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看了眼黛玉,摇了摇头:“黛玉作的这首《雪》,从词句看来,倒算不错。”
“但此诗既非绝句,又非律诗,若强说是排律,却又不对仗。好好的平声韵不押,非要去押极难的仄声韵。”
“单从此诗来看,黛玉丫头功底尚可,就是心思太过跳脱。如此不好,就算是唐之大家,押仄声者都寥寥无几。”
“丫头,莫要学偏了,规规矩矩才是好的。”
得舅舅如此评价,黛玉心里很难受,靠在贾母怀里,不自觉地流下两行清泪。
贾蓉摇了摇头,贾政这家伙太过迂腐,什么都得规规矩矩,人家黛玉明明就是有创造性思维好么?这是非常难得的,可他非要将其扼杀。
可人家舅舅教训外甥女,贾蓉也不好说什么,只在心里替黛玉不平。
“畜生跪下。”
众人一惊,还以为贾政这是要黛玉跪下。
可闻声望去,发现贾政正狠狠地瞪着宝玉。
宝玉吓得背脊发凉,扑腾一下便跪了下去。他偷偷地看向贾母与王夫人,朝她们投去求助的眼神。你们的麒麟儿宝宝,需要支援。
“好好的,这又是……”贾母刚要替宝玉解围。
贾政却没等老太太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看看这畜生作的什么诗?来!谁来念给老太太听。”
众人怕宝玉又要魔怔,都不敢做声。只有薛蟠不知道这些,他主动站起来:“姨丈,我来念。”
“飞雪,一片一片又一片,三片四片五六片。七片八片九十片,飞入梅花都不见。”
“噗……”
“哈哈……”
刚念完,薛蟠便忍不住大笑起来。
宝钗、黛玉她们,也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连王夫人,都紧闭双唇全身发颤,一副憋的很难受的样子,眼看就要忍不住笑出来。
薛蟠捂着肚子道:“这样的诗,我也会。刚吃了羊肉串,我就以羊肉串为题来一首。”
一串一串又一串,
三串四串五六串。
七串八串九十串,
吃入肚中看不见。
“噗……”
王夫人终于没忍住,大笑起来。薛姨妈则是一边笑,一边要去揍薛蟠。
“混账东西,还不如八岁的惜春。写的如何暂且不提,好歹她能押韵。”贾政越想越气,又指着宝玉道:
“再看看,你写的这是诗?你这是要我荣国府,成为全神京城的笑柄?”
“逆子……逆子啊!”
大过年的,当着老太太的面,贾政又不好打他。只好拿起酒杯,连干了两杯深水炸弹。
贾蓉觉着这样太扫兴了,觉着贾政若真对宝玉动手,又会闹个不欢而散,今天可是有外客在。
贾蓉便也走到桌前,拿起笔一口气写了两首。一边将写好的词递给贾政,一边扶起宝玉。
宝玉见贾蓉扶他,忙爬起来躲到老太太身后。
贾政看了贾蓉的词,被震惊的呆若木鸡,也没心思管宝玉了。
只见纸上写着:
卜算子·咏梅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卜算子·咏梅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好好好!”
贾政连说三个好字:“好一个飞雪迎春到,好一个已是悬崖百丈冰,好一个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用‘风雨’和‘飞雪’一送一迎‘春’,妙极!妙极!”
“‘已是悬崖百丈冰’,我看出了李太白‘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影子,气势如虹磅礴大气。”
其实,贾政觉着第二首更好。他感觉第二首,是在写他。他一直认为,若不是太上皇赐了个工部主事,他是可以凭实力考上进士的。
“寂寞无主、独自愁、更着风和雨”不正是在说他么?他觉着自己就是那枝梅,梅花在恶劣的环境中,依然傲立。
他贾政虽不能参加科举,只能从一个小小的主事开始,做到现在也不过是个五品员外郎,可他高贵的品质及爱国的信念一直在。
“无意争春、群芳妒、零落成泥、香如故。”更是在说他,不争、不谄媚,做好自己。
“蓉哥儿大才,这两首词,当得上‘千古绝唱’四个字。若元宵诗会以‘梅’为题,蓉哥儿必定夺魁。”
贾政的手有些颤抖,以后谁敢说我贾府只是武勋世家,老子便将这两首词,甩到他脸上。
贾政将手中两首词大声读了一遍,贾琏、薛蟠之流,自是不懂。黛玉、宝钗等人,却是一脸崇拜地看着贾蓉。
就连宝玉,都忍不住想夸几句,可他瞧见宝钗、黛玉看贾蓉的眼神,心中又吃起味来。
该死的贾蓉,又是你。林妹妹崇拜你,宝姐姐这才来第一日,也要被你勾走。
【叮,获得情绪值200点来自王夫人的厌恶】
【叮,获得情绪值100点来自贾宝玉的嫉妒】
【叮,获得情绪值300点来自秦可卿的爱慕】
【叮,获得情绪值50点来自王熙凤的爱慕】
【叮,获得情绪值200点来自林黛玉的崇拜】
【叮,获得情绪值100点来自薛宝钗的崇拜】
……
贾蓉没想到,随便抄两首词,就能收获这么多情绪点。他娘的,早知道是这样,老子每天抄两首。
贾政得了两首词,心情舒畅了不少。可他看看贾蓉,又看了看缩在老太太身后的宝玉,顿时无名火又起:“逆子,你不许去元宵诗会,老子丢不起那人。”
宝玉呆住了,姐姐妹妹都能去,宝姐姐才来也能去,就我不能去。
想到这,他又开始眼神呆滞,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若贾政不在,他肯定又双叒叕要摔玉。
王夫人见宝玉那般模样,很是心痛,可她也不敢说什么。毕竟宝玉的诗,实在是太……一言难尽了。
她便将所有问题,都归结到贾蓉身上,若不是贾蓉,她儿子绝不会被逼成这样。贾蓉,总有一天,我要你为此付出代价。
贾府热热闹闹的宴会,又一次因为宝玉,闹得不欢而散。
贾蓉不知道的是,接下来该他难受了。
刚到宁国府,秦可卿便拉长着脸问贾蓉:“琏二婶子拧的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