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之后,许明珠便再没有主动约过徐选,偶尔街上遇见了,态度倒和从前一致,并未生疏,也无亲密,却让徐选万般难受,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难受。明明许明珠什么都没说,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即便发生了什么,那也是她一人遐思,不可多想,不可沉沦,更不能主动挑破。或许,就这么淡忘过往,慢慢的减少联系,而后各走各路,来日若记起这段时光,还能微笑的话,便也够了。
可徐选越是不让自己多想,就越是无法忘记许明珠说的那些话,那些话究竟是一时感慨,还是暗藏玄机,是她会错了意,还是不敢相信彼此两心同的事实?
徐选以为她会因愧疚而逐渐转变压在心底的那份情意,却不想她只是自我欺骗罢了,不然也不会因为许明珠一两句似是而非的话就守不住心防,胡思乱想,矫情造作,完全不像自己。徐选不愿沉沦在这无谓的思虑中,也不想去找许明珠证明什么,只在练武场上发泄自己的精力,想来练困了,动不得了,也就不想了。
徐选把精力放在研习武艺上,让徐大将军看着,放心了不少,但君如意却莫名的感到不安,他总觉得事情并未像他预想的那样发展,是徐选和许明珠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吗?君如意想要和徐选谈谈,却没寻到机会,只因他师父来信了。
君如意离开徐大将军府,外出给师门办点事的时候,君如岚为着躲避宁国公的逼婚,拉着许明珠住到了楼子里。妈妈之类的人物平日里最是喜欢招待似君如岚这般豪爽大方的贵客的,但这贵客也不好久留,一个月里来玩个一两天也就差不多了,天天住的话,便是有无数的银子赚,那妈妈也不敢收啊,谁让君如岚是为了跟宁国公斗气才跑出来住的呢,这父子斗法,不管怎么着,倒霉的都是旁人。
不是旁人倒霉,难不成宁国公还能不要君如岚这个儿子了?明显不能!所以,妈妈一边数着银子笑得开怀一边愁眉苦脸盼着财神爷能早日归家,别再耽搁了。
可惜,君如岚听不见妈妈心声,便是听见了,也不会当回事,他能来这里花钱,那是给妈妈天大的面子,怎么的,妈妈还敢嫌弃他了?妈妈自然不敢在君如岚面前放肆,但许明珠敢啊,这不,在君如岚又想出一些鬼点子来折腾姑娘们,要这些娇滴滴的小娘子去码头搬粮袋,谁搬得多,谁的赏钱就翻倍的时候,出言阻止了,“表哥,差不多就行了,你还真能在这里躲一辈子,一辈子不回去吗?”
君如岚笑脸一变,瞬间沉了下来,吓得姑娘们都往后缩了一步,许明珠懒得看这些庸脂俗粉梨花带雨的样子,挥挥手,她们便像是得了大恩典似的退下了。
“表哥,你也别怪弟弟说话不中听,实在是这么点事,至于闹成这个地步吗?哪家男儿到了年纪不成婚,哪家男儿娶的妻子是自己的梦中佳人,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你又贵为世子,国公府未来的主人,选妻的时候自要小心谨慎,毕竟这妻子可不比那些可以随便打发的妾侍,妾侍嘛,不高兴了就冷落,喜了就宠爱,也就不需要讲究那么多弯弯绕绕,可妻子却是要与你生同衾死同穴的人。”
“这妻若不贤,便是灭家之祸,便是不至于灭家,那府里吵吵闹闹的,又能有什么安生日子过?娶妻娶贤,你若娶个门当户对又知书识礼端庄大方的妻子回来,先不说姨父满不满意,单是你自己,也能省不少事,你也不想你一个大男人成婚了后还要整日里为后院那点鸡毛蒜皮的事头疼吧?有个贤内助替你把持后院,没了后顾之忧,你在外面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多简单的事,何必怄这个气?”
许明珠劝着君如岚,话糙理不糙,君如岚又不是个蠢人,自然能听明白许明珠的意思,但他就是喜欢貌美一点的女子嘛,世人皆爱美,他这般也不算出格,宁国公是他亲老子,清楚他的喜好秉性,却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膈应他,选的那几个大家闺秀容貌都不怎么样,不但不怎么样,有个还格外的丑,吓死人了!
君如岚只要想到自己余生要和这样的女子共度,就恨不得拔剑自刎,哪怕道理他都懂,也清楚该怎么做才好,就是没办法过了这个坎。哎,他也不求未来的妻子有多绝色,被沈清莹惊吓过一次后,他的要求降低了不少,只要求女方相貌端正,温婉大方便行。这也不是多过分的要求,换做女方,一个龅牙嘴歪的男子和一个俊秀爽气的男子,想也知道会选那个俊秀爽气的,除非嘴歪那个是皇子。
“哎……”君如岚把自己的苦楚说出来后,就长叹了一声,人生啊,太不容易了,许明珠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也觉得宁国公怕不是故意整自己儿子的,哪有为儿子挑选妻子尽往丑的挑?虽说正妻不取相貌,只取德行,但太过丑陋,顶着世子夫人的身份出去,也会让人笑话宁国公府的眼光的。摇摇头,许明珠接着劝君如岚,让他早日回家,再要拖下去,只怕宁国公就能操着鞋子将他一路拍回家。
想到那个画面,君如岚怂了,加上出来这么几天总是大手大脚的花用,身上的银子也快没了,便顺着许明珠搭的梯子下了台阶。君如岚回到宁国公府后,才发现自己被宁国公耍了,先前给他看的那些女子的画像都是假的,真的还没拿出来。君如岚目瞪口呆,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宁国公,宁国公却笑道:“这是给你小子长记性,省得再有个什么陈小姐李小姐的出来迷惑你,让你跟老子作对。”
“爹……”君如岚无语了,看着宁国公的笑脸,道:“沈小姐那事是意外,你能不能不要提了,我这辈子是揭不开这个茬了是吧,哼,我也是有脾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