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愿意主动和自己说话,傅簿洲的眸光亮了亮,说话也有些轻快了。
刚才荣帧狂吐的景象吓坏了他,以至于傅簿洲现在还心有余悸,在荣帧睡着之前,确认她确实不需要医生之前,傅簿洲是不可能去睡的,就算躺床上,他也会因为担心而睡不着。
“不是……你这样在旁边,我想睡也睡不着。”
叹了口气,荣帧还是将自己的意图直接讲出来。
不是她关心傅簿洲,而是他这样做,换谁谁也睡不着啊,床旁边有一个人一直看着自己,随便想想,就觉得像是恐怖片一样。
傅簿洲薄唇紧抿,沉默了几秒之后,才有些不自然的说:“我不会发出声音的,你安心睡觉就行,我要确保你完全没有问题之后才能够放心。”
荣帧幽幽叹了口气,闭上眼,不让自己眼底的情绪泄漏出来。
说实话,傅簿洲这样的温情她有些招架不住,所以……这个时候自己还是少和他有接触,守好自己的心最好。
病中本来精力就不好,荣帧之前还闹着傅簿洲在身边她睡不着,但闭上眼却很快就已经传来她轻浅的呼吸声。
傅簿洲坐在病床边,看着她白皙如白瓷的皮肤,心底一片渴望,但都被他压制下来,最后只能克制的在荣帧额头留下浅浅的一吻,如同羽毛拂过一般了无痕迹,然后也去休息。
荣帧这一晚睡的非常安稳,一夜无梦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她一连在医院里面住了整整一周,一周后的周末,医生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让她出院。
出院的时候,她的右脚走路,还是有些一瘸一拐的,傅簿洲让她坐在轮椅上,推着她离开医院,护工跟在后面,反倒没有什么事情做了。
因为医生说了荣帧需要静养,所以这些天他没有允许任何人到医院来探视,荣帧乐得清闲。
不过,她觉得,就算傅簿洲允许有人来探视,可能也不会有几个人来。
之前傅薄洲一直没有请护工,不管大事小事,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但是周一他上班后,憋不住便请了一个很能干的女护工白天照顾荣帧,而他晚上下班后,便每天非常准时的出现在医院中。
荣帧抗议过两次,让他不要再来医院了,但依旧阻止不了傅簿洲,最后也只能任由他去了。
这些天,傅簿洲虽然笨拙,但一直都在尽力的照顾荣帧,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不会完全没有动容,所以荣帧这两天对他的态度,要稍微好了一些,虽然也抗拒他的接近,但至少不再一直冷脸面对傅簿洲了。
荣帧觉得,自己可能就是犯,贱,明明他以前那样伤害过自己,结果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扑上去,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只不过,毕竟之前被伤过太多次了,这一次,荣帧的防护非常坚实,就算脸上动容,但心里也完全没有丝毫的感动。
她告诉自己,傅簿洲这样的温柔,就当是买彩票中奖了,这样的日子以后势必会越来越少,所以现在就有一天过一天的好。
这样的想法,让她轻松了不少。
不再对万事抱有太高的期望,自己也就不会有期望,不会奢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以后就不会有强大的失望绝望了。
“先回荣家一趟。”上车后,没有走多久,荣帧提醒傅簿洲在前面转弯回荣家。
“回荣家做什么?”傅簿洲皱眉,不解。
“我有东西放在家里,需要回去拿,如果你赶时间不方便的话,就前面路口放我下来,我打车去也一样的。”
她并不在意,但是傅簿洲在意。
她这样平静淡漠的一番话像是一巴掌一样,狠狠的扇在傅簿洲的脸上。
沉着脸,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前方原本应该直行的车道,他突然右转。
不就是去荣家吗?那里又不是一个吃人的龙潭虎穴,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去,为什么就要表现出很害怕的模样来?
两人之后便几乎全程无交流。
气氛虽然尴尬,但荣帧并不想着去打破,傅簿洲倒是想要打破这份尴尬的宁静,但是最后也没有找到最不动声色的方法。
一路平静的到了荣家。
傅簿洲停好车后,先将轮椅从后座拿出来,然后抱出荣帧放在轮椅上,完全像个任劳任怨的仆人一样,推着荣帧进屋,期间有佣人上前来想要帮忙,都没有得手。
傅簿洲看起来似乎很享受这样照顾荣帧的瞬间一样。
“簿洲……姐姐!”
