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正聚精会神的几个人听到响动,不约而同的循声望过来。
“大哥。”若雪率先唤了一声,起身向他走来。
卫离比明珠还夺目的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然后抬眸望着周羿,拱了拱手道:“世子好雅兴,但世子既然要尽地主之谊,为何不请卫离,只请舍妹?”
“相请不如偶遇,卫少庄主来的正好。”周羿依旧托腮坐在正首,高大的身姿岿然不动,另一只手却做了个请的手势。
几个人都对那扇踹开的门视若无睹,尤其周羿,涵养好的出奇,身份这么尊贵,被人踢了门还一脸云淡风轻。俗话说:有其主必有其仆,其侍卫八哥尽得主子真传,一脸若无其事的走过来,从从容容的将门关好。
慧觉师太双手合什,对卫离行了个礼:“卫少庄主,又见面了。”
卫离淡淡地瞥了慧觉师太一眼,轻声道:“蒙山老尼。”
慧沉师太微微一笑:“贫尼慧觉。”
卫离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伸手牵着若雪坐回桌旁。
周羿的目光犹如子夜中的星光,在慧觉师太和卫离之间来回睃巡,半晌才道:“看来卫少庄主和慧觉师太乃是旧识,就不知卫少庄主见识过慧觉师太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变戏法’没有?”
紫露见少庄主一来,悬得紧紧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忙过来侍候茶水。
听到周羿的话,卫离揭开茶盖,抬起茶盅到唇边吹了吹,眼也不抬地道:“早些年随父亲走南闯北,曾有幸见过慧觉师太博大精深的术法。”
“如此甚好,本世子今儿请令妹前来,正是为了让她评品慧觉师太的幻术,有少庄主参加,想必会更有趣。”
卫离对周羿的话不置可否,侧过头,伸手拨了拨若雪背后的青丝,笑问:“世子是不是高看了你?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高深莫测,敢对江湖术法评头论足了?”
若雪也笑,眨了眨一双剪水秋瞳,很无奈地道:“没办法,我管天管地,可也管不了世子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法,只好勉为其难的在这里打肿脸充胖子。”
周羿见他们二人喁喁而谈,行迹亲密且旁若无人,而卫离的言笑晏晏的模样,与刚才踢门时那种煞气逼人的模样截然相反,眼神不禁闪烁了几下,平淡的声音冷了几分,显得咄咄逼人:“二位,还是看慧觉大师的表演吧,本世子迫不及待的想听卫家小姐的妙论了。”
若雪直视周羿:“世子,此谬论非彼妙论,还请世子不要强人所难。古人云: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我一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喜欢看人变戏法是一回事,但如果非要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她顿了顿,淡淡地道:“我只能说抱歉,对此我一窍不通,世子另请高明吧。”
