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看着钟离烁的这个叩拜大礼,都惊呆了。
朝堂之上,不论是哪个派别的人,此时此刻都静静地看着这个长跪不起的男人,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该提反对意见的大臣也沉默了,该说同意的将军也闭嘴了。
如果齐芸国真的有什么能让保皇派和谋反派的人如此团结,估计就是此时此刻了!
廖英池在这些人群中寻找着自己的爪牙,可没有一个人敢和自己直视,就更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提出反对意见了。
本来,保皇派都商量得好好的——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迎娶郡主,绝不同意。
但让人意外的是——
谁能想到钟离烁会为了一个女人对皇上臣服下跪啊!
“英……英池啊……”
皇上看了这一幕他也慌啊,兴许真是平时被钟离烁给收拾惯了,猛然这个男人如此客气,反而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钟离爱卿也是三朝老臣了,若是阖乐郡主愿意,朕自然是乐见其成,是吧?”
皇上被夹在中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在这算是钟离烁给皇家给足了面子,如果现在还斤斤计较,那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廖英池一脸愤愤不平,他那张好看的脸倒是很少有如此大幅度的表情,如今这怒目圆睁的样子倒是有点儿特别:
“皇上若是同意,就给二位赐婚,想来对于大冢宰也是莫大的荣耀。”
“那——”
皇上的目光落在了叶凌夕的身上:
“阖乐郡主以为如何?”
叶凌夕:……
她有些无助地看了看钟离烁,又望向皇上——
不是,我……
钟离烁你说话呀!
你怎么是个恋爱脑啊!
现在哪里是谈恋爱的时候!你还娶亲!
“阖乐郡主可是不乐意?”
叶凌夕迟迟不表态,廖英池见缝插针来了这么一句。
“啊那个,我……”
叶凌夕还没说话,钟离烁的眼刀就飞了过来。
一脸“恨不能”的表情,叶凌夕都快哭了:
“我……我愿意。”
我不愿意的话……会有生命危险的吧?
“……”
廖英池沉了口气,他转头望向皇上,而皇上则连连拍手,似乎也松了口气——
幸好她答应了!
“那,今日,朕就将阖乐郡主赐给钟离爱卿了!”
“臣谢主隆恩!”
叶凌夕:听我说谢谢你……
本来早朝是打算要好好批斗钟离烁,甚至还要煽动群臣弹劾它,可没想到这男人一来就干干脆脆地跪下了,一下打乱了廖英池所有的计划,就这样,保皇派和谋反派的人居然度过了一个格外温馨和谐的早朝。
甚至下朝后,本来互相不对付的大臣们都还互相道喜。
坐在回府的轿辇上,叶凌夕真想敲开钟离烁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大冢宰,您今天为什么要在朝堂上这么说?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钟离烁正心情大好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听到女孩儿带着嗔怪的话语,但是没有看她,而是语气轻松:
“如果我不娶你,你现在又怀孕了,到时候生产的该怎么办?”
“我……”
“到时候,光是人们的涂抹星子就能淹死你,知道了么,小郡主?”
说完,钟离烁将轿辇的窗帘放下,转过头直勾勾看着叶凌夕:
“还是说,小郡主根本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向皇上所说的一切,都是对小郡主的勉强?”
叶凌夕的头摇得像刚从水池中出来而抖水的狗一样:
“怎会怎会!呵呵呵呵,我就是觉得是我高攀了,您这么英姿飒爽、风姿绰约的,我哪儿配得上啊,根本配不上。”
似乎还真是因为和这个女孩儿在一起待的时间久了,这种拍马屁落在钟离烁的耳中,他也反应过来这是在阴阳怪气:
“行了,说吧,到底有什么问题?”
叶凌夕吐了吐舌头,倒是老老实实摇摇头:
“没什么,我知道这都是大冢宰为了我好,是我考虑不周。”
钟离烁将这个小没良心地瞟了一眼,而后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重新打开窗帘,轿子里瞬间就被射进来的阳光照耀得暖洋洋的:
“这次联姻也算是将本来偏离的事情逐渐拨乱反正,至少,从名义上来说是这样的。”
听了他的话,叶凌夕将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她感受着腹中生命的能量:
“那……下一步大冢宰打算如何?”
钟离烁知道叶凌夕现在月份大了,不仅她的身体沉重起来,自己现在每天也是疲惫不堪,长此以往下去肯定不是个事儿,再加上到时候叶凌夕生产,如果二人之间的情蛊还没有解开的话,叶凌夕生个孩子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再三犹豫,钟离烁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当务之急,还是去燕敕找燕敕王,让他看看有没有能够解开蛊毒的办法。”
“燕敕王?”
