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恒坐在她对面，浑身一震，看着她巴掌大的一张小脸，瘦弱的肩膀，好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猫咪，激发了他的保护欲。济恒伸出手，想替她擦眼泪，又觉得不妥，正犹豫着，手悬在半空中。
刘玉秀缩了一下脖子，闭上眼睛，乖巧地等着济恒。济恒却用手摸了一下刘玉秀的头，站起来，转身去拿暖瓶，把两人的杯子加满水。
刘玉秀有点失望，垂下眼睑，泪珠挂在睫毛上。济恒心底里升起无限怜惜，安慰道：“这样的公司，离开也好，呆下去，也没啥意思，再找工作就是啦，我也帮你留意着。”
“我都不知道咋办了？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妈身体不好，不仅不能干活，还常年打针吃药，我弟弟还在上学。我上班以后，每个月留下一点生活费，都交给我妈啦。要是不发工资，我可咋办呢？我妈的病，不能没钱治呀。”刘玉秀拿起纸巾擦眼睛。
“你放心，有我吃的，就饿不着你，咱们一起想办法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济恒从口袋里掏出一点钱，塞给刘玉秀。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能要你的钱，我心里难过，在这里举目无亲，萧瑶一结婚，我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了，跟你聊聊，说出来，我心里好受多啦。”刘玉秀带着哭腔儿说着，推开济恒的手。
“拿着吧，别见外，咱们还是邻居嘛。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济恒拉过她的手，把钱放到她手里。
刘玉秀的手放在济恒的手心里，心里说不出来的温暖与踏实，她泪汪汪地看着济恒：“那算是我借你的钱，等我有钱了，就还你。我明天就去找工作，真不知道，我能干点啥？这房子租金也太贵啦，萧瑶一搬走，就剩下我一个人，住着有点害怕呢。”
“别怕！我们住得这么近，有啥事儿，你就说一声，别客气，晚上锁好门，谁叫也别开门。对了，一会儿我出去，给你的门上安个猫眼儿，这样，有人来，你先看看是谁？不认识就别开门。”济恒拍了拍好的手说。
刘玉秀止住哭，叹了一口气说：“哎！萧瑶太不够朋友啦！这么早就嫁人了，把我一个人丢下了。幸亏有你在，要不，我真不知道这日子咋过呢？”
济恒看着刘玉秀撅着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他嘴角上翘，微微一笑。以前，觉得刘玉秀总是一副心事重重，落落寡欢的样子，不太讨喜。今天很特别，一副小女儿态，薄薄的嘴唇，少了点刻薄，多了几分可爱。
女人真像孙悟空一样，会七十二变，一向吃苦耐劳的刘玉秀，竟然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她一个人在这儿孤苦伶仃，也真够可怜的。
济恒呆呆地看着手里的茶杯，想到这儿，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刘玉秀，正好刘玉秀也抬起头看他，两人目光相遇，如两股电流，火花四溅，济恒尴尬地一笑，刘玉秀两腮飞起红雾。
济恒站起来，想去倒水，发现两人的杯子都还满着，讪笑着又坐下。
为了掩饰窘态，刘玉秀从塑料袋子里捏了几颗花生，递到济恒的手上，济恒忙接过来，剥开一个，把花生仁放嘴里。刘玉秀也拿起一颗花生，放嘴里，咬了一下，才发现，没剥壳儿，她脸更红了，忙吐出来，抓了一把瓜子，吃起来。
济恒的传呼机响了一下，他拿起来看了看。
刘玉秀忙说：“你有事儿？你去忙吧！我去劳务市场看看，我得去找工作。”
济恒说：“嗯！我得去工地看看，李舷发的信息，让我去一趟。你先去劳务市场看看也行，再买份晚报，看看上面的招工信息，你学的是会计专业，估计工作好找。别着急，慢慢来。”
济恒买了猫眼儿，下班回来，顾不上吃饭，拿上工具，敲了敲刘玉秀的门。
刘玉秀开门，济恒见她戴着围裙，手上沾满面粉。
“做饭啦？我想趁着天没黑，把猫眼儿给你安上，这样就安全啦。”
“我正想叫你呢，我买了点肉馅儿，包了点饺子，正想煮好了，给你送去呢，你来得正好，咱们一起吃吧，省着凉了就不好吃啦。”
“不啦！我昨天还剩下一点饭呢！凑合着吃一口就行啦。”
“这可不行！这么凑合，身体哪儿能吃得消呢？弄不好会得胃病。我已经包好啦！我一个人吃着也没劲。”
济恒拿出工具来干活儿，刘玉秀到厨房煮饺子。
济恒安完，饺子也煮好了，刘玉秀说：“你快去洗手，我来收拾。”
济恒洗完手，他看了看挂着的毛巾，想到刘玉秀一直有洁癖，没敢用她的毛巾，就甩了甩手上的水，正想找纸擦一擦，刘玉秀跑过来，递给他一条新毛巾。
“不用！我用纸擦擦就行啦！”
“用这个吧！看来我毛病多，你都知道啦！你可别见怪。”
“各人习惯不一样，爱干净也是好习惯嘛。”
“我妈整天说我，从泥堆里长大的人，臭毛病还挺多，一天洗无数遍手，从小，我的被子、褥子就谁也不能动，要是谁碰了我的被子，就一定要洗，要不睡不着觉，盖在身上，总觉得有脏东西，身上痒痒得很。”
“这不算毛病，讲卫生不得病。”
济恒来到客厅，坐到沙发上，碗筷已经摆好了，济恒看了看房间，刘玉秀自己住，倒比她们两个人住的时候更干净了，东西摆得整整齐齐，地上、墙上、桌子上，纤尘不染。
刘玉秀端上两盘饺子：“你吃蒜泥吧？放醋还是放酱油？”
济恒说：“我们老家吃饺子也放醋，也放酱油，都少放点吧。”
刘玉秀又端上一盘饺子，拿过两个碗、两个碟子，又端一大碗饺子汤：“自己放调料吧！这里还有香油，可以放点儿。”
济恒放碟子里一点蒜泥，又倒了点醋、酱油，点了两滴香油，夹起一个饺子放碟子里：“咋样？有合适的工作吧？”
刘玉秀说：“劳务市场上招短期工的多，在报纸上找了两个比较合适的广告，明天我打电话问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