周羿丝毫不退一步,与她针锋相对:“凌若雪,你便是信口胡诌一番,那也没什么,横竖周瑶已经见识过慧觉大师的变戏法了,对你,她可是……”他绞尽脑汁的想着词,最后说道:“目思夜想,念念不忘。”
“是啊,郡主只怕想死我了。”若雪加重那个“死”字,随后漫不经心地啜着茶,长长的睫毛半垂,遮掩住眸中的流光。今日周羿逼她来这里看慧觉师太变戏法,其目的不过是想告诉她,他们已堪破了她在卫家庄施的那一手变虫子,知道那并非她吹嘘的什么仙气和仙术,其实就是跑江湖卖艺的把式。
而周羿非要她对慧觉师太的幻术说三道四,恐怕是想逼她和慧觉师太较量一番,顺便让慧觉师太来打击她。
那边慧觉师太收到周羿的手势,已经开始表演了。只见她端起一碗水,吸一口水含着,对着雪白的墙壁用力一喷,然后再吸一口水,再以水喷墙壁,如此循环几次,直至碗中滴水不剩。
这时候,空空如也的墙面上竟显出一幅书画来。这幅画竟像刚画上去的一样,墨汁都散发出莹润的光泽……
“贫尼献丑了。”慧觉师太一脸平静的搁下碗,神太从容的向众人双手合什。
“好神奇!墙上怎么出来一副画,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师太是神仙吧?”最先发出惊叹的是紫露,这孩子已经忘了尊卑,一双眼睛不住的在慧觉师太身上打量,觉得她怎么看怎么像观音菩萨,佛光万丈的样子。
因为自打这位师太来了以后,已经露了好几手戏法了,像咒水自沸、木马自走、纸人自舞、钱入水即化……每次都妙不可言,令她惊奇不已。
周羿神情专注的端详着墙上的书画,良久才道:“师太的术法真是神乎其技,玄而又玄。”
卫离的评价很中肯:“师太的幻术更甚从前,当真玄妙入神,令人叹为观止。”接着又似笑非笑地睨着若雪,轻声道:“看来慧觉师太是变戏法的行家里行,此等术法空前绝后,寻常人只怕望尘莫及啊。”
若雪轻轻咳了咳,脸皮超厚地承认:“被甩了好几条街,给人提鞋也不配。”换来卫离低低的笑声。
慧觉师太并没有因为众人的称赞而失去分寸,脸上依旧一派详和之气:“雕虫小技,岂敢得世子和卫少庄主称赞。”她转向若雪,一脸诚恳地道:“听说卫小姐曾对变戏法也有所涉猎,不知贫尼可否向卫小姐讨教几招?”
若雪觉得自己料事如神,慧觉师太果然受了周羿兄妹的指使,来向自己挑战的。
可她觉得自己又不是吃撑了,没事跑来古代和尼姑比魔术?!
众所周知,古代虽然有许多方面比不上现代,但古代茅山道士多、民间巫术发达,会旁门左道的人也不少、练丹修道的人多如牛毛、更有不少外来方士身藏绝技,还有来自西北或西南的民族或国家的奇人异士,个个都不能令人小觑。
自己那几手小魔术糊弄一下外行还凑合,若是拿来与道士和尼姑比……若雪脑子里只想到那句——鲁班门前耍大斧,关公面前耍大刀……
更何况,每一种魔术都需要精心策划,练习和编排,这样才能做到以虚作实,以假为真。而慧觉师太明显是有备而来,事先作了充足的准备,自己这方却是仓促行事,不用比都输了。
但,输人不能输阵!
她不慌不忙的起身,双手合什,一脸庄严地向慧觉师太还了一礼:“师太乃当世高人,小女子岂敢在师太面前出丑卖乖。”见慧觉师太眼露不甘,似还有话要说,她又道:“小女有几句话要近前告知师太,如果师太听完后,还要与小女切磋一二,小女自当奉陪。”
慧觉师太觉得只是几句话而已,不能影响什么,正要点头,周羿却觉得若雪诡计多端,恐慧觉师太上当,忍不住出声提醒:“凌若雪,你搞什么鬼?有什么话是我们大家不能听的?”
若雪转头看着周羿,认真地问:“世子真要听?”