叶凌夕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反应了一下之后才叫出来:
“我爹?”
“怎么,听起来……小郡主好像和燕敕王不太熟悉?”
钟离烁本是一句开玩笑的话,但还真是说在点子上了。
“不过,在去燕敕之前,因为今日你我姻缘已定,我们要去给太后请安之后才能远行。”
对于这一点,叶凌夕是十分理解的,毕竟太后算是钟离烁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如今是真真正正要成亲了,太后是钟离烁的亲人,理应向她问安。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明早就去给太后请安,然后即刻动身。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
钟离烁想得倒是很对,宜早不宜迟,但当皇上赐婚之后,廖英池倒是很快就意识到钟离烁当日没有给太后请安,应该不久会进宫说这个事情。
皇上、皇后和廖英池三人在御书房内,虽然坐在上面的两个穿着龙凤袍的人看上去雍容华贵,但没有一个敢说话,全都盯着廖英池,细细打量着男人的脸色:
“英池,今日大冢宰他……他都当众向朕叩首了,朕若是再不允他,那恐怕他能够即刻弑君也未知可否啊!”
皇上的担心倒是不无道理,或者说,正是因为他是钟离烁一手扶植起来的傀儡,所以对这个男人的脾性倒是很了解。
廖英池只是笑笑:
“奴才哪儿敢有什么意见,只是私心里想着,今日既然皇上给了大冢宰这么好的一门亲事,他怎么能就这样回相府了呢?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向太后请安说这事儿才对啊。”
段梦柔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大量,而后随声附和道:
“廖厂公说得有理,太后是大冢宰最后的亲眷,有这等喜事儿他不可能不说的。”
“所以,奴才猜测,明日或者后日,最迟不过大后日,大冢宰肯定还会再进宫,到时候奴才希望二位主子能把握住机会,毕竟钟离烁得到了阖乐郡主就是如虎添翼,等什么时候拿到燕敕王给的兵马,那谋反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了。”
廖英池这么一说,皇上就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将功折罪的方法一样,连连点头:
“到时候朕一定想办法将他二人分开!”
“是,本宫也会想方设法留住阖乐郡主,阖乐郡主貌似很喜欢灵镜,再不济本宫就将灵境……”
“再不济,即便是双手染上鲜血,也不能让他们二人都活着走出去,您说呢?”
廖英池说完看了这两个人一眼,最后,还是将视线落在了段梦柔身上,毕竟皇上杀人这种事情传出去影响太不好,若是皇后杀人的话……
大不了换一个皇后罢了。
段梦柔还以为自己总算是得到了一个表现的机会,一夜摩拳擦掌,将宫中所有的太医叫过来研制杀人于无形的毒药和打胎药,沈鑫混在其中,虽然手上的活儿没中断,可这心里终归是不落停。
第二天一大早,宫门刚打开,钟离烁的车马就浩浩汤汤进来了,沈鑫在宫门口巴兮兮地盯着,一瞧见这眼熟的轿撵,他立刻追了过去:
“大冢宰!微臣有要事!”
钟离烁倒是很少看到沈鑫这般焦急,给了容梓一个眼神,沈鑫就被带到了轿撵上。
“怎么了,沈太医,如此慌张?”
钟离烁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西厂的眼线之后问道。
沈鑫颤颤巍巍地说着:
“大冢宰,阖乐郡主,今日您二人进宫确实不是一个好时机。皇后研制了百余种毒药和落胎药,说什么都要将阖乐郡主留下来,看这个架势,那是即便杀人也在所不辞!”
钟离烁看了叶凌夕一眼,但女孩儿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于是张口道了谢:
“本相知道了,这些银子你拿上,你孤身在宫中难免会被人刁难,如果有本相能帮上忙的地方,本相一定护着你。”
将沈鑫送走,轿子继续向前,钟离烁有些好奇地问:
“小郡主就不怕此行有去无回?”
“大冢宰真是见笑了,我在段府都已经死过一回,害怕第二回?”
这话落在钟离烁耳中的确是铿锵玫瑰,但只有叶凌夕知道,自己说的是实话。
“咱们在太后宫中稍坐片刻就走,也避免和他们打照面。”
说着,两人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先下了轿子,而后让容梓坐在里面假装是他们的样子,继续让轿子行走。
钟离烁带着叶凌夕来到一处宫墙下说道:
“小郡主能否翻过去?”
叶凌夕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肚子一皱眉——
你没事儿吧?
我是孕妇啊大哥!
光是看叶凌夕的表情,钟离烁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搂住我的脖子。”
钟离烁说了这么一句,而后就揽住叶凌夕的腰身,将女孩儿横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