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儿,叶凌夕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药还真是不如不做,我这是在干什么!
她有些警惕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钟离烁,别看这男人脸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尤其是那种雕刻一般的笑脸,看上去好像格外亲人,她总有一种自己是赤身裸体站在这个男人面前的感觉!
清了清嗓子,叶凌夕说起话来吞吞吐吐:
“大冢宰,那您……到底什么时候能听到那个……其实并不真实存在的我的声音?”
钟离烁摇了摇头:
“这时间到也是不确定,只是偶尔一下就会听到,比如当小郡主说什么……廖英池其实也很不错这种胡话的时候。”
咂吧了两下嘴,叶凌夕微微皱眉,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接茬——
这种更恐怖了好吧!
就连钟离烁自己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读心术,叶凌夕更是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控制自己的内心活动了啊!
面部表情极为扭曲,她感觉自己现在像是吃了清蒸榴梿一样:
“那您所说的……我们之间不能分开四步的距离呢?”
“字面意思。”
说完,钟离烁另一只手浅浅搂住叶凌夕的腰身向自己靠了靠:
“可能还要更短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面色绯红,看着他惊为天人的脸,叶凌夕的确有一种被撩到的感觉,但她的第一反应其实还是——
那拉屎怎么办?
要牵着手拉屎么?
还是说……
不是,我到底都在想什么?
感觉自己越想越奇怪,叶凌夕连忙摇了摇头,现在还是眼前的问题最要紧:
“那今晚睡觉……”
“本相就只能勉为其难和小郡主睡一张床了。”
“不行!”
叶凌夕一把推开了钟离烁,男人后退了几步之后突然捂着胸口,像是收到了什么钻心的折磨。
她连忙跑过去将他扶助,想要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全咽了回去,只能弱弱地变成一句:
“还是别委屈您了。”
“那就委屈小郡主和本相睡一张床可行?”
“不行。”
翻了个白眼,叶凌夕突然意识到钟离烁现在说起话来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冷冰冰,反而像是一个终于开始步入尘间的、清冷的神。
他轻笑两声,做出了让步:“睡一间房子总可以吧。这儿是相府,小郡主若是让我睡在廊下,恐怕第二天府上的崽子们就要闹翻了,传到朝堂上又是一痛议论,你说呢?”
钟离烁的这话的确没错,他刚刚经历了那许多事儿,恐怕坊间关于他谋害段家军的传言都还没有完全消散,如果再传出相府内部不合的说法,恐怕这名声是要更差了。
有时候,叶凌夕甚至觉得,如果不是这个男人***时“恶名在外”,自己如果坐着相府的轿子出门会不会被扔鸡蛋?
所以,她也妥协了:
“只能一间房,不能再近了。”
“诺。”
就这样,当晚上容梓来到书房准备提醒钟离烁休息的时候,看到叶凌夕也从书房中起来和钟离烁一起进了卧房,他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大冢宰……我……”
还要我为您宽衣解带么?
容梓虽然不懂什么男女之事,更是没有尝过鱼水之欢,可这话本子总是看了不少,尤其是一开始给叶凌夕找那些不入流的书时,更是该学的、不该学的,都看了些。
现在看着这两位一起进入卧房,他进退两难地在门口问道。
“嗯?”
钟离烁让叶凌夕先进去,准备关门的时候,转过身来微微挑眉看着容梓:
“还有什么事儿么,容梓?”
“……”
容梓看着钟离烁眉眼轻松的模样,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以前都是自己不立刻伺候相爷睡觉、耽误时辰都会被一顿训斥,现在相爷居然来问我过来干什么?
张了张嘴,他找了个借口:
“相爷,要给您添一床被子么?”
“……”
容梓:我说错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只是随便找了一个由头,而且觉得这也是出于好心,怕两人晚上入夜冷了冻着,这怎么大冢宰还不高兴了?
钟离烁回头看了一眼屏风后女孩儿娇俏的身影,叹了口气:
“容梓,这次本相就当没听见,下次不许。”
悻悻地点了点头,容梓真是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
“大冢宰,我换好了,您来换衣服吧!”
很快,屋内传来了叶凌夕清亮的声音。
闻言,钟离烁的表情又恢复了轻松,关上门之后他望着穿了一身优昙瑞的亵衣,外披一件玄青色单薄的长袍,倒是显得女孩儿本就瘦弱的身形更加娇小。
“是府上的饭菜不可口么,感觉小郡主都瘦了不少。”
一听这话,叶凌夕伸出手右手,伴随着衣服的滑落,露出了她迷人的肱二头肌:
“大冢宰,这您还真是小瞧我了。”
钟离烁:你就不能给我一个觉得你值得被保护的机会么!