“当然。”
“好。”若雪一脸严肃地点点头,缓缓向周羿走近。
周羿盯着越来越近的若雪,虽然她只是一名弱不禁风的小女子,自己一巴掌就可以拍死她,可他坐在椅子里的身子却不自觉的紧绷,黑漆漆的眼睛眯起,仿佛若雪是一个强大的敌人,来要他性命似的。
在他忍不住要出声质问若雪想干什么时,若雪却在他半臂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木着一张脸,盯着他的头顶不语。
“你究竟要干什么?”两人隔的有点近,周羿被她盯的头皮发麻,鼻尖似乎嗅到少女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那丝香气干扰着他的思绪,让他觉得心神不宁。
若雪忽然冲他嫣然一笑,柔声道:“世子别动,你头顶有朵花,我帮你摘下来。”话音未落,她的手往周羿头上一伸。
周羿有一瞬间的怔忡,感觉有柔软清凉的东西从头上拂过,正在猜想那是不是凌若雪的手,眼角却发觉那只是她素色的衣袖,心里不知为何,滑过一种莫名的情绪。
下一刻,一朵亭亭玉立的芍药花乍然出现在他眼前。
若雪只手擎着风姿绰约的芍药,美目盼兮,巧笑倩兮:“世子,这是你的花。”说完,也不管周羿接不接,扔到他怀里,转身向慧觉师太走去。
卫离在一旁蹙眉瞪着她,很不满她对别人笑,恨不得拿布将她的脸蒙起来。
“啪!”若雪走到师太近着,右手倏地往师太身后一伸,弹了个清脆的响指,手中突然就有了一朵芍药。
她一本正经地将芍药送给师太,轻声道:“师太技艺高超,小女子有幸见得,只觉受益匪浅,观后略有心得,说予师太听听。”
慧觉师太略略一怔,耳中就听若雪刻意压低的声音:“师太的那手口吐字画,是事先以五倍子浸水,然后用这种药水作书画于墙壁,可以隐而不见,您表演时的那碗水,却是皂荚水,用皂荚水喷之,便能显出书画。”
见师太面色微变,她接着道:“至于木马自走,纸人自舞,那是同一种方法,都是一处用铁浆,一处用磁铁吸;而钱入水即化,是用一种杂药投入水中……”
她不紧不慢,娓娓道来,一一将慧觉师太所表演的幻术道破,脸色平静,并无半分挑衅之意。
慧觉师太听完她的话,垂眼瞧着手中香艳的芍药,半晌不语,但脸上表情却没有先前的淡然,显得极为复杂。
“师太,还有切磋的必要吗?”若雪本着对前辈的尊敬,很诚恳地道:“如果师太还有此意,若雪便舍命陪君子。”
慧觉师太心绪几起几伏,权衡再三,叹了一口气,接着对周羿施了一礼:“世子,贫尼有负世子所托,还望世子恕罪。”
周羿表情寡淡,眸色沉沉,对慧觉师太挥了挥手。
……
“古人评花:牡丹第一,芍药第二,牡丹为花王,芍药为花相。你送他芍药花,他一定恨死你了。”卫离和若雪出了万全楼,两人缓步向马车走去,因惦记着若雪送芍药给周羿的事,他不忘拿出来挑拨一番。
“我今日一天都未见着牡丹,只见着芍药了。”若雪据实相告:“你不会真以为我是凭空变出来的吧?那两朵芍药也是有来处的,我也就是故弄玄虚,再多要一朵我都变不出来了。”
卫离脸色稍霁,语气依旧透着酸:“看你那从容不迫的模样,仿佛可以变一屋子似的。”
若雪失笑:“魔术表演都是在众目昭彰之地,要的就是那份处惊不变和镇定自若,当然,要做到不露破绽,还是需要一定技巧的。”
“小姐,奴婢想问,你和师太说了些什么,为什么她突然不和你比了?她是怕你了吗?也就是说小姐你比师太厉害?”紫露纯粹是个外行,她只想搞清楚小姐和师太哪个厉害些。
“师太是深藏不露的高人,怎么可能怕了我?”
紫露打破沙锅问到底:“小姐,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是行业机密,不能说,说了以后,你家小姐以后怎么糊弄你们?”若雪一副打死也不说的模样。
紫露跺脚。
卫离睨了她一眼,若雪感受到他那一眼的威力,连忙安抚他:“谁都不告诉,我只告诉你。”
“乖。”卫离满意的点了点头,性感的薄唇悄然翘起,他就爱听这话,这表示他在若雪心中是独一无二的。
“卫少庄主。”卫离正要扶若雪上马车,随后步出万全楼的周羿,风度翩翩地朝两人走了过来。
“郁闷,他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啊?”若雪对周羿无孔不入的行为表示耐心告罄,她现在和周羿已势同水火了:“再惹我,我非毒得他半身不遂不可。”
卫离望着没有戴面具的周羿,却是一脸若有所思:“若雪,你有没有发觉……”
“世子!好巧,竟然在这里能碰到世子!”突然,一道宛若黄莺初啼般的娇嫩女声打断卫离的话语,也成功地让周羿停滞不前。
“虽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位难得的美人。”若雪老有经验的判断,并寻声望去。
前面不远处,两位青衣丫鬟扶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少女从一辆马车上下来,马车精雕镂刻,豪华无比,挂有凌家的标记。
那少女脚一着地,便一脸又惊又喜的望着周羿,娇嫩好听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期待:“世子……你这是要去哪里?”
