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那边的进度如何?”
面对雷老虎的问题,高世文马上回答道:“我和王兄前几天才刚从苏州回来,那边的工匠更多一点,而且玻璃就在苏州本地生产的,进度反而还快一点。”
雷老虎点了点头:“你们做事我很满意,告诉你们下面的管事,先每人发半年工资作为奖金,等这两座大楼全部完工后,做得好还有。”
主动发奖金的老板人人都爱,王二狗和高世文连忙拱手向雷老虎道谢。
雷老虎挥了挥手:“事做得好就该奖,这是你们应得的。”
忙活了一天,雷老虎刚准备休息,马铁锤却跑了过来。
“你不去准备明天的巡阅,跑我这里来干嘛?”
马铁锤现在已经有了几天兵头的威严,但在雷老虎面前,还是有点紧张,毕竟他的身份的提升,都是雷老虎带来的。
搓了搓手,马铁锤说道:“雷少爷,能不能换个人来南京守着,我也想换个机会上战场去看看。”
雷老虎哭笑不得,笑骂道:“哪里学的臭毛病,你还是叫我老虎吧,一声少爷叫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对这个憨厚老实,只知道一天到晚练兵巡查的家伙,雷老虎也没办法:“是不是觉得只给了你一个旅长太低了?”
毕竟魏安国和李长生原来都算是他的平级和手下,现在那两个人当了师长,他才一个旅长,平白比人家低了一级,多少有点不甘心。
拍了拍他粗得像树干的胳膊:“放心吧,第三师就是留给你的,我总不能当着这个师长。只是现在武器还没配齐,最重要的是咱们的运力还不够,暂时做不到大规模的换防。你今年先在南京安心的守着,明年就有人来换你去辽东了。再不将你换过去找老婆,马叔该和我急了。”
一句话搞得马铁锤傻笑起来,二十来岁血气方刚的男人,谁不想晚上搂着婆娘睡。
第二天一早,雷老虎高坐于雷家庄正中校场的看台上,等着马铁锤的部下开始进场。
不料李三五匆匆的跑了过来,低声在他耳边道:“魏国公来了。”
雷老虎叹了口气,这老头子这是赖上他了,一天天的想干什么?
他也不想想,他几千全盔全甲的家丁成天蹲在南京城外,给了人家魏国公多大的压力,连崇祯那边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斥责他胆小无能。
“来就来吧,给他安排个座位。”
人家至少是个国公,雷老虎再怎么牛逼,还是要给人留面子的,将人迎上台来,笑问道:“国公爷今天怎么有空来看咱们这庄稼把式?”
魏国公脸蛋一抽:“你这是庄稼把式,那咱们卫所还算什么?”
今天是雷少爷第一次检阅这个守备旅,大家自然都是听说过雷少爷的慷慨的,精神头都鼓得十分足,举手落脚之间也是气势恢宏,声声震地。
雷老虎是为了检阅练兵效果,不是为了向谁展示,所以不到一个时辰,这场简单的检阅也就完成了。
效果自然是让雷老虎十分满意,手一挥,每个人就多发了一个月的军饷,下面又是一阵欢呼。
“今日一见,雷公子果然如同传闻所说,慷慨大方,十分豪气。”
看到雷老虎随便挥挥手,就是一万多两银子撒了出去,魏国公显然是有点酸了。
雷老虎抱着膀子,笑道:“魏国公听说一句话没有,汉兵不满饷,满饷不可敌!”
一句话就搞得魏国公没了笑容。
他作为南京守备,掌管着整个东南方向的卫所。朝廷又没有给卫所兵拨过银子,虽然是有地,但经过这么多年下来,那些地究竟在谁的手中,他魏国公难道不清楚?
不然每年下面送上的来这么多孝敬,难道还是那些卫所千户们自己掏的腰包不成?
就这南京城中,他魏国公眼皮子底下,多少卫所兵是靠着给人打零工,摆小摊在过日子。
像雷家家丁这样,每天从早练到晚,每月饷银从不拖欠,每天三顿吃到饱,偶尔还有肉,时不时还有什么补贴赏银发下来,要是按他雷公子这样干,他魏国公府上那些歌伎舞女拿什么来养活,他魏国公家凭什么攒下千万家财?
