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凌夕站在擂台上,她看着对面似乎连走路都不太利索的男人,觉得自己好像还有那么一丝丝的胜算。
端正地站在擂台上,她绕着场边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小老头,瞧着他既没有叶无霜一样凌冽的眼神,也没有钟离烁一样高大的身材,一时间还真是没有察觉到他身上的威胁性。
“阖乐公主,还不打算出招儿么?”
老头瞧着叶凌夕在面前转圈儿晃得他眼晕,乐呵呵地说了句:
“你要是再不出招儿,老朽就要不客气了。”
“……”
老头话音刚落,刚才还佝偻在面前的身影瞬间就消失了,紧接着只觉得眼前一花,叶凌夕的小腹上就被重重地踢了一脚。
“噗——”
口中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叶凌夕向后撤了两步,脊背紧紧贴着墙壁,避免后背受到袭击。
可面前根本没有办法捕捉到那个小老头敏捷的身影,叶凌夕只感觉到面前不停有人影晃动,可什么都抓不住!
这是普通老头么?
“在这儿!”
叶凌夕猛然发现老头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抬手想要阻拦他的劈过来的手刀,可这次虽然捕捉到了小老头的动作,但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声音,叶凌夕感觉腕子上传来了难以忍受的疼痛,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重重摔在了地上,头上、脸上、腿上全都被擦破,血浸透了薄纱,黏连在了肉上。
捂着腰想要从地上站起来,额角留下来的鲜血让叶凌夕睁不开眼,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虽然都没有怎么活动,但已经累到气喘吁吁:
“对方都还没有用蛊术,光是体力和武力上的比拼,我就已经很明显不是他的对手了……”
这个男人和叶无霜完全就不是一个量级的,或许是叶无霜对自己还有保留吧,可这个男人光是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就已经让叶凌夕无法招架。
“阖乐公主,得罪了!”
“唔!”
下一秒,老头就从袖子间取出了一只蛊虫,直接扔到了叶凌夕的脖颈上!
这蛊虫比叶无霜的要大出许多倍来,骇人的獠牙插进她的身体之后,瞬间就传上了刺骨的疼痛。
“什么玩意儿!”
那一瞬间,疼痛让叶凌夕克服了对虫子的恐惧,一把直接将虫子给拽了下来,獠牙在脖子上划出了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她看着手中粘粘糊糊又张牙舞爪的爬虫,扔在地上就是“啪叽”一脚!
老头在她对面站定,一边捋着长须,一边用母蛊的血在胳膊上画了一道符咒:
“蛊术已定,附身成功!”
这句话刚落定,叶凌夕瞬间就有了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明明二十多岁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就有了老态龙钟的姿势,瞬间感觉每一次呼吸都充满了疼痛,似乎老者身上的病症全都出现在了自己身上。
“这是……”
叶凌夕捂着胸口,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也苍老了不少,她抬头望向老者,而这个老者却俨然是一副年轻人的模样。
我们的身体素质……
交换了?
或者说,他将他自身的病痛全都转到了我的身上?
猛然间,小腹上的疼痛让她不得不低头看看第一脚被踹到的地方到底伤得怎么样,可手伸进去一抹才发现——
腹部已经被一只蛊虫吸食了血液,虫子虽然找不到了,但牙印还在身体上!
蛊术的联系已经建立,即便叶凌夕想要挣扎,但她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做出任何反应。
“这是什么情况?”
钟离烁察觉到叶凌夕身体上的变化,他看了百骑司一眼,几个护卫立刻赶到场边。
而突然,一个黑色的人影毫无预兆地坐在了他的身边,钟离烁转头时微微挑眉:
“看来……长公主已经痊愈了?”
叶无霜穿着一袭黑色的带帽长袍,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听了钟离烁的话,她勾唇轻笑:
“大冢宰还有时间在这儿与我说笑?倒不如看看小妹的情况,毕竟那才是你需要关心的人。”
这种事情还需要她提醒?
可钟离烁总不能破坏赛场平衡直接上去抢人吧?
如果这么做了,要是惹叶凌夕生气了该怎么办?
他沉了口气,脸上满是不悦:
“我相信小郡主的实力。”
“哦?”
叶无霜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嘲笑,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早就将讽刺值拉满。
钟离烁睨了她一眼:
“长公主想来是没有资格说这话吧?毕竟,你也不过是小郡主的手下败将而已。”
“手下败将?”
