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云之握着怀中女子的手轻轻收笔,一幅清闲自在的山水图便跃然纸上。晏云之轻轻放开路漾的手直起身来。
他站在路漾身后,有些失神地看向自己仍残留着她手上的温度的手掌,眼里的情绪明灭不定。
今日他如往常一样来到路家时,发现不少侍从都面带笑容地忙里忙外地打扫布置,张灯结彩。贴红色的“囍”字在门上、窗上。
他好奇地问了其中一个侍从,这时他才知道路漾要娶夫了,且就在几天后。
经过快一个月的相处,他发现自己对路漾好像有些过于在意,他习惯了每天通过观察她的微表情判断她今天的喜乐。
他今天能感觉到路漾并没有那种即将娶夫的喜悦之情,她的反应甚至是平静的。
晏云之有些想不明白,一般女子即将要娶自己心爱的男子之前,不应该是兴奋吗?
“先生,怎么了?”身后的男子一直没有动静,路漾有些奇怪地转过头来问道。
晏云之收拾心情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只是看到贵府这么多的喜庆布置有些诧异罢了。\\\"
\\\"哦,近日我要娶夫,届时欢迎先生赏脸前来赏礼。\\\"路漾笑道。
晏云之看着路漾的笑容,有些恍惚,却依旧笑道“如今才知晓,幸好我还来得及准备你的新婚之礼。”
\\\"先生不必费心,我还要多谢先生这些日子的教导。\\\"
路漾从晏云之这里学到了挺多东西,真心称他为先生。
虽然他年纪轻轻,但他已经见识渊博,学识丰富,对于很多观念都有了自己独特的见解,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师长。
晏云之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大婚当天——
一夜未眠的沉砚脸色有些苍白,他紧张地坐在镜前等着奶爹给他梳妆。
\\\"砚儿,不用太紧张,你是男子,嫁人又不是去打仗,你只管放松心情就好,其他的事情我来安排,你只管照做就是。\\\"奶爹看到沉砚紧张的模样劝慰道。
沉砚垂落的双手紧紧地捏着膝盖处的婚袍,抬起深邃漂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镜前的人。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
奶爹看到镜中的沉砚清冷俊美的模样,眼眶渐渐湿润。
砚儿啊,受了太多的苦了,只求他今后能够幸福,这是他唯一的期望。
“砚儿,闭上眼。”
奶爹在他脸上薄薄的扑了一层粉,遮盖他有些苍白的脸色,又拿出一罐口脂涂在了他的唇上,使得他原本苍白的唇瓣染上了鲜艳的颜色,为原本清冷无双的人平添了一分昳丽。
沉砚乖巧地闭上眼睛,任由奶爹在他脸上涂抹。
“好了没啊,别误了吉时。”沉砚亲生父亲在门外催促道。
然后沉砚来不及看自己一眼,就被盖上了红色的盖头。
沉砚的个子很高,比奶爹整整高出了一个头,但他被奶爹背在了背上,奶爹也毫不吃力的样子。
他的婚服上繁复的绣花是他亲手绣的,他的婚服下摆有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随着奶爹的走动微微摆动,像是活过来了般。
八人抬着的轿子经过了大街小巷,他们身后跟着一大群陪嫁的小厮,车马铜锣声响彻云霄,场面震撼。
街上非常热闹,很多百姓站在路旁围观首富的四女儿娶夫的场面。
路漾一身红色长裙,长发被红色绸带高高束起,看起来英姿飒爽,一些前来观礼的未婚男子纷纷红了脸。
一顶华贵的青玉镶嵌金线的小轿子被八人抬着缓慢行来,轿帘被人掀开,露出里面端坐的人影。
路漾接到喜爹的指示,上前伸手扶着沉砚放在膝盖的手。
沉砚心跳加速,清冷深邃的双眼透过红色的盖头看着她的虚影,似乎这样就能看清楚她的脸。
路漾将手中的另一头红绫递给他,扶着他下了轿子,跨过火盆。
晏云之站在人群之中,欣长的身材和清冷的气质让他看起来格外的鹤立鸡群。
他远远地看着神采飞扬的女子握起了他新婚丈夫的手,在一众人羡慕惊叹的眼神中跨过火盆。
从此以后,她有夫君了,而他只是他的先生,只是先生……
看守的门童懵逼地看着只给了他一个精致华美的礼盒就走远的清冷出尘的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来干嘛呢?
路关暮和兰竹君和沉砚父母坐在高堂之上,兰竹君看着缓缓走来的一对新人,眼里闪烁着泪花。路关暮倒是没有那么激动,眼里闪过淡淡的欣慰。
“吉时已到,行拜堂礼!”喜爹站在台阶之上,高声喊道。
“一拜天地”
两人默契地转过身对着天地拜了第一拜。
\\\"二拜高堂\\\"
兰竹君眼里闪烁着泪花,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倒是沉砚的父母表情看起来分外喜悦。
\\\"夫妻对拜!\\\"
沉砚借着盖头的遮挡肆无忌惮地看着她模糊的身影,缓缓地弯身行礼。
\\\"礼成!送入洞房!\\\"
布置喜庆温馨的新房内,沉砚被人扶着坐到铺满了红枣桂圆的床边。
一天繁复的礼仪下来他的肚子有些饿了,但他仍僵直地坐着一动不动,双手握紧了手中的喜帕 。
所有侍从都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新郎一个人。
沉砚听着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内心仍然没有真实感。
他竟然真的嫁人了,嫁的还是他爱慕的女子,他真的觉得自己好幸福啊,好像下一刻就要幸福地晕过去一样。
路漾和沉砚的父母和了几杯酒,回来房间时有些微醺。
她一进门,便看到一身红袍端庄地坐在床沿上沉砚。
她脚步有些沉重地走过去站在他的身边,拿起了床上的称杆轻轻挑起了他头上的盖头。
沉砚垂着的纤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轻轻抬起眼看向站在他身边的人。
他脸如红霞、唇若朱丹、眉目如画、眼含秋水,一身红袍衬得他如画中公子,在人间就是人间绝色。
“妻主。”他缓缓地出声唤道。
声音清列却隐隐有些颤抖。
路漾只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她过去拿起桌上的酒杯返回来问道“喝交杯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