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看着多纳塔哭完了第三包面纸,吉姆这才向她扔过去了一包简单的换洗衣服。
“这些对于你来说可能尺码大了些,但先凑合着穿吧。我下单了一些适合你的换洗衣服,不过快递要明天才会到。”
他说着走到了家庭吧台前,拿出了一只印满了指纹的柯林杯,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盒全脂牛奶倒了进去。
嗓子都已经哭哑了的多纳塔抬起头,她拿起对于自己而言显得过于成熟的女性服饰,瘪着嘴细声细气地问道:
“为什么你家会有女人的衣服?是之前离过婚吗?”
“伱tm……”
牛奶倒到一半的吉姆猛地停了下来,他重重将牛奶盒砸在了桌子上。几滴牛奶因为反震而从盒开口飞出,直接溅到了他的脸上,令他不由“卧槽”一声偏过头擦拭。
吉姆这幅气急败坏的模样让多纳塔不由笑出了声,但随即她又像是回想起自己现如今理应悲伤一般,再一次垂下了头。
留意着对方情绪好转了的吉姆稍稍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从一旁的酒柜里拿出了瓶喝了一半的伏特加,往牛奶里注入了大约两盎司左右。
“收拾完以后记得把这个喝了,然后安心睡一觉。”
吉姆说着将那杯牛奶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他才平缓了语气解释道:
“这不是我平时住的地方,而是一座安全屋……有时候我会承接保护客户的委托,所以会常备一些日常用品。”
多纳塔放下了手中的换洗衣服,转而看向吉姆问道:
“我要在这里待多久。”
“那得要看你离开了这里以后,想要去哪里。”
吉姆回答,然后继续道:
“最好的情况你明天就能够离开……你爸在伊甸安置区为你留了一笔信托基金。明天就出发,坐轨道交通走南极航路去北美。你可以把这里的一切伤心事全部都忘掉,然后开启全新的生活。
“这既是我最希望你做的选择,也是你肯定不会做选择。”
说着,他的脸上不由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那假如我想要留下来呢?”
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多纳塔轻声问道。
“我刚刚得到的消息,经典咖啡帮不久前受到了治安局的突袭。你们的武器作坊、负责物流的‘脚’,还有负责联络的‘网’正在批量被抓……很抱歉今晚还要让你听到坏消息,但在诺德,确实已经没有一个能够让你回去的家了。”
吉姆的话让多纳塔的瞳孔骤然放大,她不由呼吸急促地道:
“那我哥哥……”
“我想大概率是保护性羁押。”
吉姆回答道:
“再怎么说,你哥哥也是一个深度2的调整者。这么宝贵的人力资源,只要态度不是太死硬,还是有机会被编入到安置区政府的特殊机动队里再利用的……还是说你哥哥其实是宁死不屈的那种款式?”
多纳塔摇了摇头,但很显然她还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吉姆也没有打算安慰她,而是继续道:
“继续留在这里的话,你能够做的事情说实话并不是很多。而考虑到你父亲的事业,他的死……请允许我说得难听点,也算是罪有应得。当然,下令杀他的那些大人物更不是东西。但另一方面来说……那不是你能够扳倒的人。”
多纳塔听到这里,深呼吸了好几口以后道:
“钱……我可以都给你。”
“什么?”
虽然早就猜到了对方想要说什么,但吉姆还是故作惊讶的问道。
“那一百万奥雷的信托基金,我可以将受益人转让给你。”
“我不是在问这个,拿出这笔钱,你究竟是想要我做什么?假如是希望能够为你爸报仇的话,那我再说一遍,幕后的那些人不是你我能够……”
吉姆有些无聊的重复道。
“不是。”
然而,多纳塔却是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
“我明白的……除非你是那个敢与公司硬碰硬的廖漆,否则没有可能对那些大人物造成威胁。而我的家族在他们的眼里,也不过只是一窝蝼蚁而已。但即便如此……”
说到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
“我还是需要知道真正的凶手究竟是谁……我实在没有办法接受我爸与金叔叔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
这是私人恩怨。
多纳塔看着吉姆,一字一顿的道。
这是私人恩怨……这句话现如今好像成为了诺德安置区的某种宣传标语。这里的人,尤其是安置区地下的民众,似乎很喜欢在遇到了不公平事情以后提起。
而这,使得过去那些嚣张跋扈惯了的政府官员或公司员工,平日里行事说话稍稍变得收敛了一些。
对此,吉姆沉吟了片刻,然后道:
“知道了以后呢?你打算怎么做,去进行一场毫无胜算的复仇吗?”
“廖漆在向公司复仇的时候,在旁人看来不也是毫无胜算的吗?”
多纳塔一脸认真地回答。
这番话,令吉姆不由产生了想要捂住额头的冲动。
但不等他再说什么,这个看起来乳臭未干的姑娘继续道:
“我知道……或者说,我清楚自己的弱小。但现如今是一个有着无限变强可能的时代,不是吗?我已经想明白了,在查清楚了幕后黑手以后,我就报名加入伊卡洛斯。”
黑帮家族的大女儿,并且你哥大概率未来在治安局混,您这出身连政审都过不了……
江舟心想。
只是,拒绝的话才刚到嘴边,他转念一想——貌似自己正好也可以利用一下这件事情。
这么做不但能够保住这傻姑娘的性命,日后还可以通过她作为媒介,为吉姆的调查争取到伊卡洛斯的支援……
要不然自己每次想要做一些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直接以“悖论”身份召见布克或者“珀耳修斯一号”,实在太说不过去了点。
想到这里,吉姆道:
“那么容许我改用我们这行的说法——你想委托我帮你调查,杀害你父亲的人究竟是谁,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
多纳塔点了点头,然后有些忐忑地看着吉姆。
“要是真有那样的一天,我一定不会再拒绝你的委托。”
重复了一遍自己先前说过的话,吉姆长长叹了一口气。
“真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所以,您这是……答应了?”
多纳塔试探着问。
吉姆点了点头,随即在心里又一次为自己欺骗小女生的感情感到一阵羞愧。
“那收费的事情……”
对此,多纳塔非常上道的问。
“标准收费,七十奥雷一天,额外开支凭发票报销……你信托基金里那一百万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吉姆翻了个白眼。
…………
一个修长的黑影,宛如幽灵一般无声的来到了吉姆的安全屋前。
周围的地震波感应器、热感应装置、广谱摄像头以及分子嗅探器在这黑影到来的瞬间,全部失效。
它们就好像被鬼魂给拔掉了电源一般。
那黑影轻笑了一声,就像是回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往事
而房门的电磁锁在这笑声中自动开启,这黑影毫不费力地轻轻推开了房……房门被什么牢固的东西给卡住了。
那黑影有些不解地歪了歪头,随即更凑近了门缝一些。
接着,这黑影愣住了——卡住房门的不是什么更高级、她无法破解的防护装置,而只是一把纯粹机械结构的u型锁。
而在她这么愣神的时候,一把手枪的枪管顶住了她的脑袋。
吉姆穿着睡衣与人字拖,嘴里叼着牙刷站在了房门后面,将“说服者”的枪管从门缝里伸了出去。
“这都多少年了,你还是这么依赖电子设备。”
像螃蟹一样含着满嘴的泡沫,吉姆隔着门对自己老情人道:
“哈内尔女士……还是按照你之前信息里备注那样,称呼你为小火花女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