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网独家发表)
霍森推开书房的大门,赛尔德的后背正好对向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对着墙上画着前王后的巨幅画像发呆。
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画像,一抹痛苦之色飞快地自他眸中划过,只是他马上又低下头,敛起眸中的情绪,快步走到石制书桌之前,对赛尔德恭敬地行了个礼,轻声道:
“陛下,公主现在还没有消息,属下已经加派人手在王城以及周边仔细搜索了,安排在附近国家中的眼线,属下也已经下令让他们暗中留意公主的下落。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请您不要担心。还有……”
赛尔德回过头,因一夜未睡而布满血丝的双眼,淡漠地扫过霍森年轻的脸庞,道:
“还有什么事,直说,不要吞吞吐吐。”
“是!”霍森垂下脸,道,“今天早上地牢的守卫前来禀报,说是查普森突然猝死。”
直到现在,听到查普森这个名字,赛尔德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白雪被他抱在怀中上下其手的情景,胸中怒火再度翻腾起来,他不悦地呵斥道:
“这种事不用告诉我,你去把尸体处理掉就可以了。”
“是!”霍森顺从地答应着,又道:“陛下,还有一事。阿比斯公国的雷尔斯王子前来辞行。”
赛尔德摆摆手。“知道了,带他到议政厅吧。”
“是!属下告退。”霍森恭谨地对赛尔德再行了一个礼,直起身子转身踏出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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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尔斯静静地跟在霍森的身后,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廊道。
前几天查普森失踪后,他便第一时间把查普森失踪、丽缇亚与贺兰敏之出现这几件事,用信雀报告到教廷上去。直到昨天半夜,他才收到从教廷飞回来的信雀,却是带来大主教的命令,让他什么都不要管,直接返回阿比斯公国。
王室势力日渐衰落,想自己贵为一国王子,却连教廷小小的主教都可以随意对他呼来唤去,雷尔斯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已连银牙都给咬碎了。
一恍神,前面带路的霍森身影拐了个弯,身影此时完全看不到了,雷尔斯连忙快步跟上,却在拐弯处怔了一下——
远远的,一个衣着华美、雍容华贵的女子,带着个身形修长、容貌勾人心魄的魔魅男子正迎面慢慢朝着他们走过来,霍森对那女子躬身行了个宫庭礼,道:
“见过王后阁下。”
来人正是程诺与贺兰敏之。
对着霍森微微扬了扬手,程诺略带傲慢地问道:
“霍森,你这是要去哪呢?”
霍森的眼睛扫过她身旁的贺兰敏之,额际的青筋陡然勃跳起来。
一看到这男人,霍森就想起昨天晚上那六个精英的尸体并排躺在他面前的情景。竭力按捺下想把贺兰敏之给撕了的冲动,霍森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与平常无异,他深吸了一口气,道:
“回王后,雷尔斯王子已经打算启程返国,属下奉国王陛下的命令,来请雷尔斯王子过来一叙。”霍森说着,朝一旁侧开了身体,让程诺可以看到站在他身后的雷尔斯,“这位就是雷尔斯王子。”
雷尔斯走上前,微微弯了下腰,执起程诺的手轻轻印下一吻,道:
“你好,美丽的王后阁下。”
程诺抽回手,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不悦。
从塔塔带来的资料中,程诺大致了解了丽缇亚与教廷之间的恩恩怨怨。
虽然丽缇亚的父亲是安德尔家族的族长,也是个高级魔法师,可她却丝毫没有遗传到她父亲的能力。她是安德尔家族有史以来,唯一的一个“废柴”。可就是九年前,掌控着阿比斯政权的教廷大主教杜雷泽,却突然踏入安德尔家族的大门,告诉她的父母,丽缇亚这“废柴”是侍神圣女的转世,他们要将她带回教廷。
当时丽缇亚母亲十分强势,不允许教廷的人带走丽缇亚。在丽缇亚父母的强力反对下,教廷掳人的行动并未能够成功,大主教杜雷泽愤然离去。
一年之后,阿比斯突然发生了好几起青年男子被剜心吸血惨案,最后被查出,竟然是女巫们为了炼制秘药,而犯下这种恶行。接着,丽缇亚的母亲因为女巫的身份被揭穿,而被人家抓了起来,同一时间,安德尔家族中所有的人,都因为庇护邪恶女巫的罪名,被夺了爵位与功勋,并派了军队将他们牢牢地看管了起来。
因为是由教廷主管此事,丽缇亚为了救回她的母亲去了教廷,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见过她从教廷里面出来,只是不久之后,教廷突然又出了悬赏,要活抓从教廷中逃出叛离阿比斯的丽缇亚。
当时她在教廷之中发生过些什么事,除了她本人之外没人知晓,但是在她逃出教廷的前一天,她的母亲便被绑在木桩之上活活烧死!
