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女尸仰着,披头散发脑袋耷拉在地上正好面对着我们,她的表情很安详,看样子在她死亡的那一刻,应该并没有遭受到过多的痛苦。
女尸身上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似乎也没有任何僵硬的感觉,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个出自大家之手的栩栩如生的人形玩偶而已。
乍一看,倒是别有一番带着些许诡异的艺术美感在其中。
也正因如此,我才一眼就认出了这具尸体的身份。
那居然是孟安青。
万古游轮之后一别到现在才没过几天,她怎么就死了,而且还被别人扒光了像是一只刚被屠宰的畜生一样随意扔进了葬蛊堂里。
我眉头紧锁着,何玲玲也看出了异样,便开口问我,“怎么了?你是不是认识这个女的?”
“认识…”
我呆滞的吞了口唾沫,其实现在最让我感到疑惑的并不是孟安青的死,而且此时此刻被孟安清压在下面的那具男尸。
他到底是谁?
会是我所认识的人吗?
如今我脑子里杂糅着无数问题而我却连一丝头绪都捕捉不到,正值此刻,又是一具尸体落了下来!
那具肤色黢黑的尸体依旧是一丝不挂,直直的就坠落在了孟安青的尸体上,而这时候,我的脑海中终于闪过了一道如尖刀刻过我脑仁一般强烈的念头!
这就是四叠尸!
我绝不能让四具尸体叠放在一起!
虽然我还不知道假如四具尸体叠在一起的话会发生什么,但是毋庸置疑,那一定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我甩开何玲玲试图拉住我的手,不顾赤脚踩踏着破陶片一路踩着血脚印就冲到了尸堆旁边,我伸手扯住了第三具尸体的手臂就开始往后拽!
“快来帮忙!要是尸体叠起来就完了!”
就在此刻,头顶“呼”的一声。
我还没来得及抬头看,第四具尸体终于坠落下来,直接砸中了我的肩膀把我狠狠的压在了孟安青的尸体上。
明明就差一点!
再给我一秒钟我就可以把第三具尸体给拽出来了!
可一切还是晚了,就在我趴在孟安青尸体上的那一刹那,我就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周围时间的流逝忽然变得很慢很慢,我眼睁睁的看着孟安青的发丝因为撞击微微的飘起,在空中轻轻摇摆,最终又慢慢的摇曳落定。
我扭过头去,不远处的何玲玲正在向我跑来,那缓缓落下的脚步、因为奔跑而清晰抖动着的脸颊,那轻舞的衣摆,好像这里除了我以外的一切都变得非常非常的缓慢。
这诡异且绝对的死寂持续了没有多久,我的耳朵忽然就听到了一些杂声。
是欢呼,有的熟悉有的陌生,它们就像是在我脑海里直接响起一般,虽然凌乱但却不嘈杂,每一个人的声音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甚至,听到了旅社老板的声音。
然后是廖大哥的声音,这几个熟悉的声音一个个笑的仿佛是喜从天降,又好像是大仇得报。
就这样,我的感官越来越迟钝,身体也越来越疲惫。
“扑——”
我眼前的地面忽然鼓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包,紧接着从土包里钻出来了一个黑色的只有花生粒儿那么大的小黑蠕虫,那虫子憨头憨脑的,身侧还带着一条十分显眼的金线。
它昂起头像是分辨方向,片刻之后就径直朝我爬了过来。
由于我这会儿下巴正杵在地上,这小虫便一下爬上了我的下巴,然后痒痒酥酥的触觉就顺着下巴一路向上,最终消失在了我的耳边。
而我,也终于失去了意识。
这一觉睡得十分的奇怪,我么也感觉不到,浑身没办法动弹,却能听得到声音。
可声音都是朦胧的,就好像周围所有的声音都被蒙在了罐子里,然后带着无数的回声被一股脑塞进我的耳朵里。
我先是听了很长时间女人的喘息声,我感觉她好像是在赶路,就这样持续了很久很久之后我又听到了另外几个人的声音,可他们说的话都混杂到了一起,我什么也听不清。
又过了很久很久,恐怕要有好几个小时吧。
周围一下就变得很安静了,只有一种像是蚊子哼一样的声音始终在我耳边响的,声音不大却一直持续的,听的我有些烦躁。
蚊子哼就像是催眠曲一样,一直持续不断的进攻着我的大脑。
终于,困意浓郁,我便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刚刚那样的情况并没有任何好转,我依旧动弹不得也睁不开眼睛,四周围到处都是朦胧的哭声,而且有几个哭的最大声的我听着相当熟悉!
那分明是我爸的声音!
于是我就想拼命睁开眼,可是我浑身上下就像是瘫痪一样一点感觉都没有,我连该怎么使劲都不知道!
没过多久我耳朵里就是一阵酸胀,而且那股酸胀越来越靠里,好像在用力往我脑子里面钻!
可是不疼!
而且那种酸胀每往里钻一点我就觉得浑身上下**半分,直到那股酸胀彻底化为了一阵温和的暖流缓缓消失在我的脑海之中,我两眼一睁猛地就坐了起来!
周围的哭声,戛然而止。
而我眼前,正坐着面露担忧的何玲玲。
环顾四周,我的家人们都围着我,他们有的站着有的坐着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泪痕,可他们脸上原本应该是悲痛的表情却都换成了浓烈的诧异,正一个个的盯着我看。
在低头看看,我居然坐在一具棺材里。
这时候我把几乎是飞扑了过来一把我就把搂进了怀里开始嚎啕大哭,站在一边的我爸颤抖着手散了一圈香烟给二伯大伯,脸上皆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你到底去哪里了啊!怎么好好的掉到山底下去了啊!”我妈抱着我哭喊道。
我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何玲玲,她却不动声色的给我眨了一下眼。
“啊,是啊,我那什么,我和朋友倒腾野味儿去的,不小心滑下去了,还好没出什么事,哈哈…哈…”我尴尬的编了个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