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封雪已经很克制自己,想要摆正自己的身份,在孩子生下来前,不去妄想那些不该妄想的,谨守本分,趁着这个大好机会巩固自己在元子离心目中的地位,做一个有宠也有爱的名副其实的宠妃,又有庄儿这样的明白人在她身边提点,避免她一念之差,走错了路,但后位诱惑何其大也,封雪只是个普通人,旁人会有的野望,她也有,便是再三提醒自己不该妄念,这心里总也留存着一丝希望。
可看着元子离的态度,听着他说的话,封雪便知心里的这一点奢念是该掐灭了,毕竟不管怎么样,后位一事牵涉国本,哪怕她极有可能诞下元子离唯一的子嗣,母凭子贵也最多给她个皇贵妃的位分,其他的就别想了,皇后只能是郑芸,她生的孩子只能尊郑芸为嫡母。认清这一点后,封雪心里不是不失落,但她不想让元子离看出她的小心思,便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意,一心只想着把孩子平安生下来的样子,叫元子离看了,是越发的喜欢,散发着母性的女子魅力总格外动人。
元子离照例在封雪身边支张小床睡觉,守了封雪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去上朝了,国事繁忙,他这个一国之君可不能懈怠。封雪睁开眼时,看着空空如也的小床便知元子离走了,在庄儿的搀扶下坐起身,也不知在想什么,并无胃口进食。
“主子,该用膳了。”庄儿劝了封雪几句,让她看在龙胎的份上,勉强用几口。封雪却还是不想吃,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闹什么,明明已经决定放弃那点野望了,却还是浑身不得劲。庄儿瞧着这样不行,便退了出去,也不知她是怎么吩咐的,小厨房很快就送来了一碗带点温热的红粥,闻着似有一股酸甜的味道,很是开胃。封雪在庄儿的苦心劝说下,试着吃了几口,果然胃口大开,用了早膳。
瞧着封雪胃口大好,庄儿不由得松了口气,待宫人把碗筷收拾干净,看了看左右,便示意封雪她有些私话要说。封雪便屏退了众人,只留庄儿一个,这阵子,主仆二人没少私下闲聊,旁边的人都习惯了,并未觉得不妥。等到四下无人,只剩下自己和封雪后,庄儿便跪了下来,悄声说道:“主子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封雪摇摇头,便是她信任庄儿,也不会把心底的那点念想说出来,庄儿本也不是要封雪一个答案,见她摇头,便道:“主子,奴婢是跟着您一路爬上来的,期间也经历了不少事,这许多事呀,看得多了,听得多了,心里也便明白了几分。本来,按着做奴婢的本分是该多听多看多做事,少说话少探究的,但奴婢已经把主子当成了最亲近的人,奴婢这辈子的荣华富贵又都系在主子身上,自然是希望主子越来越好,百事无忧的,因此,奴婢有几句诛心的话,不得不说给主子听。”
封雪很少见到庄儿这个样子,又听她这般说,心里也有几分感动,轻声道:“说吧,这一路走来,多亏了你助我护我,这会只有咱们主仆两个,你有什么话都不妨说出来,我自恕你无罪。”庄儿眼睛一红,似乎有些激动,深吸一口气,忍住落泪的冲动,道:“主子,您现在可谓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陛下的眼里是你,心里也是你,后宫那么多美人,唯有主子有这个福气怀上陛下的血脉,来日平安诞下皇子,主子可就是后宫头一号人物了,连皇后都动摇不了主子的地位。”
“庄儿!”封雪眉头一皱,想要打断庄儿的话,庄儿却不管不顾的继续往下说道:“主子,奴婢自不敢冒犯皇后,也不敢黑了心肠的撺掇主子觊觎后位,但奴婢实在是担心主子。您自是安守本分,不作其他念想,但旁人不知啊!您现在的地位,身怀龙嗣的情形,便是您再如何守着规矩,旁人也是不信您真的心无杂念的。且再如何贤良大度的女人,能够忍让夫君宠爱他人,能够只守着一个有名无实的妻位,还能够容忍旁人生下儿子,自己却膝下空空,老无所依吗?”
“你的意思是?”封雪不自觉的握紧拳头,看向庄儿的眼神带着一点害怕。
庄儿安抚的看了封雪一眼,左右看看,跪行了几步,直起腰背,凑到封雪耳边小声的说道:“奴婢是担心有人打去母留子的主意,毕竟龙胎为重,但龙胎可以不只有一个母亲,这生娘不及养娘大,您说会没人眼馋这养娘的位置,进而想要谋害您吗?这后宫女人的手段,主子也清楚,真要是想做点什么,咱们是防不胜防的!”封雪脸色一白,控制不住的抓紧了庄儿的手,“那我该怎么办?她可是皇后,她要想对我做点什么,我是无力还击的,便是陛下,怕也不会偏向于我。”
封雪倒是门清,清楚嫡子跟庶子的区别,若郑芸真的起了这个心思,元子离未必不会动心,这中宫所出太子,和庶妃所出之子的差别,一国帝王自有计较。
“主子别慌,奴婢既敢跟您说这诛心之言,自是想好了保全您和太子的法子,就是要主子受些委屈了。”庄儿又凑近了封雪几分,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封雪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似陷入了极大的挣扎中,半晌,却是下定决心的点了点头。
郑芸被许风落一番话打击得神魂不守的时候,突然听得一个消息,那就是封雪主动在元子离面前表示平安生下皇子后,愿意将孩子送给郑芸教养,说自己才疏学浅,身份卑微,有幸孕育皇嗣已是三世修来的福分,断不敢再接手皇子的教养问题,郑芸才德兼备,处事公正,是一国之母,由郑芸来教导皇子最合适不过。
封雪还愿意在孩子由郑芸抚养成长的时候,日夜礼佛,为孩子祈福,只愿孩子能平安康健的长大,除此之外,再无他念,希望元子离能允准她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