与丽缇亚一同失踪的,还有被牢牢看管着的安德尔家族的族人们。他们自那之后便消声匿迹,从未再出现在人们眼前。
在程诺看来,那几起青年男子被剜心吸血的惨案,发生得未免有些巧,巧得就像个设好了的局,只为引得某些人入瓮罢了。再后来那些安德尔家族的人被看管起来,怕是在当时那些就已经凶多吉少了吧!不过她对丽缇亚如何从教廷里面逃出来这回事倒是有点好奇,更让她好奇的是,不知丽缇亚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会让教廷如此穷追不舍。
她记得这王子跟查普森是一道的,查普森极欲将丽缇亚抓回教廷领功,想来这个王子的目的也是相去不远,思及此,程诺心中暗自防备起来。
目光在她和贺兰敏之之间不留痕迹地打了个转之后,雷尔斯嘴角勾起一个无奈而歉疚的微笑,道:“请容许我为我国查普森主教几天前对您的冒犯,我代他向您道歉,请不要因为他的无礼之举,而破坏了我们两国之间的交情。”
“哦?如果是王子殿下被人那么当众侮辱,您还原谅他,那可真是大度啊!”雷尔斯说得很诚挚,但程诺却总觉得他话中有话,却猜不出他的用意是什么。心思一转,她干脆把话说得尖酸刻薄,看看能不能从雷尔斯嘴里激出点什么来。
听到她的话,雷尔斯苦笑起来,道:“的确,如果换成是我,我会比王后阁下更生气。只是实在是王后阁下与我国那位要犯,长得却是有几分相似。”
“当时她从我国出逃时,还是个小女孩。七年时间过去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她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不过她的年纪与您倒很是相当。也无怪乎查普森主教会弄错,唉……”雷尔斯摇了摇头,很是无奈的样子,“还请您原谅。”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在为查普森辨解,只是落到不同的人耳中,却听出了不同的意思来。
霍森依旧静立在一旁,默不吭声。只是听到雷尔斯这般话语,他飞快垂下头,掩饰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精光。
程诺却只是淡淡地道:
“既然是误会,也该是由那查普森主教来向我赔礼道歉,王子可以放心,我虽然恼恨贵国来使的失礼,但一码总归是一码,我不会将查普森主教的冒犯加诸到你的头上的。”作为你这么隐晦在对我提醒的回报。
雷尔斯释然地笑了笑,再次在程诺手背上印上一记轻吻,道:“王后阁下真是宽容大度。过几天我将在王宫中举办个小小的舞会,我代表阿比斯公国,诚挚地邀请你来参加。希望您能拨冗前往。”
对各种装腔作势的举动运用得纯火纯青的程诺,傲慢地抬起下巴,点了点头,道:“感谢您的邀请。”
“这是我的荣幸。”雷尔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介时恭候您的到来。”
程诺点了点头,就要离开,这时霍森突然开口问道:
“王后阁下,您这是要外出吗?”
“不,只是在房间里待得烦闷了,出来透透气罢了。”程诺听出了他口气中的试探意味,于是说话的口气也变得不悦起来,“难道我的一举一动还得向霍森侍卫长你报备吗?”
她心知这人是赛尔德的眼线,贺兰敏之也确认了昨天晚上被她当成“宵夜”的那六个人,是他派过去的,一想到这人想把自己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而且以她现在的身份,也不必与他假以辞色,她自然就更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了。
霍森听出她口气的责问意味,连忙否认道:
“不不不,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是说,如果您要外出的话,属下便赶紧安排人手保护您的安全。”
“不用麻烦了。雷尔斯王子是贵宾,你可不要怠慢了。国王陛下还在等着你们呢。”程诺摆了摆手,道。
“是!”霍森见状,也不再逗留,向程诺告了退,才带着雷尔斯王子离开。
雷尔斯朝程诺笑了笑,跟在霍森身后向前走了几步,在经过贺兰敏之身边时,突然又顿了一下,道:
“您身上的纹身很特别啊!我好像曾在哪个大巫家族的徽章上见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