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天色依旧是风和日丽,流水潺潺,莺歌燕语。
这天,沈清澜正在府中欣赏景致。
钱灵儒身穿一袭青衣,来到了沈府,行至近处,抱拳行礼。
“下官参见摄政王妃。”
钱灵儒虽未抬头,依旧可见眉梢眼角的笑意。
“钱大人免礼。”
沈清澜十分平静,她早就知道钱灵儒一定会来。
“钱大人,今日登门所为何事?”沈清澜问。
“下官初来乍到,所识者甚寡,加上家中小妹曾经嘱咐过,到了洛平城,要帮忙打探王妃您的近况,所以不请自来。如今,看到王妃气色大好,想来小妹也会心安许多。”钱灵儒道。
沈清澜点了点头,并未问究太多,道:“上次见到世子妃嫂嫂,她的身子还甚是虚弱,不知如今如何?”
“劳王妃挂心,小妹如今身体已然大好。”钱灵儒道。
“那便好,世子妃嫂嫂不仅与本王妃是闺中密友,更是亲眷,如今听到大人的消息,本王妃心中甚是安慰。”沈清澜道。
“前段时间,小妹抄写了一篇长恨歌,还提及了王妃的高论。”钱灵儒道。
“哦?”
沈清澜笑了笑,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那一年沈府刚迁至京都,二哥哥罚她们抄写诗文时,曾经说过几句。
“王妃说,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到云髻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虽然杨贵妃死于马嵬坡,实为玄宗之过,可是杨贵妃依旧以为玄宗用情至深,可玄宗更爱的,是他的江山,他的皇位。王妃还说,世上本无祸水,男人无用,才会以女子顶罪。”钱灵儒道。
“嗯,我确实说过这话,灵儒公子今日提及此言,可是令有高论?”沈清澜问。
“其实并无什么高论,王妃所言甚是有理,只是灵儒以为,杨贵妃心中并非不知,只是依旧无法自拔,哪怕玄宗背叛他们的感情,令她宛转蛾眉马前死。”钱灵儒道。
“站在不同的角度,理解自然也会有所不同,本王妃所说也并非正理。”沈清澜道。
“王妃虽为女子,但是也有铮铮铁骨,可是灵儒虽为男子,可也会一人牵挂断肠,甘愿放弃一切,哪怕万劫不复。”钱灵儒道。
沈清澜轻笑了一声,“灵儒公子早已娶妻,想来夫妻恩爱无比,才能生出此般情怀。”
钱灵儒没有辩驳,只是笑了笑,又道:“听说,王妃以前填过一首木兰花。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本王妃自己都忘却了,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沈清澜道。
“王妃当日以秋扇、骊山雨、雨霖铃、比翼连枝等意象,让人深感女子被男子抛弃的幽怨和苦涩,可王妃又说男人无用,杨贵妃不该再与玄宗再续前缘,二者如此相悖,不知为何?难道是,王妃心境有所不同?”钱灵儒道。
“当日作木兰花,题目便是要写女儿情怀,所以才会如此作来,并非本王妃心中所想。本王妃觉得,虽然真心难得,但是也不能因为情爱,迷失本心。男子们建功立业,尚且以忠孝为大,女子也不该只沉溺私情。”沈清澜道。
钱灵儒笑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王妃的心胸,果然非寻常女子可比。今日灵儒前来,还带了些薄礼,还望王妃不要嫌弃。”
“灵儒公子客气了,只是这礼物本王妃断断不能收。”沈清澜道。
“这是为何?”钱灵儒问。
“王爷千叮咛万嘱咐,让本王妃绝不可收礼,本王妃乃王爷的妻室,自当以王爷之命为尊。”沈清澜道。
钱灵儒低了低头,又道:“王妃方才话中之意,皆提及女子之风骨,难道王妃自己,也事事以夫君为尊?”
“灵儒公子误会本王妃的意思了,本王妃的意思是说,女子不该被情字所困,并非是不遵循女德的意思。两相恩爱,则更是不同。”沈清澜道。
“下官明白了。”钱灵儒再次抱拳行礼,“今日多有打扰,还请王妃见谅,下官告辞。”
看着钱灵儒远去,沈清澜轻叹了一声。
桃官儿从假山后走了出来,道:“这个钱灵儒,说话怪怪的,幸而王妃脾气好,要换做是我,定要治他一个僭越之罪。”
“僭越之罪很难落实,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起来,一个不妥,便是本王妃自己德行有亏,落人口实。钱灵儒是钱灵爽的哥哥,是钱家的人,钱灵爽前段时间还说,若是她哥哥有什么错处,要请我原谅。这么点小事,也便罢了。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若是钱灵儒识相,就会知难而退。”沈清澜道。
“什么知难而退?”桃官儿挑了挑眉,“这个家伙果然有非分之想吗?”
沈清澜不屑的笑了笑,“钱灵爽说,他对我,有不轨之情,还画了我的画像,整日观摩。”
“什么!”桃官儿愤怒不已,“凭他也配肖想我家姐姐!这个该死的登徒子,我这就去做了他!”
说着,桃官儿便要追上去,沈清澜连忙拦住了他。
“罢了罢了,你这样,以后我可什么话都不敢跟你说了。”沈清澜道。
桃官儿气的不行,“就算不杀他,也得让他吃点苦头!”
“算了,他毕竟也没有做什么,他若真是动了歪心思,再收拾他也不迟,你这么一闹,王爷就知道了,到时候若是王爷真的想要他的命,我如何向钱灵爽交代?”沈清澜道。
“王爷还不知道?”桃官儿问。
“我没敢和王爷提及此事,这件事,还是要我自己来解决比较妥当。钱灵儒现在投靠了赵毅,如果我们有机会让他为己所用,也是将来对付赵毅的一个筹码。”沈清澜道。
“我看未必,这个家伙痴心妄想,断断不能容忍!”桃官儿气呼呼的说道。
沈清澜看着他这个样子笑了笑,道:“桃官儿,他现在是朝廷命官,我们擅自动手,岂不是送上把柄给人家?他既然做了赵毅的人,赵毅定会庇佑,我们不能先乱了自己的阵脚。此次他前来洛平为官,定没有那么简单,且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吧。”
“好吧,那便先放他一马,若是他敢胡作非为,决不轻饶!”桃官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