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四,村子里已经有部分人开始春耕了。
“老四,你回来也有十来天了,准备什么时候回书院”?
早饭桌上,娄老头关心着儿子的学业,家中几个儿子小的时候都带去给那镇上学堂夫子长过眼,只有这最小的儿子有些天赋。
虽然起蒙的晚,十岁才送到镇上学堂读书,农忙的时候还回家帮着干农活,但是小儿子确实是块读书的料,前几年还考了个秀才回来。
之后便去了县城的书院学习。
老大没有读书天份,空有一把子力气,农忙的时候在家,农闲时都在城里干一些临工。
老二倒是都上过半年的学堂,要不是怕浪费了束修,被家里两个老的压着,一个月他就想跑回来了。
读了半年,认了几个字,之后说什么也不愿意去了。
老三就更不用说了,就爱往地里钻,农闲的时候也就做些简单的木工活,帮家里修缮一下桌椅板凳之类的。
“爹,儿子已经和夫子请过假了,等三月底再回书院,正好帮着忙完春耕”,小闺女三月二十满月,他也想多陪小闺女几天。
“你心里有数就成”,现在儿子们都大了,也都成家了,他也只是关心关心,并不会插手儿子的决定。
“子辅,子山,等忙完这阵子爷奶送你们去镇上的学堂看看,若是夫子愿意收,你们就去学堂吧,别学你们爹,那地里活计多累人”。
子辅,子山,是老大家的二儿子和老二家的大儿子。
老大家的大儿子娄子相七八岁的时候家中两个老的便有意让他去学堂看看,只是那小子说什么也不愿意去,说是家中四叔回来教他认几个字就成,他长大是要去当大将军的。
“爷,我们不用去学堂,成日的坐在那里,我们两可坐不住,再说了在家学几个字也不用花银子,犯不上去学堂”,娄子山说道。
“还有子成和子川到时候也跟着一块去看看”,这娄子成是老大家的的三儿子,娄子川是老二家的二儿子。
“爷,我们这么多人去学堂那多花多少银子,咱家这是不过了吗”?娄子川可是知道四叔平日又是抄书,四婶又是绣绣品拿去卖,就这家中爷奶还偶尔贴补才能去得起县城的书院。
“臭小子,说什么浑话呢,镇上的学堂花不了几个银钱,又不是让你们去考状元,你们只是先去看看,人家收不收还另说呢”,娄老头笑笑,他知道这几个皮小子是怕花银钱。
“多谢爹娘为他们几个操心了”,几个儿子媳妇感激的道。
“从前是家中没那个能力,要不然你们几个就是再不愿意读,那也得给我去上个两年学堂,多识些字,现在家中好过一些了,只要愿意去学的,我和你们娘都尽力供,多学一点是一点”。
俗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吃过早饭,家中男人们就全下地去了。
娄老头家有十二亩的水田,今日还特意去借了别人的牛,这牛一个村子里一般也就一两户人家有,到了春耕的时候那都是要排队借牛的,一天除了要付十二文钱,用完了还要给人家的牛吃得饱饱的再送回去,这还是同一个村子才收得这么便宜,要是借外村的牛那至少要收十五文一天。
家中的妇人们也不能闲着,老四媳妇没出月子还要带奶娃娃,她就安排了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管家中的厨房,煮饭烧菜两个人也忙得开了,老三媳妇洗家中老少的衣服,还有打扫院子。
老吴氏自己则一会给戚如兰送些吃食,一会来看看小孙女。
这时候的稻子产量低是因为都是直接把种子洒到田里,还好她们地处东南地区,这水田里一年能出两季水稻。
桂花村旱地不多,村民们以往也就是种些高梁,花生,芝麻等物。
响午时分,几个皮小子风风火火的进门了。
“奶,你看我们捡到了什么”,娄子相提着一个大木桶高兴的跑到院子里显摆。
“哟,这是在田里捡的?今年怎么这么多黄鳝”,老吴氏打眼一看这都半桶了。
“还不止呢,还有泥鳅,子辅子成他们在后面抬着木盆,我提着桶跑得快,就先回来了”。
三个媳妇儿也围了过来 。
“哎呦,这下可以给你们加两个肉菜了”,老二媳妇开心道,这黄鳝泥鳅她也想吃啊,就是平日里没人费那力气专门去给她挖。
老大媳妇赶紧去厨房找了菜板和刀出来,这都得先收拾出来。
娄子相也帮忙处理,没多会儿,后面的娄子山带着一群小的也都回来了。
抬泥鳅的两个被他们围着回来的,生怕路上把木盆翻了,那泥鳅可难抓了。
“我说早上洗衣服没看到这个大木盆呢,感情你们早就拿跑了”,老三媳妇伸着头看里面的泥鳅。
“爷让我们带的,幸好带上了,要不然还得再回来一趟,下午我们还要去,下午多拿几个桶,桶好提一些”,娄子相说道。
“行,也不能光顾着捡泥鳅,那几个小的你们要看好了,别掉沟里去了”,老吴氏笑着说道。
那水田里没什么水,也就一些稀泥,但那水沟里还是有到小腿肚那么深的水,小娃子在里面滚一圈,呛到脏水也不好的。
这些小娃子懂事,河里是不敢去,要不然会被抽屁股。
响午饭是轮流回来吃的,地里的农具要看着,牛也要看着的。
老二媳妇把黄鳝切成段红烧了一大盆,还有泥鳅也炖了一大盆,地里的苋菜这几天长得正好,也炒了一大锅子。
老大媳妇蒸了二合面的馒头,又煮了一锅糙米饭,春耕都是下力气的活,得让家里男人们吃饱了。
十个皮小子下午又兴致勃勃的提着桶去田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