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齐成精疲力尽的睡过去后,拟兰却还在忙碌,吩咐小厨房的人准备清凉一点的膳食,他最近胃口不怎么好,拟兰便每天变着花样的哄他多吃一些,也是这份细致到了每一处的体贴,才让她在这个府里的位置始终凌驾于众花之上,令人嫉妒却又无可奈何。吩咐完小厨房的人后,拟兰坐在了床边,仔细打量着朱齐成的眉眼,手中拿着的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替他扇风,生怕一个疏漏他便睡不安然。
拟兰院内静悄悄,其他院里的人便是有心想做什么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挑事,只能忍耐下来,另寻机会争宠。后院之争,争的都不是一时长短,而是看谁笑到最后,是以,便是拟兰独得宠爱,其他人也不着急,谁让拟兰至今都没有喜讯呢?
青宛兰正跪在蒲团上吟诵佛经,眉眼间的戾气似乎消散了些,但也只是似乎,人能欺人,却难得自欺,青宛兰很清楚自己的心魔是什么,也一直都在与之争斗,奈何时至今日,尚未有完全办法将之清除干净,她也只能让自己忽视心中的结,投身更为重要的事。她的身份地位尴尬,若原地踏步,只会任人宰割,却又不能更进一步,不上不下间,她竟也为自己寻了一线生机,为此而竭尽心力的经营着。
“飞高高,飞高高……”与大将军府的寂静相比,郡主府要热闹多了,贤宜郡主指着天上的风筝,要许明珠放它飞得更高,许明珠却紧紧的握着那根牵引风筝的线,并未完全放手,贤宜郡主一开始还没发现,发现了之后,便撅着嘴巴扯断了那根线,风筝瞬间失去了控制,如她希望的那样,飞得更高更远,消失不见。
贤宜郡主眼睁睁看着风筝消失,嘴角的笑意渐渐消散,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许明珠无奈,只得想办法哄她,董嬷嬷站在一边,没有插一手的意思,如今谁不知道只有许明珠能安抚得了贤宜郡主的心绪?果然,贤宜郡主没一会就被哄好了,眨着仍泛着泪光的眼睛,“风筝会摔得粉身碎骨呢。”
“……”许明珠眉头一蹙,看着贤宜郡主的眼睛,心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戒备。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别庄,朱启明的鼻血越流越多,他也从原本的不在意变成了难言的心惊,这又黑又粘稠的血究竟是怎么回事?然而不等朱启明反应过来,太医就满脸震惊的出现在了他面前,看着宛若血人的他,声音都发颤了。朱启明摆摆手,想要太医别声张,免得任婉婉担心,却在下一刻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太医骇得肝胆俱裂,身体却前所未有的敏捷起来,赶紧上前救治。
朱翎赟正在批阅奏折,一国之事,大大小小,繁繁简简,都压在他肩上呢。
忽然,朱翎赟的心像是被揪住了一般,疼得厉害,但还不等他有所反应,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叫他有些错乱,以为那是幻觉,然而就在他想继续批阅奏折的时候,一股强势霸道的慌乱感瞬间浸湿了他的心,让他不受控制的捂住了胸口。
“陛下,您怎么了?”伺候朱翎赟多年的老内监脸色一白,赶紧扶住他,冲呆在原地的宫人吼道:“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太医来,耽搁了时间,你人头难保!”
被这么一吼,宫人清醒了些,似身上着了火的飞燕一般飞窜了出去,生怕耽搁了时间。朱翎赟此刻却死死的捂着胸口,一开始的慌乱感已经被难言的疼痛取代,像是万千根针扎进了他的心,叫他痛不欲生,却又抽离不得,难受得窒息。
太医院首匆匆赶来的时候,朱翎赟已经晕厥了,老内监反应很快,立刻下令封锁消息,须知道帝王的每一次生病都牵动着国本,如今又是诸皇子都不安分的微妙时期,若有个万一,只怕国本不保。太医院首也很清楚这一点,自然不敢有半点怠慢,诊脉扎针,力求稳住朱翎赟的情况,可不等他诊出个结果来,朱翎赟便醒了,但醒了不表示情况就稳定了,所以,他还是没有松开手,继续诊脉。
朱翎赟却推开了太医院首,在老内监的搀扶下坐起身,喘着粗气道:“派人去太子那里,看看太子的情况。”老内监一听,愣怔了一下又很快稳住心绪,把朱翎赟的命令传递了下去,太医院首站在一边,看着朱翎赟苍白的脸色,仍想坚持为他诊脉,朱翎赟没有再拒绝,这个时候,若他再出点意外,只怕成国就乱了。
“陛下不好了……”太医院首诊脉完毕,正要为朱翎赟扎针调理心脉的时候,有人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御书房,被老内监喝住了脚步,却短暂的停滞了一会后,又向前跑了几步,不等老内监出声呵斥,就跪在了地上,头贴着地砖,“太子殿下他,太子殿下他……”朱翎赟心中一惊,推开太医院首,怒道:“他怎么了?”
“太子殿下去了……”这人被朱翎赟一吓,竟是豁出去了,将堵在胸口不敢说却必须说的话喊了出来,这一喊,整个御书房都安静了,老内监第一时间看向朱翎赟,却看见朱翎赟神色不变的坐在那,似乎没反应过来,老内监不敢大意,忙给了太医院首一个眼神,太医院首也知道不好了,便想上前稳住朱翎赟的脉搏,可才一靠近,朱翎赟便一口鲜血喷在了他脸上,老内监的惊呼随之而起,“陛下!”
“事成了!”六皇子府,朱祺文收到消息后,忍住笑意冲朱其云说道。朱其云却红了眼睛,一副哀切至极的模样,“大哥竟就这么去了,究竟是谁下的毒手?”
朱祺文会意一笑,也换上了一副悲伤至极的面孔,好像朱启明死了,他也跟着丢了半条命。朱其云和朱祺文对视了一眼,一切默契尽在这虚假的哀伤中了。
“你说什么?”朱齐成被吵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这是假的吧,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