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在问你,你在做什么?”康熙的声音仍旧不算高,但是整个宫里头的气氛却仿佛凝固了一般。那些禁卫军看着康熙,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尴尬地杵在那里,低着头。
本来太子与他们说,皇帝已经驾崩了,他们才觉得跟着太子来,可是现在康熙活生生地就站在那里,于是他们的心理建设瞬间就崩塌了一大半了,甚至于心里都开始有点怪太子行事也太不周全了,害得他们都被连累了。
太子看着康熙,心里顿时有千万种感觉奔流而过。他想起阿宝,那个被自己打烂了屁股的太监,连他都感觉到了这是一场阴谋,可自己却一点儿都没怀疑石炳德那边的情况会不是真的。他们应该不会倒戈呀!太子想到这里,心里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那就是这一切都是在康熙的掌控中,从一开始自己与石家的勾连,都在他的掌控中!
但是他却没有立刻拆穿,像一名带着直钩钩鱼一般地神态,坐在水边,看着鱼儿自主去咬钩!
想到这里,太子只觉得自己如跳梁小丑一般,心里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才好。
康熙对着一屋子的禁卫军道:“怎么,你们今日是想陪在这里看朕教训儿子?还是想怎么样?”
这一番话说得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那意思就是让他们立刻从乾清宫里滚出去。可是他们这一出去,前途到底如何,有脑袋的都想得出来呀,康熙会跟他们秋后算账的。
所以,他们看了看太子,却不肯真地从这地方离开。此刻只要太子一声令下,让他们扑上去杀了康熙,他们可能都干得出来。
此刻,他们觉得离皇权这么近,而一旦从这屋子里离去,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人头落地。不管这对父子如何善后,只要康熙活着,他们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所以此刻,他们希望太子能站出来,振臂一呼,那么他们宁可扑上去杀了康熙,拥立太子,这样他们才有一线希望,而不是像此刻这般,从这件屋子里退出去,那结果可想而知了。
太子心里也在盘算着,此刻要不要令这屋子里的人立刻扑上去,就地杀了自己的皇阿玛,然后将这乾清宫的宫女太监全部悉数灭口,最后自己一样可以拿了玉玺,宣布登基,昭告天下。
“殿下,您准备了这么多,不要功亏一篑呀!”禁卫军中最早被太子收买的一个男子道。他原是汉籍,花钱买了官路,进了禁卫军,做了一个护卫。
此言一出,其他禁卫军也跟着躁动起来了。显然他们的想法都一样,希望太子干到底。
康熙冷冷地看着太子被这帮人挑唆而摇摆不定的样子,心下早就有了计较,扶着黄太监的手往后退。
太子看着康熙已经退了出去时,当下知道不能再犹豫,立刻道:“好,今日能杀了阻挡孤登基者,孤拜一等公。”
等的就是这句话,几个禁卫军立刻抽刀往康熙那边逼近。
“太子殿下,你这是弑父篡位,还不赶紧来给皇上赔罪,否则你就是千古罪人!”黄太监忍不住出声斥责道。
康熙囧囧地盯着太子,只见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可是还是不出声阻止,禁卫军拿着刀向康熙逼近。
失望,痛心,放弃,果决等等情绪在康熙心中一涌而过后,他只说道:“杀!”
突然之间,从康熙身后立刻涌出来源源不断的士兵。双方立刻拔刀拼杀了起来。黄太监立刻护着康熙后退到主殿外面。
太子见突然冒出来一大批士兵,心里便更加了然了,自己的一切果真都是在康熙的监视下。
最尊贵的乾清宫瞬间变成了修罗场,一声声锐器噗地刺进肉体的声音此起彼伏。红色的液体立刻流得满地都是。浓郁的血腥味浓得刺鼻。
残腿断肢似破败的垃圾一样横七竖八地乱飞起来。有的人失去了臂膀,在地上发狂似地嚎叫;有的肚子被戳穿,肠子立刻随着钝器流了一地,而人却还没有死;有的被削断了脖子,而皮肉还相连,整个人还有最后一口气,瘫坐在那里……
不过片刻,屋子里的五十多禁卫军被悉数杀尽,刚刚都还是活生生的,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具没有了生气的尸体。太子瘫软在御桌后面,看着一具具尸体被人从他眼前抬走。然后便是宫女和太监进来清扫的清扫,擦地的擦地,不过片刻,乾清宫主殿就剩下这对父子,一如以前一样,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太子从御座下面爬了出来,他一点点爬到康熙的脚边,已经泪流满面。或许是刚才杀戮的惨状实在太过惊心动魄,他似乎已经站都站不起来了,只是爬到康熙脚下痛哭流涕。
康熙低头绨视着太子,退后几步道:“从此刻起,你我父子情分已断。从此,你不必再唤我皇阿玛。我也不在有你这样的儿子。宣旨!”
黄太监立刻从袖子里拿出一卷早就准备好的圣旨,对着趴在地上的太子宣读了起来。事毕,太子被人立刻送回了太子宫,但太子宫大门立刻被封闭,派士兵把守,里面的一应人等全部都被软禁,不得出入。
待四爷他们知道紫禁城里的事情的时候,那已经是好几日后了。
“皇上,奴才扶着您回去歇着吧。这里,还得清洗!”黄太监是除了梁九功之外,在这乾清宫里最得力的太监。
“不了,朕不累。扶着朕去前门楼子那里去走走吧。不许人跟着,就你跟着。”康熙道。
“喳!”黄太监知道此刻康熙的心情肯定不好受,毕竟这个太子真是不争气,皇上已经给了他机会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让皇上伤心失望。
不过半日,太子逼宫,被康熙剿灭的消息立刻就传遍了后宫,以及整个朝廷。不过,康熙特令当时在场的所有宫人严守秘密,绝不允许任何人将他用替身代替自己行猎,而自己坐守乾清宫的事情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