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原以为元子离在盼到了好不容易才盼到,近乎于神迹降临的孩子后,即便嗜血本性难改,也会看在孩子的面上,努力克制心中的杀欲,毕竟在迎接新生命的时候,无论是信还是不信,这人为了给孩子多积点阴德,多积攒些福报,总会收敛脾气,不轻易见血。谁料元子离还是那么的毫无顾忌,为了震慑蠢蠢欲动的族人,也为了杀鸡儆猴,竟就这么随便灭了两家百口人命,实在是叫人心惊。
心惊之余,也看清了元子离的心,他呀,为了保住这得来不易的孩子,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即便要他再添一笔孽债。别有异心的人若是不想死,就得安安分分的守住分寸,不去妄想不该妄想的,不然,刑场上的人头只会更多几个。
看清了元子离守护封雪腹中胎儿的决心,也亲眼见证了那两家人凄惨的下场后,一些本就胆小的人便彻底的歇了心思,左右都不是他们能肖想的东西,就这么放手,也不是坏事。有这样想法的人,宫里宫外都占了多数,但还有一些人是无所畏惧的,只因心中所求不同,只因这个孩子的存在意味着这些人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且元子离除了杀杀杀,还会什么?想要成事,可不单单靠暴虐的手段就能办成的,还得多动脑子,只不过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和更多的精力罢了。
私下里是何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刑场上的血腥气未除,元子离又摆明了谁伸手就砍谁的头,是以,明面上众人都是一副安分守己的鹌鹑样,不能也不敢再做什么妄想。元子离满意于杀鸡儆猴的效果,却没有就此放松戒备,而是将封雪看得更严密了,封雪每天只有一个时辰的自由时间,可以出去散散心什么的,其余时候都得老实待在元子离的寝宫里,哪也不能去,且除了元子离的旨意,任何人想要见她,包括皇后都得亲自来拜访,还得是在一众侍卫的严格看守下的。
是的,为了最大限度的保证封雪的安全,元子离将名下的一批保皇侍卫派到了封雪身边,若封雪身边的人有异动,这批侍卫可先斩后奏。如此,宫妃们便是再恨不得扎死封雪,也不得不忍耐一段时间,而这一忍,可能就得忍到封雪分娩了,忍到那个时候也行,若封雪能平安生下孩子,她们也好做进一步的谋划。
任何人在自由受限的前提下,心里都会不得劲,哪怕受此束缚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哪怕每天一睁开眼便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养尊处优的生活,长久下来,都会感到压抑。这不,封雪就郁郁寡欢了,哪怕说书的宫女再厉害,再舌灿莲花,也无法引起她的兴趣,叫一众伺候的宫人是焦虑不已,却是毫无办法。
还是庄儿想了个主意,让伺候封雪的宫人每天表演一个才艺,不拘高雅低俗,只要够新鲜,够趣致就好。这下,封雪身边算是热闹起来了,虽说表演得不好,惹得封雪恼怒,便是掉脑袋的危险,但若是走了大运,得了封雪的青睐,还将她哄得眉开眼笑的,赏钱就不说了,还能在圣上面前露个脸,那便是泼天的富贵了。
平日,能近身伺候封雪的宫人就那么几个,别的宫人想到主子面前露个脸都难如登天,却没想到在封雪最紧要的时候,她身边的大宫女竟愿意给别人往上爬的机会,不得不叫人心生感激,也下定决心要好好表现。就这样,在大度的,忠诚的,一心为了主子的欢喜忧愁着想的庄儿的安排下,伺候封雪的宫人,上到大宫女,大内侍,下到洒扫宫奴,都有了一展身手的机会,让封雪看足了热闹。
今天这个表演斗蟋蟀,明天那个表演口技,后天再来个翻跟斗,叫封雪看得是眼花缭乱,兴致满满的,不由得冲跪在她身侧正在给她端着剥好的葡萄的庄儿说道:“还真是没想到这些人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若没有你出的这个主意,本宫只怕到了最后都还看不清身边人的能耐。”封雪就是这么随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但换了别人来听这话,就得跪下了,庄儿却笑眯眯的道:“都是主子福运滔天,这才引得这么多有能之士为主子尽忠,换了旁人,只怕还没这本事呢。”
“就你会卖乖!”封雪笑着点了点庄儿的额头,主仆俩正说笑着,就听得皇后来了的消息,不由得脸色一变。虽说元子离下了恩典,许封雪不向任何人行礼,但郑芸毕竟是皇后,要她亲自来看望封雪,已是封雪僭越,再不懂点礼数,只怕这名声就坏了。因此,在郑芸进来后,封雪已在庄儿的搀扶下退到了一边,将首位让了出来,正欲行礼,郑芸便先一步的拦住了封雪,笑道:“不必多礼,万事都没有你腹中的龙胎重要,且坐下说话,当心累着龙胎,让我这个嫡母跟着心疼。”
闻言,封雪心中一惊,反应过来后,却乖巧的道:“有姐姐这般贤良仁善,温婉端方的嫡母照拂,是皇儿的福气。”说着话,郑芸便拉着封雪坐下了,听得她这么说,微微一笑,“你能这么想,便好。”封雪点点头,表示自己是真心实意说出这番话的,郑芸看了一眼那些跪在一旁的奴才,道:“远远的听见你这欢声笑语不断,可是有什么热闹?”封雪轻轻摇头,“都是奴才们闹着玩,给妹妹解闷的,不当得入姐姐的眼。”郑芸挑眉,也不再啰嗦,冲心腹宫女使了个眼色。
便有宫女捧着一个匣子站了出来,郑芸顺着封雪的视线解释道:“这是姐姐珍藏了多年的‘金域丝燕窝’,对胎儿有极大的好处,左右放在我那里,我也用不着,便将它送给你了,你每日喝上一碗,便能保龙胎安稳,更能滋养神元。”
封雪一愣,没想到郑芸会把这么珍贵的补品送给她,不禁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