这是一位非常美貌的少女,约摸十五左右,肤若凝脂,眸若清泉,眉眼若画,乌黑的发间插着蝴蝶金钗,桃色高腰绫罗裙,领口和袖口处用金钱绣着精致的牡丹,繁复的裙裾层层叠叠,身姿曼妙,曲线玲珑,神情虽然含羞带怯,却也不失温婉和妩媚。
她仰着如天鹅般修长雪白的颈子,目光熠熠,神采飞扬的站在那里,仿佛夏天里最美的一朵花,最美的一道风景线。
若雪只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正要上马车,还来不及动作,腰上一紧,卫离一双大手合着她的纤腰,已将她送上马车,声音带着一丝紧绷:“进去。”
就在此时,周羿却又重新迈步走过来,并淡淡地道:“你们兄妹俩是怎么回事?怕本世子吃了你们吗?跑的这么快?”
他这么一问不打紧,那位与他打招呼的美貌少女立即将视线投了过来,她的目光如电,迅速的扫过卫离,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还来不及进马车的若雪身上。
“世子,我们兄妹出来好一会儿了,未免家母担心,自当早点离去。”卫离神态从容的向周羿道谢:“多谢世子盛情款待,这就告辞了。”
就这一会儿功夫,若雪已不着痕迹的进了马车,精致的水晶珠帘和如烟似幻的轻纱随之放下,轻轻荡漾。
周羿却不离开,目光仿佛能穿透珠帘,盯着马车内隐隐绰绰的人影:“凌若雪,舍妹迫切的想见你一面,以谢你当初在卫家庄的殷情招待。”
若雪佯装听不懂他话中的涵义,一脸茫然地反问:“我与郡主不是刚分手吗?郡主怎么又要见我?好生奇怪?”转而又问卫离:“大哥,今日不是世子兄妹请我叙旧吗?为何郡主要谢我两次?”
卫离只当没有看到周羿紧握的双手,抿了抿唇,要笑不笑:“世子和郡主倒忒是热情好客,但万没有再次叨扰的道理。”
“凌若雪,你睁眼说瞎话的功力见涨。”周羿平淡的声音带出一丝情绪,好似在磨牙。
“彼此彼此,世子也不逞多让,捏造事实的本领比之若雪更胜一筹。”若雪伶牙利齿的反击回去,并添了一句:“世子,你以前惜字如金,现在为何变像个……”她故意停住话头。
“……”周羿也觉得自己变得话多了,若雪省略的那话肯定不是好话,无外乎话唠一类的损人词语。
“世子,这位公子和小姐是?”那位美貌少女终于忍不住了,由丫鬟扶着,款款动人的行了过来。
周羿为了验证自己仍然惜字如金,木着一张漂亮的脸蛋,闭紧丹唇一言不发。
侍立在一旁的八哥发挥多嘴的功能:“凌大小姐,这是名满天下的卫少庄主和卫家小姐。”
“原来是卫少庄主和卫小姐,轻烟这厢有礼了。”凌轻烟盈盈动人,身姿楚楚的向卫离和若雪见礼。
人家主动见礼了,若雪避无可避,理当回以一礼,尽管万分不想见到凌家人,她还是一边感叹着世界真是小,一边打算出马车。不料卫离却道:“凌大小姐太客气了,舍妹身子不适,还请凌大小姐多加担待。”
说罢便向周羿和凌轻烟告了个罪,不待两人说话,便命车夫驾车离去。
凌轻烟一双美眸紧紧盯着远去的马车,目中若有所思。稍后,她侧过头,笑容甜美地望着周羿,目光闪动,朱唇轻启,声音娇柔动人:“世子,这卫家小姐倒是好大的架子!轻烟身份微薄,她不下马车便罢了,可世子在此,她居然也不下车,不知是仗了谁的势?”