扶额,钟离烁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欢这个丫头什么了,她哪儿哪儿看上去都不像是一个大家闺秀。
等等……
我怎么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我为什么会……
喜欢她?
当钟离烁扪心自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猛然间听到叶凌夕的声音——
“大冢宰这是头疼了?着了风寒?天呐,可别传染给我,今晚和他睡觉我可要离他远一点!”
“什么声音?”
钟离烁猛地出声,一旁正不知所措的叶凌夕立刻停止了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
她意识到现在钟离烁很有可能能听懂自己的心声,于是,连忙装出一副殷勤的模样:
“大冢宰,您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我去叫太医来?”
“……”
钟离烁先定了定心神,确定自己听不到那奇怪的声音之后,一脸狐疑地看着叶凌夕:
“若是太医瞧出来我这是风寒,一人所得会染及一室,小郡主可是要睡得离我远一点儿?”
叶凌夕:好家伙,我心里想的你是一句都没落下啊!
连忙摇头,反正想法这东西又不像是白纸黑字,就算是钟离烁真的听到又能怎样,他又没有证据!
“怎会!大冢宰,我叶凌夕在您心中难道就是这个样子?那您真是太小瞧我了,若是您再这样想,我就要生气了。”
叶凌夕使出了一招反客为主。
这一招她并不经常使用,只有再打游戏的时候自己的成绩为0-8-0(击杀-死亡-辅助)时才会开麦先喷为敬,避免别人直接对自己发动嘴臭攻击。
不过,她还是太嫩了。
晚上,叶凌夕刚躺在床上,就有一个声音让她往里躺一点儿。
她用被子闷住了下半张脸,盯着钟离烁近在咫尺的双眸,扑闪扑闪地眨着眼睛:
“大冢宰,您没别的地方睡了么?”
钟离烁倒是一本正经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说呢,小郡主?”
叶凌夕本以为容梓会再抬进来一张床,好歹再拿进来一床被子,谁知这小子居然这么没有眼力见儿,什么都没准备,她有些难为情:
“可是,大冢宰,我……”
钟离烁轻轻叹了口气:
“倒也罢了,说不定我染上了什么不得了的病,若是染给小郡主就不好了,我且在茶几上凑活一晚罢了。”
“……”
“虽然今日小郡主说不嫌弃本相是假,但那是我听着倒是心里也暖和。”
叶凌夕:你小子……
眼看着男人转身就要走,叶凌夕心中难免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自己半天倒的确是答应过他,只是没想到需要付诸于实践罢了——
人啊,可能就是这样,在以为不需要履行的时候总是会轻易地作出承诺。
认栽了,叶凌夕拉住了他:
“大冢宰睡在外面的位置可好?”
“好。”
叶凌夕:你答应这么快是担心我反悔么?
就这样,两人好像是第一次同床共枕。
虽然躺在一起,虽然都没有睡着,但两个人的心情却是完全不同的。
叶凌夕偷偷摸摸地瞄了一眼钟离烁,男人的睡颜倒也是极为精致。
“小郡主可是在看我?”
叶凌夕:(:???:)
“没……没什么。睡吧。”
叶凌夕刚说完,钟离烁就翻身朝着她转了过来:
“小郡主想要看什么,尽管看。”
本来不正经的叶凌夕被钟离烁如此主动的投怀送抱反而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连忙闭上眼睛,而后悻悻地转过头背对着男人——
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别为难我、别为难我、别为难我。
她默默地转了过去,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身后的他。
但这似乎却方便了钟离烁从身后轻轻环住她,一低头,就能将鼻尖埋在她的后脖颈上,呼出的热气惹得女孩儿一阵酥酥痒痒:
“小郡主是因为怨我而不愿意见我么?”
“……”
“你我本就是夫妻,从一开始就是。若不是段锦,结婚当天就理应如此,你又再躲什么?”
“我……”
叶凌夕本以为钟离烁不会懂这些男女之事,没想到,他其实一开始就是想要和自己相拥而眠。
“小郡主,我自不会逼迫你原谅我,但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接受我,接受……我们的孩子,我愿意用我的一身来赎罪。
“你可……给我这个机会,凌夕?”
叶凌夕有些犹豫,她转过头望向钟离烁,而男人第一次主动地凑上前轻吻着她的唇间……
女孩儿一遍遍告诉自己——
这都是情蛊,这都是假象。
可她还是觉得自己沦陷了。
饮鸩止渴,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