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过,哭过,安慰过。
晚饭众人又聚在一起,六个女孩向曾春娟表达了歉意。曾春娟很大度的说,众位姐姐们别往心里去,小妹是自己爱哭,与姐姐们无关。
大家心知肚明,也就只能含糊其辞地略过去了,毕竟要生活在一起。
万事俱备,只待十五。
罗里正把全村183人统计:上至九十高龄,下至昨晚出生,无一漏缺。席设二十围。
至于主厨,绕过镇子,直接去找县城出名酒楼承办,一口价八百两,十天全包。
罗里正拿着余剩的二百两找到陈秋东,说明情况。陈秋东听后,又给里正五百两,让他预防额外拖亲带故的人员。陈秋东告诉里正,你自己手里有银子,若要有什么补买补办,才有底气跟酒楼洽商。罗里正觉得有理,带着五百两辞出。想来退银子的,反而变成了700两。得,必须买马车了,上次去县城用的还是村里乡绅家的牛车。
十四下午送来桌凳等物,铺开在五亩地中,在白雪地里,摊上红台布,此景恰好相得益彰。
陈秋东在大路边放置二十个洁厕,男左女右各距五十米,各各十蹲。对于陈秋东来说,这才是重中之重。除此事之外,烟花爆竹都可次之。
十五上午辰时初,陈秋东找到罗里正,再次交给他200两。叮嘱他,全村183人加酒家来的15人,全部发一两利是。其它应诺的二两,五两奖励等宴会结束再兑现。并让里正找村里十五岁以上的男子,负责整个巳时燃放爆竹,和晚上整个戌时的烟花。罗里正看着花钱似流水的陈大财主,满脑子懵懵的点头答应。
六女在大门内院张罗自己的吃食。
娟儿,春儿,芬儿想:哪一天把哥带回去,也这样搞就满足了。
燕柳,兰秀,小莉想:父母家人都已经在兴宁城丰衣足食了,不然,真真的也想荣耀故土呀!曾小妹命真好。
曾春娟穿红披彩,站在“镜子”前左照右照,发现十二岁的自己还真是美人胚子。今天心情很好,心里默默祈祷:爷爷奶奶,你们不用担心我了,五年时间我赚了个“哥”。
巳时一到,万爆齐鸣。离席位半里远开始,一直往外路延伸,噼里啪啦,空中烟火光芒,地上披红散花;村民还把入村里的所有大小路径,全部燃放爆竹,看着条条财路,条条通家。脸上笑容就未停过,小阿娟,你的财,你的福,也进我家了。
巳时末午时初,爆声止歇。近者耳朵嗡嗡,远者仍看烟味飘飘。众邻归席,等候里正发银。
陈秋东见人数已齐,右拿扩音喇叭,左牵春娟小妹,登上离地两米高的讲台。
此台乃四张人字梯搭建,上铺平整木板,宽若六平米。基脚被陈秋东狠狠插入地底,稳如磐石。
众邻坐在桌前,交头接耳,纷纷发表自己的巧妙绝伦:我家跟小阿娟最亲……的话题。
争论不休时,突见小阿娟妹子携陈先生踏出大门,登上台板。
但见小阿娟粉色长裙,大红襟袄,脖围狐裘,脚穿短筒靴革,盘发高云。这一场气势,震得众邻惊愕阵阵;这一身衣饰没见过……也就算了,这盘发?
可好曾春娟没有穿金戴玉,不然,定能昏厥几人。
这盘发?莫不是你已经认定了陈先生?前几个月建大屋,你不是向众位伯伯婶婶介绍的是“兄妹”关系吗?还有屋里头的六个姐姐。
再看陈先生,蓝色长袍,大明装束。右手拿着个什么“怪物”?
陈秋东,曾春娟登上台,向着众邻躹了三个躬。吓得邻里慌慌站起来,手足无措都看着罗里正。
罗里正学着弯了三次腰,众邻如是。
陈秋东把喇叭举起放在与曾春娟中间,一起唱喏:
“众位高邻,众位伯伯叔叔,婶婶嫂子,大家好!”
