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公子,别来无恙?”
要找魏大管家,直接去赛马场就行。
作为南京城今年最流行的新潮流,赛马场刚一开张,就引爆了整个南京城。
那些权贵公子哪里玩过这种新奇刺激的游戏?平日里最多也就三五好友,约好了在野外放松一下,赛马场一出,不管是环境,还是规则都不是跑下野地能比的。
更让他们欲罢不能的,是看台上成千上万人那种狂呼声,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人还不懂什么叫肾上腺素,只觉得人声似海,呼声似潮,直叫人飘飘欲仙,那一瞬间仿佛自己霍去病附体。
参与的权贵越玩越起劲,看台上的百姓也是越来越多,这年头的好马,就跟后世的法拉利兰博基尼一般,都是平常人难得一见的奢侈品,现在却只要花上五十文,就能看一场酣畅淋漓的赛马,手里有点闲钱的,还能投上几注,博个彩头。
第一场还要魏管家亲自上门去一家家的找人来参赛,等到第二场的时候,来报名的权贵子弟已经要靠拍卖来抢得上场机会了。
这些人一边下场赛马,一边在马票上一掷千金,让魏管家笑得是嘴都合不拢,将国公府的其它生意全部分派给了下面的管事,自己就专心坐镇赛马场。
出的主意赚了大钱,魏管家见到雷老虎的态度也大有改善,居然还主动给他打起了招呼。
雷老虎拍拍袖子,在魏管家身边坐了下来,眼睛看着场上奋力追逐的十匹赛马,笑道:“看来国公府现在日进十斗金都不止了。”
魏管家哈哈大笑:“小场面小场面,都是这南京城中的各位给国公面子,雷公子要是有兴趣的话,也可以来耍一耍嘛。”
看到这老东西闭口不提雷老虎从头到尾为这个赛马场仔细筹划的功劳,雷老虎知道,这是婆娘娶过门,媒人扔过墙了,自己在这位魏管家眼中,怕是已经没了利用价值。
现在还赚得挺开心,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回头打他雷家钢厂和船场的主意。
“等我找到好马再说吧,这次来,主要是想从魏管家这里打听点消息。”
“哦,雷公子难得出门一趟,只是为了打听点消息?”
雷老虎点了点头,接过旁边李三五递过来的一张纸,转手递给魏管家:“这是我们船场刚打造好的一艘新船,第一次开出门,就在武昌被人劫了。”
魏管家接过来,随便瞟了一眼,说道:“水上的生意咱们国公府可不熟悉,这个忙怕是帮不上雷公子了。”
雷老虎本来也没指望他能帮上忙,不过是为了将风声放出去,表示自己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手而已。
走出赛马场,刚一上马车,李三五就再也忍不住了:“他娘的,明明赛马场里就有楚王府的几个人在他旁边坐着,咱们的船可是长江上最大的船,要说他没听到消息,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他当尿壶。”
李三五作为雷老虎的机要秘书,可不是吃干饭的,他负责的就是情报这条线,他说赛马场里有楚王府里的人,那就肯定有。
这点雷老虎根本不怀疑,虽然明朝的亲王被关着当猪养,但南京城赛马场这么大的热闹,他们怎么可能坐得住,真要乔装打扮一下,出来快活一番,完全可以避过那些文臣的耳目。
“无妨,吃了我的,迟早加倍给我吐出来。”
也就是他不是历史专业,不知道这位楚王还有九年(崇祯十六年),就会被张献忠扔进长江喂鱼,不然肯定要拍手叫一声好。
李三五还是气不过,在那里骂骂咧咧:“狗日的魏国公府也是过河拆桥,少爷帮他们开辟了如此大的财路,他们却立马将少爷扔在一边了,这些家伙都不是什么好鸟。”
雷老虎哈哈一笑:“他们开了几场赛马,赚了点钱,就以为自己玩得转了。赛马这里面的水深着呢,照他们这样玩,这赛马场也就是新开的茅厕三天香,这生意迟早要被他们自己整垮。”
李三五来了兴趣:“少爷为何如此说?莫非还有什么秘决没有告诉他们?”
反正坐在马车上也没事,雷老虎也乐得和人闲聊放松一下:“光是一个赔率的计算就是一门学问,像这种规模的赛马场,没有百八十个精通概率学的账房是算不清楚的。马上就会有聪明人看出里面的门道,然后将这个赛马场当作一个聚宝盆。”
赌博这种事,是最能够吸引高智力人才的,君不见后世不管是博彩,还是金融都汇聚了最优秀的人才。
李三五吸了口凉气:“不能吧,光从赔率上就能稳稳的赚到钱?”
