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哥送给了一个普通的猎户,具体何处女儿也不晓得。若他们真是为了要这个孩子,在抢回孩子之前应该不会伤我大哥性命,而是把他们先运到咱们找不到的地方藏起来。”
姜留说罢,又继续分析道,“从给我大哥他们下毒,到一个不漏地将他们抓走,还将车马行李也弄走,让咱们查无可查,这些人之中必有善筹谋之士,女儿推测这个人可能是孟庭晚。”
提到孟家人,姜二爷就一脸地不耐烦,“他算哪门子的士!”
“他确实不算。”姜留继续道,“爹爹,如果孟庭晚跟这帮匪寇搅合在一起,他必定会折磨大哥,咱们得尽快把人救出来。咱们要尽快排查附近山头或水路上,头子姓黄的匪窝或着地名带黄字的地方,此事还不能大张旗鼓地进行,要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姜二爷用力揉了揉闺女的小脸,“非常好,为父这就去,顺便派人回京问你哥那孩子的下落,将他带过来以防万一。你先用饭,不用等着为父。”
姜二爷出去后,芹青端着一个崭新的木盆走了进来,“饭菜已经备好了,请姑娘洗漱用用膳。”
人多力量大,京兆府捕快、武陟衙差和厢军很快带回一条条消息:
“有本村百姓在村南三里外放牛时,看到有四艘船停留,装了不少大麻袋上船,奔西去了。”
“十七日,盘沟镇上有人卖出四辆无棚板车,卑职派人抓到了卖马车的贩子,请大人审问。”
“附近的地痞、拦路抢劫的匪寇已抓住十六人,请大人审问。”
“……”
姜二爷洗了把脸,连衣裳都不顾得换,便与刘孟明、京兆府捕快分头审案。
姜留睡下时爹爹还没回来,第二日姜留睡醒时爹爹还没回来,她起身走出房门,发现班大善已侯在房门外。见姑娘出来了,班大善言道,“姑娘,昨夜已确认有船只带着大少爷他们沿着泌河向西而去,二爷带人去追赶,让姑娘留在此处安心等候。”
姜留皱起小眉头,“我爹什么时候走的?”
班大善回道,“不到子时就出发了,二爷特意叮嘱了不让叫醒姑娘。”
“芹青!”
芹青连忙应道,“奴婢在。”
“取早膳。”
“是。”芹青连忙应下。
见姑娘没闹着要跟去,班大善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她又吩咐道,“你立刻派人备马,一炷香之后,咱们立刻上路。”
班大善十分为难,“姑娘……”
姜留小脸一绷,“嗯?”
“是!”班大善不敢再有意见,跑到外边去吩咐田勇准备出发,田勇笑了,“某就知道姑娘不会老实在这儿等着。”
班大善擦了擦鬓角的汗,嘀咕道,“你是没瞧见,姑娘方才那架势跟少爷有一拼。”
“姑娘的本事大着呢,裘叔没来,遇到紧急关头,没准姑娘还能帮二爷出出主意。”田勇说罢,转身吩咐留下保护姜留的厢军备马。
今日天气格外闷热,蝉都叫得有气无力的,人更是一动就一身汗,骑马赶路的姜留觉得身边刮过的风,跟桑拿房里的热气差不多,令人胸口发闷。这天,快要下雨了。
姜留拉马停住,掏出虽然带着的小瓷瓶,往嘴里扔了几粒解暑消滞的逍遥丸,又拿起马脖子上的水袋灌了几口水,继续催马赶路。
一个多时辰后,见有厢军拦住去路,姜留拉马询问得知爹爹已弃马入山,立刻跳下马带人去追。
骑马时,大家的速度差不多,但奔跑起来后没一个能追上姜留的脚程。加之她个子小,在山林间穿梭比大人容易许多,田勇等人拼了老命,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姑娘消失在山林之中。
姜留知道自己能跑得很快,但她多是在院子里绕着树跑,从没敞开跑过,所以不知道自己能跑多快,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现在她沿着刚刚被人踩踏过的痕迹,敞开了往前跑,被留在山间放哨的厢军看到姜二爷家的小姑娘跑过来,还未来得及阻拦,她便像山间的豹子般蹿了过去,快得令人咂舌。
姜留一直跑到力竭才停住,她弯腰将小手拄在膝盖上,大口地喘着气。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滴滴答答滴在脚下,她穿得粉白色紧口裤和雪白的硬底绣花鞋已被染做泥土色,看起来跟山间的泥猴子差不多。
喘了几口气后,姜留掏出汗津津的帕子擦掉脸上的汗珠子,又摘下腰间挂着的水袋喝了一通,才看向面前目瞪口呆的孙太,稳住气息问道,“孙将军,我父亲在何处?”
孙太吞了口口水,往后指了指,“就在再往里的黄岩山下,山上有穷凶极恶的山贼,姜姑娘你……”
“多谢。”姜留说罢,迈小短腿跑向黄岩山。
“头儿……姜谪仙家这闺女是猴子变的吧?”
孙太转回身瞪了一眼身边的憨货,“你见过这么好看的猴子?”
厢兵摇头,“那就是好看的山精变的。”
姜留又往前跑了一段,见山下人多了起来,停住问道,“山上情形如何,我父亲在何处?”
若不是姜留漂亮的小脸,持刀的厢兵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狼狈的小丫头就是姜谪仙的女儿。他收刀行礼,回道,“大人就在山上,失踪的举子们也在。”
“多谢。”姜留继续跑,很快就看到了爹爹和……被一个络腮胡大汉用刀压着脖子的大郎哥!三十多个手持弩箭的山匪站在山上,箭头都瞄准了她爹!
姜留的心一下就绷紧了,她压低身形,缓缓向前走。
络腮胡大汉呸了一口,恶狠狠喊道,“爷爷我给你三天,三天后这个时候如果爷爷见不到我大侄儿,你们都得给我大侄儿陪葬!”
“好。”姜二爷立刻应下,“我立刻派人回去接孩子,英雄千万莫冲动。”
姜留看清了两边的阵势,招手唤过站在爹爹身边的卢定云,低声询问详情。
络腮胡大汉满意了,“算是识相!现在带着你这些走狗滚出爷的山寨,否则爷爷我立刻宰几只肥羊给你们下酒。”
姜二爷点头,“好,请英雄莫伤了我侄儿,否则姜某绝不会善罢甘休。”
被山石挡住半个身体的大汉动了动,低头骂了句什么,又抬头喝道,“好!不过你们杀了爷爷山寨六个弟兄的血债,爷爷得跟你算清楚!接着!”
寒光闪过,一把匕首从山石后奔向姜二爷。姜宝用长刀将匕首挥开,匕首嘡啷一声落在石头上,震得姜留心慌。
络腮胡大汉恶狠狠道,”爷爷我平生最讨厌小白脸!你用这把刀在你脸上划十二刀,这笔血债算是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