“欢迎你们莅临‘东春苑’,今天是东春苑乔迁之喜。众邻同喜同乐,请诸位高邻多饮几杯。开席。”
随着一声开席,下面又闹哄哄热闹起来。
议论着大门门楣上面挂着“东春苑”三个字的牌匾。牌匾是在陈秋东曾春娟说欢迎莅临的时候,后面的六女同时扯下红绸,“东春苑”展现在众人面前。
简单说了几句,陈秋东携带着曾春娟的手走入内院,外面已经觥筹交错,兴致高涨;山珍海味,人人满嘴溢油。
“哥,我们也开席吧?”六女问道。
“开席!”
“小妹,今天是你入主新居的日子,一定要多喝几杯,姐姐们敬你。哥,我们也敬你。”六女同贺。
七女喝的是葡萄红酒,陈秋东喝的是七十二度‘烧乐长’。刚开始想着今晚是去见鹰兄的日子,经不住六女热情周到的频频碰杯,一瓶酒下去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当开启第二瓶的时候,醉眼朦胧见到六女的衣襟湿淋淋,笑谑道:
“众位妹子,你们醉了,喝酒都倒歪了。”回头看到,小妹已醉伏在台席上,一脸的幸福笑颜。
于是心情甚好,六女却是海量,热烈的又喝了一瓶,自己才醉倒在桌上。迷迷糊糊觉得有人抬自己进房,有人在帮自己擦拭身体,以为是小妹,伴着美梦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天申时才醒来,小妹犹未醒,也太不经喝了。觉得身上黏黏稠稠,遂去沐浴,发现胸口臂上许多爪痕,虽觉奇怪,但发觉未有中毒,也不好意思问六女。
拾了些厨房鸡鸭海鲜,交待六女照顾好小妹。飞去五百里原蒋尧佑道观那座山峰,附近也就这座山最高了。
“鹰兄,昨晚有事羁绊,望谅,望谅。”鹰兄的体质相当于八十平米的房子,所以酒宴也就没有请它了。来了,反而会吓死邻居。
“一年也就这一次晚到,兄弟毋须挂怀。”鹰挡住整条下山路,太硕大了。
“来,鹰兄,这里四只鸡,四只鸭,四季发财,四季平安,还有些海鲜鱼。”把肉食放好,往谷屯里注酒,烧乐长,七十二度。这个屯放在这里九个月了。
“兄弟,每次过来,也就是想跟你聊天,与你聊天特解闷。给你感染得枭气都少了很多。”
“对兄有帮助就好。不吵不闹,不争不执;若是他人一欺再欺,毙了。鹰兄,嫂子们都还好吧?”
“多谢你的二弟三弟,它们的酒都是你两位弟弟提供的。我呢?喜欢跟你说话,所以一日不见都如隔三秋呢。呱呱呱……”
“鹰兄,这天上有没有神仙?或者你有没有遇到过?”
“你好像准备在这里长居了?是不是兄弟?还回你那个兴宁城吗?”
“回,怎么不回?鹰兄,我问的问题你怎么不回我?”
“没有,我怎么回你?”
“你不是活了五千多年了吗?没碰到过?”
“没有碰到过。哎兄弟,你好像还没聚亲吧?我有一侄女,才一千岁,长得也蛮漂亮的,要不要介绍给你?”
“鹰兄,你喝醉了吧?每次五百斤,没见你醉,怎么这次醉了?”
“不对,不对。你我兄弟相称,要是你娶了我侄女,又该改口叫我叔。兄弟,这个叔我可不敢当,算了算了。”
“要不你认个妹子啊,把妹子介绍给我,你我还是兄弟,喝起酒来也不别扭。”
“对,还真有一只,今年刚好四千八百岁,彩礼给对方十万斤烧乐长就可以了。要不要考虑一下?兄弟。”
“不考虑。我要去逛街,怎么带它?我是坐桌子吃饭的,得给它做多大的屁股凳?是不是?鹰兄。”
“这酒好喝。我无非就是希望亲上加亲。既然没办法,那就以后再谈。兄弟,告辞,九只老婆今晚又荒野了。”
“告辞,鹰兄。”
把残碎骨头用罡气吸起,扔向另一面山。骨碎招蚂蚁,下次来都不好落足。
弄完一切,飞回东春苑。个个已入睡,遂轻手轻脚又沐浴了一次,上塌寐目。
直到第二天被外面来吃酒席的鼎沸人声吵醒。
小妹已经在帮众姐姐准备午食,原来已过吃朝时间。
“哥,你醒了?那边还有一碗粥,先垫垫肚子吧。”曾春娟放下手里青菜,过来牵住陈秋东的手,好似很久很久未见。
“嗯,小妹,你什么时候起床的?”
