚的相救,一方面又不悦秦烨对未晚的纠缠。若不是秦烨对未晚苦苦纠缠,也就不有后来父皇下旨,要他们镭台比武。参赛的选手有秦烽、陈康安、季风,却唯独没有他景墨予。
他明明喜欢未晚,却堵在心上,无法宣之于口。
他忽然想到一句话,人生最大的痛莫过于你在我面前,而我却不能告诉你,我爱你!
很久之前,景墨予就想迟早会有这么为难的一天,只是他不曾想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身侧两名侍卫架着用完刑的姜倾月,从她身侧走过。
姜倾月死死地瞪着未晚,未晚想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未晚想她早已被杀了千万遍了。
姜未晚笑容渐深,轻瞥了姜倾月一眼,提裙施施然地往大殿走去。
“三皇子,似乎对我有很成见?”一道低醇有力的嗓音逼近。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