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纪凡伤势严重,沈清澜并未送他回沈府,而是一直将他安置在嘉澜居的后院中。
此时,纪凡已经醒了,元子正在一旁照料。
“元子哥,纪大哥怎么样了?”沈清澜问。
元子放下手中的药碗,起身行礼,道:“属下参见王妃。”
“罢了罢了,这些虚礼就免了吧。”沈清澜道。
元子看了一眼纪凡,叹道:“纪大哥已经醒了,只是一直不愿意说话。”
沈清澜走近了些,看着纪凡道:“纪大哥,你不用担心,中行道长会治好你的伤的。”
纪凡微微摇头,道:“王妃,都是属下不好,属下没能完成使命,没能保护好妍儿姑娘。”
“思思知道,纪大哥已经尽力了。”沈清澜说罢,看向了中行道长,又道:“道长,麻烦您了。”
“无妨。”
中行道长在纪凡的床边坐了下,检查了一下伤势,随后又开始为他诊脉。
其他几人在旁边静静地等待着,直到中行道长将纪凡的手放了下,沈清澜才开口询问。
“中行道长,纪大哥的身体还有修复的可能吗?”沈清澜问。
“有,但是希望不大。”中行道长回答。
“那……我们该怎么做?”沈清澜追问。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他的伤口那么快的恢复,所以长眠之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中行道长说道。
“长眠之毒?是二夫人当时所中之毒吗?”元子问道。
“不错,沈姐姐想用长眠之毒,给妍儿姐姐和纪大哥争取更多的治疗时间。”桃官儿道。
“纪大哥,你愿意吗?”沈清澜问。
纪凡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情绪也有些激动,连忙道:“当然!王妃,属下愿意,属下不想变成一个废物。”
“不管纪大哥有没有这一身武艺,纪大哥在我心里,依旧是值得尊敬的大哥哥。”沈清澜道。
纪凡摇了摇头,“王妃,求您成全我,于我而言,这么活着,倒不如死了的好。”
沈清澜长舒了一口气,她就知道,纪凡一定是这么想的。与其让他康复以后郁郁寡欢,倒不如用长眠之毒,试试还有没有救治的可能。
“好。”沈清澜点了点头,又道:“长眠之毒使用后,不知道多久才能将你唤醒。纪大哥,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尽管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办好。”
“没什么,您也知道,我一直都是孑然一身。”纪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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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飘着轻雪,黄昏前,赵瞬来到了御书房。
赵白听闻赵瞬到来,并未直接将人请进门。
王内侍朝着门外看了一眼,道:“陛下,摄政王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他还敢来!让他等着吧!”赵白道。
“陛下,您消消气,当心身子。”王内侍道。
“他要是不弄出这些事来,太后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跑去朝堂上当众给朕难堪!还有那个沈清澜,惹出这么大的祸,还要朕给他们兜着。现在这种情况,朕这个皇帝也帮不了他。”赵白道。
“可是,您总不好将王爷晾在一边,那样太后知道了,岂不是要看笑话吗?”王内侍道。
赵白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道:“让他进来吧。”
“是。”
王内侍给门口的内官使了个眼色,那名内官立即会意,出门将赵瞬请了进来。
“臣赵瞬,参见陛下。”
赵瞬抱拳行礼,语气十分平淡,听不出有任何情绪。
“王兄,不知今日来御书房,有何要事?”赵白问。
“陛下,不知陛下为何要暂免臣的职位?”赵瞬道。
赵白微微蹙眉,“摄政王是在质问朕吗?”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心中疑惑。”赵瞬道。
“这件事本是太后娘娘的决定,并非是朕的本心。不过王兄也不必着急,等到夏国逆贼的事查明白,朕定会还王兄一个公道。”赵白道。
“陛下,仅凭御史台的一面之词,陛下就认定李子哲有谋逆之心?李子哲在沈府这么久,未曾有过任何谋逆之举,御史台分明是小题大做,无中生有!”赵瞬沉声道。
“御史台此番作为,确实有不通人情之处,但也是为了我朝的稳定着想,未雨绸缪,朕也挑不出什么错来。难不成,要以小题大做来论罪吗?”赵白道。
“这与臣的职位有何相干?为何查夏国的逆贼,要免臣的职位?”赵瞬再次质问。
赵白明显有些不耐烦,道:“摄政王这些话,可以去问问太后,问问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多大臣联名上书,要让太后垂帘听政?那朕这个皇帝算什么?三岁小儿吗?因为这些事,朕又何尝没有受到掣肘?若是你能早些解决这些问题,还会有这么多事发生吗?”
“陛下,这分明就是无羁之谈!一个没有任何复国可能的亡国皇子?能有什么问题?”赵瞬道。
“有没有问题,从前摄政王说了算,因为李子哲的身份鲜有人知,现在他有没有问题,朕说了也不算。摄政王,你还是先回去吧。”赵白说着,拿起了一旁的奏折。
“陛下,臣为了陛下的江山,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半日懈怠,难道陛下不相信臣的话吗?”赵瞬又问。
赵白正准备为笔蘸墨,听到他的话,手中的动作顿了顿。
“摄政王言重了,只是暂免职位而已。”赵白道。
“希望陛下,能为臣洗清冤屈,讨回公道。”赵瞬道。
赵白没有回话,低头批起了折子。
“臣,告退。”
赵瞬抱拳行礼,离开了御书房。
“哼……”
赵白心中的怒火难以平息,直接丢掉了手中的笔。
“陛下息怒。”王内侍道。
“朕本以为,摄政王于朕的江山有功,又对朕忠心耿耿,可没想到,他丝毫不体谅朕的难处。分明是仗着自己有功,便不把朕放在眼里。”赵白道。
“陛下,摄政王是您的肱骨之臣,若是您因为此事与摄政王离心,岂不是正中太后娘娘的下怀吗?太后娘娘可是巴不得你们君臣失和啊。”王内侍劝说道。
赵白勾起了唇角,“如今朕稳坐江山,就算太后娘娘有什么不满,又能拿朕怎么样?没有了赵瞬,朕还是皇帝,谁也改变不了。”
“陛下,摄政王怎么说,也是太后娘娘的亲外甥,血浓于水。奴才担心,摄政王会因此而站到太后那边,到时候陛下岂不是难以招架吗?陛下,切莫因小失大,得不偿失。”王内侍又道。
赵白拿起桌上的奏折,全都摔在了地上,道:“朕这个皇帝,本就是为摄政王所逼,如今……如今还是受他胁迫。”
王内侍将地上的奏折一封封捡起,道:“陛下登基,乃是众望所归。只有陛下,能守护赵氏先辈们打下的江山。”
赵白冷笑,眼神逐渐变得坚毅,“是啊,朕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五殿下了,朕是天下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