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白露淡淡扯了下唇角,似笑非笑。
她低头摆弄着手里的调羹,闻着香,但又饿又冷太久,可能饿到极致反而不饿了,一时竟无胃口。
孙白丽在旁好奇:“那,赵小凤为什么要说谎?”
林海棠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说呢,有什么事情吊着,觉得古怪,原来是这事儿……”
孙白丽有些生气:“赵小凤骗了你,你又骗了你奶奶,结果,害得我们露露成这样了。”
林海棠窘迫:“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孙白露道:“你没必要道歉,你也不知我要去找你。”
“那,我现在就去找赵小凤,我去问清楚,她为什么要骗我!”
孙白露拦住她:“不用去了,你找不到她的。”
“为什么?”
因为,赵小凤去安城了。
孙白露对赵小凤的印象非常深刻,哪怕她早早就离开了环海乡,孙白露依然能记得起她。
赵小凤和袁娟丽是好姐妹,而袁娟丽是整个江海村最和孙白露过不去的人,至少明面上是。
赵小凤跟在袁娟丽后面,没少拱火和阴阳怪气,她喜欢当出头鸟,好几次寻衅要和孙白露打架,还一度扬言,要找人把孙白露的脸划伤了。
现在,赵小凤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找林海棠说这话,背后一定有别人怂恿她。
孙白露脑子里出现了一个人名,谢宜真。
因为她想不到还有谁会去这么针对林海棠,且了解赵小凤的行程。
赵小凤的爸爸去世得很早,她妈欠了很多赌债,一直都传她们要跑路。
孙白露的记忆里,赵小凤母女便是赶在台风来前坐别人的卡车离开江海村的。
离开从小到大的居所,赵小凤一定惶恐不安,这个时候有人出钱让她做事,哪怕是她之前同样看不顺眼的人,赵小凤肯定也愿意收下这钱。
而她们母女坐车离开的那辆卡车,正是谢宜真爸爸谢建强的雇主的。
孙白露确定谢宜真料不到后续她会跑去半山土路找林海棠,所以,谢宜真所针对得并不是她,只是林海棠。
当时离台风登陆还有好几个小时,谢宜真这么做,很难会让林海棠出事,但会让林海棠吃很多苦头。
比如,等在黄雯雯家门口。
江海村都是丘陵,几乎没有田,唯一的能种的土地,在环海乡的西北处。
黄雯雯家里就承包了几十亩的地,台风快登陆,黄雯雯必然会被父母叫去地里一起帮忙修筑抗台防御措施,等黄雯雯回到家,林海棠少说已经在暴风雨里等上几个钟头了……
孙白露好想笑。
一层一层,缜密细致,连赵小凤一走了之,无人可对峙都被谢宜真算入其中了。
而这,仅仅因为她和林海棠走得近。
林海棠气不过,还是想去找赵小凤,孙白丽想陪她一起去。
孙白露见她们这么生气,便干脆不拦了,毕竟她无法说出赵小凤已经走了的事。
她们一走,屋内一下空了,孙白露低头喝汤,调羹慢慢碰撞着,脑中开始回忆去宁乡时,车上那个妇人的话。
谢宜真的家世,孙白露知道得并不多。
谢宜真平时在这方面很少多说,孙白露也不会没事去刨根问底别人的亲戚是什么状况。
她对谢宜真的家境的了解,只停留在她经常被家暴上。
谢宜真经常挨打,被她爸妈吊起来打,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有次她妈把她吊在楼下打,打累了去睡,忘记解下来了,谢宜真就那样被吊了一晚上。
她连吭声都不敢。
也是因为这一点,孙白露便经常和她一块玩,带她赚钱,带她坐车坐船去外边,见识更大的世界。
不知过去多久,碗见底了。
孙白露放下调羹,擦了擦嘴,端起一旁的白开水漱口后,又擦了下嘴,这才起来,蹦蹦跳跳往床上去。
躺下来后,她的眼睛望着天花板。
大姐的婚姻变得有名无实。
台风也过去了,林海棠活下来了。
这两桩压在她心头的大事暂时解决,那么,要为爷爷报仇了。
东想西想,孙白露的眼皮变沉,渐渐闭上眼睛。
等膝盖好了,她就要去找舅妈郭素萍,好好聊一聊麻将的几种打法。
不过她虽然是东南沿海的人,但实际上会得麻将只有一种。
待孙白丽和林海棠去吃了个闭门羹回来后,便听见孙白露躺在床上用外地方言的腔调在说梦话。
“扁担,钢丝床,串串,双截棍,四菜一汤,中原一点红……”
孙白丽和林海棠你看我,我看你。
“露露……在说什么?”林海棠不解。
孙白丽也不解,她过去床边,伸手放在孙白露的额头上,温度并不烫。
孙白丽松了口气:“没发烧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