又举着团扇半掩着脸儿轻笑,话中有话地道:“听说还不是卫家真正的小姐呢……”
周羿的表情万年不变,盯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不说话。
凌轻烟对他的性子知之甚详,也不指望他回话,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美眸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痴迷。
……
卫离直接带若雪回卫宅,刚下马车,卫管家便来禀报:“少庄主,小姐,家里来客人了,蒋夫人带着几位姑娘来做客,还有甄夫人和曲夫人。”
卫管家是卫家的家生子,祖辈都是跟着卫家先祖征战沙场,出生入死的亲信,因而被主子赐姓,几辈人都忠心耿耿,说话也直,对着若雪道:“不过小姐要当心,老奴观蒋夫人那模样,不像来做客的,倒像来寻仇的。”
“谢谢卫伯提醒,”若雪心中有数,但依然很感谢卫管家。
俞妈妈一直守在外院,就等着若雪回来,一见到若雪和紫露,便一脸担忧地道:“这可怎么办,那蒋夫人从风家大宅闹到我们卫宅了,真是个……”老人家厚道,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
这次上京,丹楹因为刚从京里逃出来,恐回京后自投罗网,便留在广陵,只有俞妈妈和紫露跟着来。俞妈妈要清理院子,不能陪若雪出去,正指挥仆妇们干着活呢,家里就来了乌泱泱的一拨人。
风五妹说话跟吵架似的,时不时还带点陇川的口音,俞妈妈哪见过这等陈仗,只听风五妹告状一般的说小姐把她怎么了怎么了,又不能逾越本份和风五妹辩理,心里便担心的不行,好比热锅上的蚂蚁。
卫离面无表情的吩咐俞妈妈和紫露:“先服侍小姐下去梳洗,其它的待会再说。”
卫离的心情很不好,并不是因为风五妹的事,而是今日碰到凌轻烟的事。凌轻烟正是凌侍郎的嫡女,也就是若雪名义上的嫡姐。
他转头望着若雪,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欲言又止。
若雪倒没将凌家的事放在心上,见他一脸沉重,紧抿着唇,还以为他为风五妹的事,便安慰他道:“五姨怎么说也是娘的亲妹妹,我不会让娘难做的,你放心好了。”
卫离笑了笑,捏了捏她豆腐一样的脸:“五姨的事你别管,她生来就这性子,闹来闹去无非是为了银子,还有就是为了蒋家姨夫的官职,大家都知道的,娘也清楚,你别放在心上,我来处理就好。”
“离表哥,若雪,你们回来了。”忽然,几道五彩缤纷的人影从里面奔了出来,当先是一脸笑容的蒋萱,后面跟着比较稳重的双胞胎,还有一脸羞怯的另外两位蒋家姑娘。
蒋萱毫无芥蒂的拉起若雪的手,笑眯眯地道:“若雪,你可回来了,你的院子好漂亮啊!我跟三姨母提了,我要和你住。三姨母说要你答应才行,我想你一定会答应的是不是?”
双胞胎也一脸笑容地道:“若雪,你的院子那么大,我们姐妹都和你一起住好不好?姑娘家住在一起才热闹。”
另外两位蒋家姑娘低头绞手手帕,小声地道:“若雪,还有我们……”
不是来寻仇的吗?怎么一个个这么热情?若雪正暗自思索着,卫离却果断地道:“不行!”
“离表哥,为什么?”蒋萱抬起如花似玉的小脸,一脸失望地问卫离。
“若雪的院子太小,她一个人住都嫌逼仄。”卫离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道:“而且她睡眠轻,平日喜欢安静,人多了她会睡不好。”
“离表哥你骗萱儿,她的院子怎么会小?”蒋萱不高兴地撅起小嘴:“我们全家住的地方都没有她院子的一半大,而且萱儿方才去看过了,那里空着的房间好多……”她眨了眨眼睛,眼圈一红,拼命摇着若雪的手臂道:“若雪,我平时很安静的,我娘都夸我最乖了,保证不吵你,三姨母都说可以啊,只要你答应就行了。”
“你就答应了吧!”