看着魏国公脸上的纠结,雷老虎又想起昨日被他嘲笑土鳖的事,忍不住就要报仇:“又想人家卖命,又连饭都不给人吃饱,天底下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你们占尽了。”
这些大明的国公亲王在将大明祸害完了之后,哪个落了好下场的。他魏国公提前翘了辫子,可他儿子即使投降了满清,最后也不免一刀剁头的下场,十几代人的积累剥夺,终究是为别人作了嫁衣。
魏国公听得雷老虎的嘲讽,也不反驳,而是感叹一声:“老夫也难啊。”
听得又是这种屁话,雷老虎心中嗤笑:“难你妈个头,刀架你们脖子上,什么都不难。无非是舍不得自己的那份好处而已。李自成进北京,那些人还不是屁滚尿流的将自己埋在地下的银子挖出来。”
懒得与这种鼠目寸光的人谈这种战略高度的问题,雷老虎干脆问道:“国公爷今日前来,只是为了看军演?”
魏国公摇了摇头:“只是目的之一,今日来还是为了提醒你,扬州那边的盐商对你已经十分不满了,近来一直在联系朝中大臣,想让陛下将你定为反贼。”
魏老虎敲了敲茶杯,示意李三五给自己倒水,冷笑着说道:“这些鸟人,在长江口用海盗截杀我的船队的事还没跟他们算账,他们又想跳出来挨打了?”
魏国公一听这话,头就疼了起来:“雷公子,现在你的生意做得这么大,无非就是靠着大明。真要给你弄成反贼,不光是你这生意做不下去,我们也跟着受连累。就算你这两座工坊,恐怕也不得安生,何必呢。”
看到雷老虎沉默不语,魏国公继续劝道:“你现在既没有杀官,也没有攻打过府县,这反贼的名头,怕是很难给你安上去。无非就是一个家丁多了点的豪强而已,你要真去扬州打那些盐商,可就真成了反贼了。”
“今年再给你两千万斤盐,这事你帮我处理了。”
雷老虎左想右想,背个反贼名头,对他以后的计划确实影响不好,无非就是要好处嘛,给你就是了。
不想一向见盐眼开的魏国公这次却是摇了摇头:“雷公子,你真是高看我了。我魏国公府也就是名头响亮,跟陛下说得上话而已,真要让我去扛那些文官,我还真没那个胆,虽然国公府不至于怕了他们,但他们能恶心你几辈子,我可不想我魏国公府后代动不动就造个反什么的。”
雷老虎这才意识到,古人跟现代人的逻辑是不一样的。
后世人只要捞钱到手,谁会想这么远,但古人做事之前,先会想家族几代人之后的事。
魏国公不敢得罪文官的原因也就是如此,他可以顶得住,不代表将来他的子孙后代能顶得住,万一哪天那些文官的徒子徒孙想起来,往他魏国公府上扣个造反的帽子,他在地下不得哭死。
“狗日的,这些儒家子弟还真是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面对雷老虎的感慨,魏国公心有戚戚的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所以大家平常都是以礼相待,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翻脸的。”
雷老虎搓了搓手,头疼的说道:“这事还真有点难办。”
魏国公也担心自己的财源被断了,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论朝廷中的根基,他们可比我强多了,整个魏国公府包括下面这些军将,其实在朝廷中都说不上话。”
这就是掌握话语权的重要性了,人家扬州的盐商经过几百年的积累,通过资助学子,联姻,分成,收买等手段,早就在朝中结成了一张大网,你雷老虎难道有本事将他们全杀了?
就算崇祯再不乐意,在朝中官员们不断的施压下,怕也会屈服于他们的轮番轰炸之下。
罢了罢了,既然魏国公不敢接这份好处,自然有人敢接他这份好处,雷老虎决定放个大招。
魏国公听到这个数字,连面前的茶杯都给打翻了:“一千万两?你有这么多银子?”
雷老虎慢悠悠的说道:“很多吗?说起来这可是咱们雷神银行的第一笔生意,而且是和皇帝陛下做的,出手太小气的话,整个大明的人怎么看我?”
关于银行的名字,雷老虎早就想好了,古人不是害怕雷公电母吗,自己又姓雷,不如直接叫雷神银行好了,威武,霸气,挺适合他这个银行的定位的,做的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业务。
听得雷老虎这话,站在他身后的李三五暗暗直翻白眼:少爷又在吹牛逼了,他的进账都是我算好了交给雷老爷的,虽然算起来去年加今年是进账了一千多万,可是给雷家军发分红,铸造四个银狮子,南京和苏州的两栋银行大楼,这些已经花去了上千万好不好。
其它地方看似忙碌,其实全是赔钱玩意,包括面前的两座工坊也是,卖盐的钱也大多换成了粮食和人口,雷少爷现在手里的现银绝对不会超过两百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