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澜躺下没多久,刚睡熟一些,便觉得身边似是有人。
一双温热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又轻轻抚上了她的脸。
她缓缓睁开了双眼,只见赵瞬身着玄青色的锦衣,正坐在她的床头,眼眸流盼。
“你怎么回来了?”
沈清澜撑着手臂坐起身来,赵瞬笑了笑,刚想将她揽进怀里,却被她躲了开。
“你干嘛?别碰我……”
赵瞬收回刚伸出的手,微微垂了垂眼眸,“对不起……我知道你还没有打开心结,是我太心急了。我今日回来,也只是想看看你而已。”
沈清澜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她看起来当真有那么矫情吗?
什么打开心结,那这心结开的也太慢了。
她并不是抗拒与赵瞬接触,只是从前的事,总得有个补偿和交代,不能就这么过去了,显得她也太好欺负了些,所以才故意不与他亲近。
“赵瞬,上一次虽然是赵毅给你下了药,但你终究也是伤了我,你就不打算,表个态吗?”沈清澜故作严肃道。
“表态?”赵瞬有些不明白。
“从前,你只是口头说了抱歉,一点诚意都没有,你就不想真心实意的道个歉吗?”沈清澜问。
赵瞬笑了笑,起身站在沈清澜床前,掀起衣袍的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属下一时被奸人所害,误伤了王妃,还请王妃原谅属下无心之过。”
沈清澜怔了怔,其实她只是想让赵瞬多给她点银子,好让她在嘉明居多置办点上好的家具,他这么一来,她反倒不好开口了。
“好啦好啦,快起来吧,让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沈清澜说罢,赵瞬还不肯起身,直到她下床亲自将他扶起来,又被他拦腰抱住,压在了床上。
“王妃,上次弄的伤,好些了吗?”赵瞬笑着问。
“啊?还没有。”沈清澜连连摇头。
“是吗?都过了这么久还没好,让为夫帮你检查一下吧。”
“不行!”
“我堂堂摄政王,都给你跪下了,你还不知足?以后要是让别人知道,我连自己王妃的床都不能上,还怎么在朝堂立足,镇压群臣?”赵瞬的声音极尽温柔。
沈清澜别过了头去,赵瞬垂下头,又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洞房花烛夜的良辰我们已经错过了,总不好,一错再错。”
他呼出来的气温热酥麻,让她的耳根有些痒,无意间,两人贴的更近了些。
“思思……”
第二日一早,沈清澜醒来时,赵瞬已经离开了。
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她不禁红了脸。
经历过那夜粗暴如魔鬼的他,她心里本来十分抗拒。
如今才知晓,他到底有多会。
“王妃,您醒啦?章管家刚刚来问,嘉明居那边您打算种些什么花草和树木,还有,嘉明居的匾额请谁来写。”妍儿道。
沈清澜叹了口气,“唉……本来临园就是先北境王爷的府邸,花草齐备不说,树木更是陈年古树,一把大火全都毁了,想想还觉得心痛。”
“是啊,嘉明居那边本来有许多珍稀的树木,的确是可惜。”妍儿也叹了一句。
“那就种些梧桐,海棠,合欢什么的,还有梨树,梅花,你让花匠看着安排吧。”沈清澜一边说,一边下了床。
妍儿要替她穿衣服,她自己直接将衣服接过,一件件的套在了身上。
“现在这个时节,种树也不容易活吧?”沈清澜道。
“匠人们没提,八成是不会的。对了小姐,匾额请谁来写呢?京都里有不少书法名家,不如请二公子出马,找一位名家来写?”妍儿道。
沈清澜笑了笑,“还请什么名家啊?就让二哥哥来写吧。二哥哥的字行云流水,不亚于那些书法大家。而且,二哥哥的澜字写得最妙,就让他来写吧。”
妍儿也笑着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道:“我也真糊涂了……竟忘了二公子了,二公子就在隔壁,我们还何必请什么书法家呢?王妃,那我一会儿就找人回二公子。”
“罢了,最近刑部事忙,二哥哥这会儿应该去公廨了,等晚上回来在派人去说罢。嗯……还是你亲自去一趟,就说我交代的,让二哥哥随便写写就好,不必为我这点事费心再练习,耗费太多墨水和宣纸。”沈清澜道。
“二公子要是接了这个差事啊,定是要力求做到完美,您劝也无用。”妍儿笑道。
“说的也是。”
勤贤殿中,赵瞬正在处理公事。
吏部侍郎秦重,拿了近三年的百官考核来,交到了慕容端手上。
慕容端捧着考核本又转交给了赵瞬,赵瞬没有接,让他直接放在了桌案。
“秦大人,若无其他事,你先退下吧。”赵瞬道。
“摄政王,这考核只有京都内的官员,您要的全国官员考核,下官还需要一段时间整理。”秦重道。
“秦大人位高事忙,这点小事就不劳烦你了,本王已经派了吏部的员外郎周坤炎来处理,秦大人只需管好京城内的公事即可。”赵瞬道。
“是。”
秦重一脸不安的离开。
他们秦家和薛家向来为伍,又与沈家和王家有旧恨。
如今邠王做了摄政王,公报私仇起来,他这侍郎之位怕是不保。
看这情形,摄政王是打算扶持周炎坤,来顶替他的职位。
“王爷,秦家和沈家本就有怨,如今你公然让员外郎越俎代庖,这……秦重要是小心眼起来,怕是会对您不利。朝中已经有很多官员,对您执政提出不满了。”慕容端道。
“本王会怕他?”赵瞬说罢冷笑了一声,丝毫不在意。
慕容端见状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赵瞬想了想,又道:“去请柳如霖过来吧。”
“是。”
柳如霖来到勤贤殿时,已日近正午。
“下官柳如霖,参见摄政王。”
“免礼,坐吧。”
赵瞬站起了身,拿着一个折子走到了柳如霖身边,在他一旁落座。
“你看看这个。”
“这是……各省的税收账簿?”
柳如霖看了以后大吃一惊,“这账目如此混乱,户部竟然就这么交了上来。”
赵瞬叹了一口气,“先帝在时,户部还不敢如此胆大妄为。但是足可见,赋税征收之事,积弊已深。柳兄,如今你身在礼部就职,实在是屈才了,你对户部可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