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看了宁国公世子如此作态,只恨不得以仙泉玉露洗干净眼睛,再看一遍,这人真是素来跋扈,蛮横无理的世子爷吗?但看走在世子爷身侧,脸色略显苍白,一双桃花眼里满是委屈的俏儿郎,众人便明白过来了,前段时间宁国公府的惨叫声哪怕直到现在都还清晰的在耳边回响着,想来是世子爷下手重了,让表弟受委屈了,这才跟前跟后的讨好着,别的不说,世子爷对这个表弟倒是十分之用心。
“哎呀,弟弟,好弟弟,哥最疼你了,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你理一下哥行不?”宁国公世子是真的心疼表弟,毕竟表弟不剩什么亲人了,无依无靠的,他这个表哥若不再体贴包容点,表弟该怎么活?许明珠瞧着世子爷那皱得都快扭曲的脸,忍不住笑出了一声,捏了捏世子爷的脸,轻声道:“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我说的,当然是我说的,说吧,你想要什么?”世子爷眼睛一亮,总算是哄好了,自从他硬着头皮执行家法害得许明珠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后,这还是许明珠第一次对他笑,他可不得趁热打铁,把兄弟情修复了?许明珠眼珠一转,扇子一指,道:“那我要那楼里最好最美的姑娘!表哥,你这什么眼神,不是说了,我想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吗?不是这么快就自打嘴巴,食言而肥了吧?”
宁国公世子看向他经常流连的红街入口,许明珠指的院楼又是整条街最好的青楼,是他时常赏顾的风水宝地,一段时间没来,这会还真有些心痒难耐,但不行啊,许明珠刚受完家法,好不容易揭过了先前那一茬,若又闹出流连青楼,沉迷温柔乡的事来,只怕又是一顿家法等着。许明珠脸上的笑容已经收起来了,取而代之的是委屈气愤,“表哥果然是骗人的,哼,就知道表哥不疼我了,我委屈!”
“不是哥哥不疼你,只是你这伤刚好,你也不想马上又躺回床上吧?临出门前,父亲派来的人说了什么,你不会不记得,难不成你是宁可再挨一顿打,也要去玩?”世子爷苦着脸,放缓了语气,希望许明珠能知晓厉害,许明珠果然神色一变,打开扇子,遮住半边脸,轻咳一声后,道:“这楼子里肯定没什么品相尚佳的姑娘,我去了肯定欢心不起来,还是去别处玩乐的好,表哥,咱们前边走!”
“好!”世子爷松了口气,拉着许明珠走了,心里却在想哪天趁着宁国公外出,他再偷偷的带许明珠来玩,再不来的话,翠儿姑娘怕是都能忘了他是谁了。
崖溪风跟在世子爷和许明珠身后,一言不发,让他拎东西他就拎东西,让他跑腿他就跑腿,手脚麻利不说,还很懂察言观色,让世子爷都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弟弟,你这个小厮是哪买来的,可真听话。”世子爷和许明珠坐在酒楼包厢里喝着茶,瞧着崖溪风麻溜的跑出去买东西,笑着说了一句。许明珠不在意的拨弄着手里的玉坠子,道:“他原先是个乞儿,我瞧他可怜,便给了他一个烧饼,谁料他就赖上我了,跟前跟后的,见他腿脚灵活,也会办事,也便留在了身边。”
“嗯,是个知恩图报的。”世子爷点点头,便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了,横竖只是一个奴才,哪里值得在意?许明珠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世子爷剥好了一碟子花生,世子爷嘴角微翘,表弟还是像小时候那般细心,他果然没有白疼一场。
气氛正好的时候,隔壁厢房忽然传来了动静,世子爷原本没放在心上,但在听到某个熟悉的声音时,惊得站了起来,不等许明珠发问,就快步的走了出去,踹开了隔壁厢房的门。许明珠眨眨眼,赶紧跟上去,她似乎也听到了个认识的人的声音,到了隔壁厢房一看,里面坐着一个眉眼含笑,令人如沐春风,叫人一见便心生欢喜的白衣俊才,白衣俊才的对面坐着一个眉目有些深邃的刀眉少年。
世子爷站在被他踹坏的木门前,死死的瞪着白衣俊才,“你居然回来了?”
“呵,宁国公世子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他怎么就不能回来了?且他去哪不去哪,与你何干,你又有什么资格管他?”刀眉少年似乎和世子爷有仇,看他的眼神是十分不善的,许明珠看了白衣俊才一眼,眉头微蹙,不动声色的站到了世子爷身前,挡住了刀眉少年的视线。白衣俊才却在此时站起身,看了许明珠一眼后,视线放在世子爷身上,“我和宁国公府早就没干系了,我并不需要向你报备什么。”
“记住你自己的话,是你说的,宁国公府和你没关系了,别到时候心有不甘,又跑回来闹腾,让满城的人都来看笑话!”世子爷说完,狠狠地瞪了白衣俊才一眼后,拉着许明珠走了,许明珠心中顿生疑问,这白衣俊才和世子爷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刀眉少年看着世子爷的背影,忍不住“呸”了一声,“一个庶生子竟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打量着别人不知道他的那点算盘似的,真是小人之心!”
“罢了,横竖是不相干的人,不必在意。”白衣俊才浅笑一声,给刀眉少年倒了一杯梨花酒,刀眉少年闻着酒香,瞬间来了劲,也顾不上去跟世子爷计较了。
世子爷拉着许明珠走出了老远的距离才反应过来他干嘛要走,该走的不该是白衣俊才吗?但想了想,他人都出来了,再回去,岂不是更没面子?这好的酒楼又不止一家,何必折返?这么想着,世子爷就将许明珠带到了另一家酒楼,随行的侍从很快就安排好了一切,出去跑腿的崖溪风也一路寻了过来,并未让人费心。
许明珠看着闷头喝酒的世子爷,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道:“表哥,那人是谁啊,好大的架子,在你面前竟也敢放肆,莫不是皇室宗亲,亦或是侯门子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