显然,这四个字还真是戳到了叶无霜的痛点,她有些面目狰狞,脸上瞬间就戴上了杀意:
“不过是一不留神儿让叶凌夕占了上风,哪儿有什么手下败将这么一说?再说了,叶凌夕就算是能够用那一招勉强钳制住我,对于上一任蛊王,恐怕她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叶凌夕那一招是禁蛊,使用起来对她本人的伤害很大,能够用一次,不一定还能用第二次。今天这场比赛,她算是黔驴技穷了。”
钟离烁抿着唇,他倒是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毕竟叶无霜说的那都是实话。
沉了口气,钟离烁只能是在场边干着急,看着叶凌夕举步维艰,他想要做点儿什么但又无从下手。
“大冢宰难道是想要看着小妹死在这里么?”
“你说什么?”
叶无霜摊开掌心,手中握着一只正在吸食她血液的蛊虫,肉嘟嘟、肥囔囔的,好不恶心!
“这老汉是上一任蛊王争霸的获胜者,不论是蛊术还是武术,都是数一数二的,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身份,实际上,他是皇家蛊术的师父,也就是我的师父。”
“……”
听着叶无霜口中得意的语气,钟离烁瞥了她一眼,没有作声。
“这个蛊其实在叶凌夕被踢那一脚的时候就已经中了,只不过蛊虫在那个时候还没有发育完整,所以效果并没有显现出来。真正蛊术显现的时候,是在第二只蛊虫落在她的脖颈上开始吸血,这是为了加强子蛊和母蛊之间的联系,而很快,即便第二只蛊虫被叶凌夕给踩死了,蛊的效果也很快就被激发了出来。
“师父身上的病痛都会转移到叶凌夕的身上,其实这一招和昨天叶凌夕对我使用的招数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师父的这一招是会将自己的陈年旧疾全都转移到叶凌夕的身上,而她的招数只能给自己的身上外加伤害来体现,所以孰强孰弱,应该一眼就能分明。”
瞳孔微缩,钟离烁无法想象一个还没有出月子的女人要怎么样忍受身上如同耄耋老人身上繁杂的疾病和疼痛。
手紧握成拳,但他的脸上还是依旧淡定且自如。
望了一眼叶无霜,钟离烁一捋自己鬓边的长发:“小郡主自有办法。”
“自由办法?”
忍俊不禁,在看到叶凌夕突然跪倒在地的时候,叶无霜起身准备离开,站在钟离烁身后,身形微微一顿。
她服下身,如同魔女的低语在他耳边轻声说:
“如果大冢宰再不做点儿什么的话,叶凌夕就会在场上暴、毙。”
说完,钟离烁就听到周围一阵嘈杂,而后,刚才倒地的叶凌夕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接着七窍都开始往外流血,根本止不住!
“小郡主!”
顾不上叶无霜,钟离烁连忙冲了下去挡在叶凌夕面前,拔出腰上的短剑,他以一个防卫的姿态看着面前的老者。
而这个老人似乎也没有要继续动手的意思,静静地看着百骑司的人将叶凌夕从台上抬下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大冢宰,现下阖乐公主还没有放弃参加比赛,你如此大摇大摆地闯入擂台,是想要她被判弃赛么?”
没有出声,只是等百骑司将人带走之后,钟离烁才缓缓张口:
“不过是一场比赛罢了,总不至于要小郡主丢了性命。”
“可是,上一场比赛,她本就拼上了性命,不是么?”
“那是因为我不在。”
说完,像是上一场比赛一样,钟离烁再次带着人走了,可离开之前,老头给了他一包药粉:
“阖乐公主已经中毒,这药粉能够缓解蛊毒的症状,继而慢慢解开蛊毒。”
钟离烁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粉末,又看了看老头那张带着笑容的脸,最终还是收下了。
“相爷,回客栈么?”
“回齐芸国。”
钟离烁一脚登上轿子,看了一眼已经昏迷不醒的叶凌夕,脸上全是不满,眉宇间都写着“这个破地方我是一点儿都不想待了”:
“日夜兼程,让太医和军医都抓紧时间候着!”
“是!”
拿出帕子轻轻擦着叶凌夕面庞上的汗水,听着下人们来报说卿卿哭闹不止,他也无心顾暇:
“容梓,命人去给燕敕王回一声,我们其余人抓紧时间上路。”
昨天叶凌夕还能够将叶无霜打败,可今天却连这个老头一根毛都碰不到!
一败涂地的背后,钟离烁居然感觉昨天叶无霜的失败是一种“请君入瓮”的手段。
“凌夕,这燕敕女皇你就非当不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