她一张小脸泫然欲泣,眼神充满祈求的看着若雪,模样可怜兮兮到了极点,仿佛若雪一说不行她就会哭出来的模样,弄得若雪很无语,自己又不是恶霸,有必要这样么?再说又不是她说不行,说不同意的是卫离啊!
若雪觉得手腕被她掐的好疼,便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松开:“我没说不答应啊,你可别哭了。”
“不行。”卫离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依旧不松口:“这里空院子很多,你们看中哪间都可以,唯独若雪的不行。”他坚持不住风家大宅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多一些和若雪不被人打扰的私密时间,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搬去和若雪住一个院子。
咳咳!当然,能睡一张床更好……
而且,这处卫宅还有一个得天独厚的地方——后山有一个清亮见底的小湖泊。小湖泊美极了,周围是绿树和少见的沙滩。他都打算好了,以教若雪凫水为由,带若雪去那里打发闲暇的时光。
至于是真心教凫水还是以此为幌子,那就不得而知了,因为若雪不会水,他会水,只要将人骗下水,那还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所以,你说他都打算好了,冷不丁来几个人要打扰他的美梦,他肯定一百个不愿意啊。
“嘤嘤……”卫离的话音一落,蒋萱就伤心的抽泣起来,泪珠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离表哥,人家就看中若雪的院子……”她抽抽咽咽地道:“其它的院子……都去看过,全都不如若雪的好,我们又不是在这里常住,几天而已……离表哥你只疼若雪,都不疼我们……嘤嘤……又不是只有若雪是你妹妹……”
双胞胎也眼圈一红,狠狠瞪了若雪一眼,气愤地道:“看来若雪是不欢迎我们姐妹,一心想撵我们走吧?”又赌气去拉妹妹:“萱妹妹别哭了,我们去跟娘说,家去好了,省得在这里看人家的眼色!”
来者是客,何况只是个院子而已,她们要住就给她们住,若雪正要息事宁人,不妨蒋萱“哇”的一声,哭声忽然变大,并边哭边咳嗽,一副声嘶力竭,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萱儿,我的儿,你怎么了?”就像是事先排演好的,风五妹的身影眨眼之间冲了出来。
她三步并两步奔到蒋萱身边,习惯性的想伸手去推若雪,但想到若雪曾拧过她的手,她心有余悸,便收回手,一把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蒋萱楼到怀里,焦急地道:“我的儿,这是怎么了?是受什么委屈了,还是谁欺负你了?快跟娘说,娘自会为你讨个公道。”
“……若雪……若雪她……”蒋萱哭个不停,又伸手指着若雪,断断续续的想说话。
“凌若雪,怎么又是你!你欺负我就算了,居然还欺负我的女儿?”风五妹马上开始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若雪了:“前面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帐,你……”
“五姨,你哪只眼睛看到若雪欺负她了?”卫离将若雪拉在身边,冷冷地道:“从头到尾,若雪还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你们一个个就迫不及待的定她的罪,我倒想问问你们,究竟是来做客的,还是来闹场的?”
“卫离,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五姨?萱儿都哭成这样,你还护着她?只有她凌若雪是你妹妹吗?萱儿难道不是你妹妹?你眼睁睁的看着萱儿被她欺负我就不说了,还帮偏架!你的良心上哪里去了?”
风五妹只要一想到姐姐说若雪的一切都是卫离置办的,卫离对若雪多么多么的好,待她如珠似宝,心里的妒忌之火就越烧越高,恨不得将若雪吃了!凭什么卫离的银子不花在自己的女儿身上,要便宜凌若雪这个无亲无故的人?
想当初,她想让卫离帮夫君谋个好官职,卫离都推三阻四的,凭什么卫家的好处要让凌若雪得了去?这可是自己姐姐的家产呢,要得也该自己的女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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