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朱祁哲因过于美貌的外貌,神韵又像极了年轻时的朱翎赟,让朱翎赟有种异样的错乱感,看着朱祁哲,就像是看到了那个风华正好的自己,而多得了几分重视。仗着这几分重视,朱祁哲经营起的人脉关系是朱翎赟也不能完全获知的,便是他如今失了势,还被关在了府里,对外界的掌控依然如往常那般顺畅。
是以,许多朱祁哲不想知道别人想让他知道,或是他想要知道别人不愿让他知道的消息,都被他掌握在了手中。一些妨碍不到他的消息,他乐得放纵,可偏偏最近发生的事都和他有关,让他的情绪越发躁动,稍一点拨就会变成滔天怒火。
任家名誉尽毁,任婉婉被废,朱启明受到牵连以致于被禁足府中的消息传来时,朱祁哲乐得喝了杯小酒庆祝,却还没完全展露笑颜,就收到了任婉婉疑有喜脉的消息,叫他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眼看着任家起复有望,朱启明将因为这事而再次稳住地位,甚至更难动摇,朱祁哲是心火四起,却无可奈何,结果还没等他想出对策,就又听到了一个令他神思难控的消息,账本竟落到了朱启明手上。
朱祁哲的人在各皇子府上都有眼线,一有风吹草动就能及时获悉,这不,朱祺文突然造访太子府,带着一个神秘包裹见了朱启明后,朱启明又是惊讶又是开心的消息还没传出来,朱祁哲的人就掌握了,及时上报给他知道。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朱启明得到了账本,但根据朱祺文的表现,朱启明立马叫来谋士密谈的举动来推断,只怕这事是八九不离十了,朱祁哲必须赶快想办法化解危机。
化解危机?朱祁哲有些无力,若朱启明真的得到了账本,他纵是有翻天的本事也逃不掉了,别说他现在禁着足,又失了帝宠,就是他没有被禁足,还像往常那样得势,他也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扭转乾坤。朱启明拥有的东西太多了,朱翎赟发自内心的爱重,任婉婉那八成是真的的喜脉,他的把柄又捏在了朱启明手上,他还能怎么办呢?越想越慌的朱祁哲竟生了退意,叫他的手下看着越发的心惊。
“主子,这事未必没有转机。”这时,一个平时存在感不高却叫朱祁哲用得很顺手的手下站了出来,叫厅内众人的视线都落到了他身上。朱祁哲艰难的生出了几分希望,或许他养着的这些人不全是酒囊饭袋,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
却见这人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手势,眼神危险,目光幽深的道:“若太子出了意外,想必维持至今的局面就彻底的被打碎了,如此,自然有了一线生机。”
“……”朱祁哲睁大了眼睛,杀了朱启明?这,这人也太理所当然了吧?
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反应,朱启明是谁,那是朱翎赟的逆鳞,谁动谁死啊!
可冷静下来后,朱祁哲的眼睛却越发的亮了,对呀,杀了朱启明这一招固然冒险,但若是运作得好了,未必不能成为他的一线生机。仔细想了一会,朱祁哲看了一眼站在右侧的绿衣男子,低声道:“你放在三皇子身边的棋子该动一动了。”
闻言,众人皆是了然一悟,明白了朱祁哲的用意,但还是有人不赞同这么做,可惜朱祁哲已经动了心思,是听不见任何同他本心相违背的意见了,反对者只能作罢,而赞同者则开始忙了起来,这事风险太大,他们一定要慎之又慎的谋划。
朱祁哲以为账本由朱祺文获得,转而献给了朱启明,却不知自己被手下欺骗了,朱祺文是见了朱启明,也献了一个神秘的礼物,叫朱启明忙碌了起来,却不是账本,而是他私库里珍藏了许久的有凝神静气之用的玉石雕像。雕像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串小钥匙,那是朱祺文放在外地的小私库的钥匙,献给朱启明,却是为了博州赈灾一用,朱启明感激朱祺文的大义,自然是笑脸相迎,态度热切了。
这似是而非的消息叫朱祁哲失去了控制,又有朱祺文收买的人在他耳边撺掇,他便掉入了陷阱,好在他也不算完全失了智,还知道要借刀杀人,没有傻乎乎的亲身上阵,但不管他是借刀杀人还是亲身上阵,这个局他都是躲不过了,从账本失窃的那一刻起,他的结局就注定了,现在不过是垂死之前无谓的挣扎罢了。
“让开,让开,快让开!”热闹的街道上,一匹快马飞驰而来,惊得人群大乱,摊贩躲避,尖叫声不断,出来给贤宜郡主买东西的许明珠站在角落,看着那疾驰而过的骏马,虽然速度很快,但她还是看清了骑在马上之人的模样,呵,又是一个皇子,朱翎赟倒是福气好,儿子一个比一个精神,叫他国君主好生羡慕。
“那是谁呀,竟这般嚣张?”快马消失无影了后,帮着街边小贩捡散落在地的物品的书生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一个死死护住了果篮的大婶伸出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那是三皇子,小郎君是读书人,该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
书生眨眨眼,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大婶,像是在问“你怎么知道”,大婶忍不住挺了挺胸口,道:“我娘家侄女在三皇子名下的庄子做活,有幸见过一面。”
原来如此,支棱着耳朵听八卦的众人了然,了然后却是难言的不平,皇子就可以这般放肆吗?才这么想,就见几个家丁打扮的人过来,一个摊点一个摊点的扔钱袋,说是他们主子赔偿各位的损失的。这下,众人的恶感消散了不少,行吧,虽然三皇子行事嚣张,但也不是没有章法的人,还知道赔钱就已经很不错了。
许明珠拎着大包小包回到郡主府,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好戏即将上演。
“阿嚏——”急急忙忙跑到朱启明这里讨茶喝的三皇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