荣暖见到傅簿洲,蹦蹦跳跳的跑过来,走近了之后,才有些呐呐的叫了一声荣帧。
荣帧撇开眼,叹了口气,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自己这么大个人,身材也不算娇小,怎么她就能够做到走近了才看到吗?这样明显的排斥,也真的亏了傅簿洲和她爸爸这样的纯直男会看不出来了。
“你的脚不是也受伤了吗?怎么就再跑动了?你身体不好,应该多休息一下才对。”
傅簿洲皱眉,对她刚才的欢快有些不悦。
“没事,已经休养好了,医生说不会影响走路。”
看到他在关心自己,荣暖的眼睛都笑的眯起来,但是转向荣帧的时候,笑容又沉默下去:“姐姐,您今天回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看到傅簿洲这样任劳任怨的推着荣帧,荣暖的心里真的一千个一万个的不高兴。
“这里是我家,我回来还需要有事儿才行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荣暖被她森寒的眼神吓得退后两步。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荣帧在医院里面待了一周后,似乎比以前更加讨厌她,气势也更加骇人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不是最好。”
荣帧不想和她废话,冷声说:“傅簿洲,我要上楼。”
她的房间在二楼,必须要上楼梯才行,而以她现在的情况,走路都需要道具扶持,更别说上楼梯了。所以她不得不依仗傅簿洲。
不过……
看到自己指使傅簿洲的时候,荣暖那阴沉的脸,荣帧又阴毒的觉得,这样虐虐她,其实也挺不错的。
她不是就重视傅簿洲,不断的在傅簿洲面前,塑造自己温柔女人的形象么?那自己偏偏就要故意做戏,气死她。
傅簿洲看了荣暖一眼,尽管也对她眼底的悲怆有些抱歉,但最后还是没有违背荣帧的话,打横抱着荣帧,在众人的面前上楼。
荣暖大受打击,一屁股坐倒在沙发里,杜琴连忙安抚她,给她加油打气,给她传授经验。
荣帧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一个小盒子,外面有一把锁,一看就是非常贵重的东西。
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荣帧并不准备在荣家多逗留,坐上轮椅后,就准备离开。
但是,经过客厅的时候,傅簿洲反倒停住了脚步。
荣暖目光微寒,不明白他这样是想做什么。
“暖暖!之前你答应我的什么?”
沉着声音,看着在沙发上噘着嘴赌气的荣暖,傅簿洲冷声提醒她。
正处于愤恨中的荣暖,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提到自己,被吓得从沙发上倏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有些尴尬的的看着他。
傅簿洲又重复了自己之前的一句话。
之后,荣暖的脸色便有些尴尬。
当天在医院里面,荣暖说会找荣帧道歉的时候,其实有一大部分的原因,仅仅是为了说服傅簿洲,让他原谅自己的做法,也是为了能够主动坦诚,避免让傅簿洲从荣帧那里知道真相后,对自己的印象更差。
也算是恶人先告状的一种方式了。
但是,她还真的是不怎么想道歉。
她没有想到傅簿洲记得这么清楚,更没有想到他会在这样的场合,当着她的父母和一众的佣人开口,这让荣暖有种很丢脸的感觉。
可是,现在她已经是骑虎难下,似乎不说也不行了。
要么不说,要么让傅簿洲不满。
她怎么可能惹傅簿洲不满呢?
荣暖一咬牙,将自己的不乐意压制下来,步履缓慢的走到荣帧的面前,低声说:“姐姐,对不起,那天在酒店里面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小心才导致你摔伤的。”
虽然不情愿,但她还是迫于傅簿洲的压力,说出来了。
“你说什么?”荣帧皱眉看着荣暖,似乎不是很明白她在说什么事情一样。
“……对不起!”荣暖知道她在故意装聋作哑,深吸一口气大声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因为我故意的,所以才导致姐姐受到这么严重的伤,都是我的错,请您原谅我!”
她是真的豁出去了。
话一说出口,整个客厅都安静了下来,她爸妈就不说了,主要是众佣人都吃惊的看着她,不敢相信以前温和怯懦,表面上很崇拜大小姐的荣暖,居然会故意下黑手,让荣帧受伤?
所有听到她话的佣人,都感觉自己像是重新认识了一遍荣暖一样。
“呵呵,是吗?”荣帧冷笑了一声:“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就走了。”
说着,也不管荣暖的反应,独自操纵着轮椅,就要后退离开。
“你这是什么意思?暖暖都给你道歉了,你怎么就这样!好歹你也是她的姐姐,暖暖知道自己做错了,给你道歉,你总要有一点解释吧!”
杜琴见不得荣帧这样的态度,蓦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揽住荣暖的肩膀,安抚她受伤的情绪,厉声质问荣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