“今朝早上呀。”
“哦我问错了,是什么时候醒酒的?”
“昨晚,戌时左右吧,给外头的烟花吵醒。问姐姐们,知道你去见鹰兄。于是我洗了澡在塌上等你,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那你有没有觉得头痛头晕?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妥?”
“你说的这些都没有,只是觉得以后不能再喝多了,误事。哥,我都觉得好久没见你了。”
“来,小妹,陪我去喝粥。”
六女围过来,“哥,醒来就跟小妹恩恩爱爱个不停,把我们就忘记了。”
“那能呢?看到你们在忙,我正在找皮鞭。”
“哥真是有趣,忙,不表扬妹妹们,还找皮鞭。那我们也陪哥喝粥,小妹,我们晚食的时候才做了。”
“我找皮鞭是打小妹的。”
“你就会哄我们开心,你疼都疼不过小妹来,哪会打她?看你吃粥都要带着她,就差天天含在嘴里了。”
“哈哈,好吧,你们都很乖,去煮昼吧。乖。”
“乖有什么奖励么?哥。”
“有,皮鞭。”陈秋东觉得她们的眼神很?眛,碍着小妹在此,要不,身子都快黏上来了。
六女转身去洗菜。没有拱臀,心想这点诱饵已不在乎了。
陈秋东喝完粥,站起身来。突然感觉身体像掏空了血肉一般虚弱,莫非昨天晚上去见鹰兄受了风寒?
遂匆匆留下一句话:吃昼不必叫我了,我去休息一下,全身感觉无力。
返回房间,脱下鞋袜,盖好被子,合眼睡了过去。
睡梦中,看见自己的神识飘离身体,在房间里游荡。
小妹进来,静静的坐在床边,支着腮痴痴的望着自己。看着她的哥睡得很沉,才出去跟姐姐们吃昼。
下午众姐妹坐在会客厅聊天,天近傍晚。小妹进来房间,看见自己的哥仍然睡的很稳,便轻轻的趴在哥的胸上。十几息后,曾春娟疑惑地抬起头,又把脸轻轻的贴在哥的脸上。
突然,像疯了一样摇晃着陈秋东,“哥,哥,你醒醒,你醒醒,你别吓我,你别吓唬我。哥……”从轻轻的摇晃,变成剧烈的摇拽;从轻轻的呼唤,变成声嘶力竭的嚎叫。
陈秋东想叫她别伤心,哥在你身边呢!却发觉自己说不出声来,只急得在房间空中打转。
六女在外边听到曾小妹的嚎啕大哭,纷纷莲步移动,急急进来。
看到古哥一动不动躺在床上,曾小妹伏在哥的身上,鼻涕齐流,嘤嘤恸哭,双肩剧动。
而小妹却言不停歇的嚎天喊地:哥,你醒醒,你醒醒。我不能没有你,你不是说可以救活我爷爷奶奶吗?你为什么不救你自己?哥,你醒来,我要你醒来……
六女瞬间明白是怎么事了,马上趋到床前,跪在地上,摸着古哥的脸。悲从心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跟着小妹一起哀伤。
由于现在是晚上,赴宴的邻里吃完中饭就都回家去了,周围没人知道。因为十天宴席是只吃中午的。
六女六神无主,曾小妹已由声嘶力竭变成嘤嘤饮泣。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很快,外边响起了烟花升空的爆炸声,东春苑里面的情况就更没人知道了。
众女只知悲痛,呆呆地坐在床榻周围。哥是睡着了,哥是喝醉酒了,明天他又会起来,跟众妹妹嬉笑怒骂,嬉皮笑脸。
谁会相信呢?这肯定是哥又在变着法儿跟我们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