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可没有正规的抵押公司。
那些等着用钱去抵押东西的,只能找私人放款户。
至于说银行贷款,可不是随用随有的,而且想老李的生意还没开始,经营执照都没办下来,去申请银行也不会贷给他。
因此等着用钱,就只能抵押家里值钱的东西。
他听说过程观礼曾经抵押过两幅字画,自己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古董,唯一能拿出手的,只有房子了。
可现在的房子也算太不值钱,光抵押房子不够,他还得到处借亲戚的钱。
按说只要静下心来想一想,这种东拼西凑的生意,还是跟别人合伙的,根本就不能干。
可老李爷仨已经认了死理,既羡慕程观礼的生活,也被陈金生画得大饼迷惑了。
正所谓旁观者迷,他们已经迷了。
尤其是李大雷报名了一家旅行社,跟着去体验了两天。
更加确定了只要干就能挣大钱的想法。
父子仨都做着一个春季回本,一个夏季分钱,秋天就能骑摩托的美梦,那么四处借钱连带着抵押房子也在情理之中了。
李大雷道:“爸,实在借不够钱就抵押,没什么大不了,当初程观礼接手酒楼,不也是借钱加抵押吗?他能干起来,咱们也能!”
陈金生道:“李大爷,我的钱已经全部投进去,还借了银生的钱,现在跟你们爷仨已经是六四分利润了,实在是不能再帮,不然七三或者八二分的话,我就不如借你们的钱单干了。”
陈金生做了一年的生意,凭着能说会道、没脸没皮、还有敏锐的观察力,确实挣了不少。
但这次要干大的,就一次性都投进去了。
老李点头道:“这个我明白,你手里也空了,想借你也借不出,你别管了,年后正月初十之前,我们一定把钱凑齐,你该准备准备,不能耽误了开业。”
“放心吧李大爷,我正在找旧的中巴车呢,跟沪市我朋友的旅行社已经联系好了,只要咱们一办妥手续,他就能给咱送来第一批游客。”
老李急忙道:“那咱自己的旅行社也得招游客啊,不能靠着别人给。”
“您就别操心这个了,只要手续办齐,在报纸上打个广告,到时候就等着接不完的报名电话吧!”
“行行行,这个你在行,那就这么说了,我们回去!”
李家爷仨走后,陈银生问起哥哥金生来。
“哥,真像你说的那样挣钱的话,咱何必找个分钱的?咱哥俩干不行吗?”
陈金生笑道:“咱哥俩的钱加一起也不够,必须得找个合伙的,这叫分担风险和压力,凡事得留个后路,万一赔了,你就是我的后路,咱弟兄俩只能垮一个,不然不好翻身,一旦生意好了,我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和弟妹拉进去,把他们给挤出去,这生意当然是咱们陈家的。”
陈银生笑道:“好,你有这个打算就行,我就怕他们跟着做越来越大,到时候挤不走了。”
“嘿嘿,担心这个就多余了,二雷不会开车,大雷会开但上班呢,我是司机,大客户和酒店都是我找的,他们只能接点散户,话语权在我这,真要是生意好了,轻松就能挤走他们,对了秀丽,你可得抓紧学导游的知识,随时准备顶替大雷媳妇。”
银生媳妇道:“哥,你放心吧,我随时能走马上任,这几天我把首都各大景点的历史都给背个差不多了。”
“那就好,等着明年大干吧!”
今天年三十,蜀香轩和火锅分店还开了半天的门,下午三点多才打烊。
打烊后,程观礼带着苏莹赔老关头、徐玉珍、老黄、老赵和老于吃了场庆功宴。
今年的生意大好,程观礼插队回来一年多点。
从一个浑身上下只有二百多块的人,发展成一座酒楼一家火锅店的老板,这就是改开后大部分从商者的一个缩影。
也难怪街坊邻居纷纷效仿了。
老李一家年后没闲着。
东拼西凑的,把亲戚家借了一遍,又加上自己和俩儿子,总共凑出了两千。
这点钱根本不够跟陈金生合伙开旅行社的,只好去借那些专门放款的。
比银行高出五个点,三个月后还钱,还得拿着房本抵押。
满打满算的,人家只借给了他一千块。
老李对陈金生道:“就这三千,多一分都没了,大雷和二雷媳妇都上着班呢,到时候可以往里面追加投资,金生你看着办吧,要是嫌少,我们就拿着这钱去干其他的。”
陈金生皱眉道:“既然都这样了,我也不能再逼你们,剩下的窟窿我来填吧,反正拉游客的车子新不了,凑合吧,尽早的挣了钱咱们再换好的。”
“那行,咱们这就算是开始了,我们这边是二雷和他嫂子跟你去跑,等到生意好了,大雷和二雷媳妇也会加入的。”
陈金生笑道:“大雷和二雷每家都出了一个人,李大爷您和大妈不也出个人?”
“嗐!我俩都多大岁数了,不凑这个热闹,这是帮俩儿子张罗的,到时候还是你们三家分钱。”
“行,您放心吧,我这就带着二雷去提车,大雷媳妇先去门店那把第一批客户的名单给统计出来,我沪市的朋友已经给发来了。”
当下他们立即分头行动,攒着劲干了起来。
由于投资的钱数有限,他们买的车是开了十年的,看起来外表还行,试了试也没啥问题,就交了钱提车。
至于路上会不会抛锚,那谁也说不清楚。
陈金生打算着几个月后就换辆稍微新点的,只要能坚持住春天这段时间就行。
李二雷也是这么想的,刚开始就得先迁就一下。
结果第一次拉游客去长城就半路抛锚了。
气得陈金生和李二雷钻到车底修了个把小时。
游客们自然是一片埋怨之声,第一次拉游客遇到这事,确实触霉头。
陈金生跟大雷媳妇还有二雷商议,保名声重要,第一次不能在圈里落个半路抛锚的名声。
只能给游客们打折,才勉强安抚了游客。
一趟下来没赔钱,但也没挣多少。
正准备下次再发力的时候,结果第二次车子又在去香山的路上抛锚了。
两个月的时间抛锚了十次。
气得沪市的旅行社也不把游客资源给他们了,其它外地的旅行社也不愿跟他们合作,单靠着散户很难再撑起三家的生意。
此时陈金生才发现,这次的步子迈得太大扯着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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