以他的见识,当然不明白赛马场的赔率设置要多高明的数学技巧,又岂是魏国公府几个账房先生能算明白的。
“拭目以待吧。”
雷老虎换了个姿势,虽然他的马车装了钢板减震,但这个时代的路实在是不敢恭维,而且出于战略考虑,他还没有将四轮马车搞出来,马车的舒适程度实在是一言难尽。
看着李三五一脸懵懂,雷老虎又加了一句:“记住,当体育运动和赌博联系起来的时候,是必然会出现造假的,到时候什么花样都会搞出来,如果魏国公府没办法清理那些作假的人,时间长了,大家自然懒得陪他们玩了。”
这点李三五倒是一想就通:“也是,毕竟一场赛马就关系着成千上万两银子的赌金,这可比跑第一名的奖金多多了。跑不赢别人,难道还跑不输么。”
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李三五双手一拍:“到时候说不定魏国公府都会亲自下场作假,毕竟赛马场是他们的,知道大家下注的数字,只要让押得最多的输掉,他们就稳赚不赔了。”
雷老虎哈哈大笑,拍了拍他:“聪明。这些家伙完全没有底线,只要眼下有银子可赚,他们才懒得管什么信誉,脸面之类的东西。”
说到这,不由得有些伤感,就是这些人,他们不光丢了信誉,脸面,还丢了这个帝国的未来,将自己连同这个华夏民族最后的帝国一起埋葬。
本来这段时间颇为新船被抢的雷老虎,突然就精神了起来。
幸好这个时空有自己穿越了过来,而且开局颇为顺利,现在自己已经有了钢厂,船场,武器车间,一千多号训练有素的家丁,还初步拉起了一个团结一心的团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左右不过是被抢了一艘船而已,而自己面对的不过是一群中世纪尚处于野蛮状态的土着,有着无限的发展空间,一切都还大有可为。
说到底,这次还是自己大意了,急着将船投入试航。
只想着自己的船速度快,一般水匪追不上,而且只停靠武昌这个大码头,船上没有安排火炮,也只派了一个班的家丁,总共也就十多只火铳的火力,面对楚王府这种出动几百人来抢船的势力,只能憋屈的投降保命。
一回到雷家庄,马上将正在训练水手的丁德举找来,现在在建的新船有五艘,要是再被人抢了去,雷老虎哭死。
“对于新船的试航,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丁德举也是憋了一肚子气,他是在海上浪惯了的人,何时受过这种鸟气,新东家对他如此信重,他却头一次出门就将东家的船给弄丢了,叫他这种人如何受得了。
所以这段时间水手们都被他在船场的船台上操练得嗷嗷直叫。
看到雷老虎寻他问话,一直吊在天上的心才稍稍降下来一点:“必须装上火炮,这么大的船,别说整条长江,出了海也是一砣大肥肉,只要看到的人,就没有不眼红的,如果不装上火炮,只有被人抢的份。”
看到雷老虎没出声,他以为雷老虎是被火炮难住了,毕竟这可是大家伙,不是一个乡下土财主能轻易弄到的,咬了咬牙:“雷少爷如果信得过我,派几个信得过的人,我带着他们一起去壕镜买,那边还有几个熟人,只要价钱给够了,多少给雷少爷弄回来几门火炮。”
雷少爷上辈子见的人多了,知道他这种海狼看着沉默寡言,但内心却是骄傲无比,现在肯开口去帮自己买炮,多半还是丢了船,想要通过买炮来挽回一点面子。
“咱们的船可是两层炮夹板,一艘船左右两边加起来就是五十门火炮,五艘船要250门火炮,壕镜能买到这么多?”
这话一下子就将丁德举搞自闭了,这个数量,他可不敢夸下海口。能装上这种船的,最少也要12磅,那可是几千两一门,他敢买,人家敢卖吗?
在他看来,雷少爷这种行为简直是狂妄得没边了,出手就敢造如此大的船,还敢搞双层炮夹板,还像模像样的在两边开上炮窗。
这要不是自己的东家,他很想摸摸雷老虎的额头,看他是不是发烧了。有这250门大炮,大明周边海上除了东南方向的那个怪物,其它人直接碾过去就行。
脸蛋抽搐了半天,丁德举觉得要对得起自己一个月一百两银子的基本工资外加各种分红,补贴,说道:“先搞二十多门,装备一艘船的一层甲板,然后我带着兄弟们去海上想办法,给我两年时间,我尽量将这五艘船的炮弄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