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后,我有些无力的向后倒去,靠在了沙发的靠背上,而因为身高的原因,我脖颈处是有空挡的,就这么撑着有些难受,正当我打算往下挪挪时,南宫苑将胳膊伸了过来,枕在了我的脑后。
“你怎么能这样子想呢,江江,至少我觉得,这趟去美国不可能是一点效果都没有的,还是那句话,只要能有起色就是值得的,另外,时代在进步,科技也在飞速的发展,可能现在看来这种视神经损伤是不可逆的,但以后谁又说得清楚呢,你说是不是?”
南宫苑的劝说相当耐心,像是哄小孩子一样,但可惜的是,现在的我并不能太赞同她的话,这段时间的感受,已经让我对一些说法丧失信心了。
“………就算是那又怎样?南哥,你说我这个样子,有点起色和没起色有什么区别,不都一样是个瞎子吗?虽然科技是在发展,但让这种不可逆的损伤变成可逆的,你不觉得希望太渺茫了吗?你不用再说了,我已经接受自己现在是一个废人的事实了,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没必要………”
“放屁呢你!谁说你是一个废人了。”南宫苑似乎是被我的话语气到了,直接给我脑袋上来了一巴掌,但应该是反应过来我受过伤,又补救般的揉了几下,才继续说道。
“我不管那么多,江江,你必须跟我去,不然我腾这个时间出来,就白费功夫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告诉叔叔跟阿姨,绑也要把你绑去…………”
在老爸的协助下,我简单的冲了个凉,摸索着回到房间后,我呆坐在床上有些出神。
失去了光明的日子是让人绝望的,我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而且脑海中的感觉还不是像闭眼似的那种黑色,而是虚无的,什么颜色都没有。
而且这段时间,因为药物的治疗,我眼睛总喜欢掉眼泪,根部也是那种很酸胀的感觉,相当折磨人。
同时,我也丧失了很多娱乐方式,回到老家,我再不能出去钓鱼,也不能看书,看电视,手机上面无障碍使用教程像是贪吃蛇一般,要一节一节的往前找,用得我格外抓狂,还有出门,噪音等等各种情况………
但这些,暂时都只是生理上的,心理上面的痛苦才是难以比拟的,我的年龄刚过三十,正处于事业上升期,木曲直的事情完了过后,我甚至都已经给自己做好了职业规划和人生规划,我觉得我一定能实现自己的目标,去追寻想要的生活,因为我的目标都是定的很符合实际。
但现在如此的变故,让我再也没法去实施那些,甚至连想,都像是一种过分的奢求,而且,即便到了这种无法挽回的局面,我却没有任何机会去破除造成此种情况的心结,因为那个源头的能量太过于庞大了,庞大到令人恐惧,居然让这个事情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施工事故。
身处阶级顶端的人,真正的就是俯瞰众生,如同蝼蚁一般,而我也好像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粉身碎骨,无力感让我已经没有了心气,如今剩下的,似乎只有一眼望到底的生活。
对于我来说,目前最好的情况应该就是先前跟老妈说的一样,花钱去找个媳妇,毕竟钞票能够弥补我身体上的缺陷,然后老老实实过日子,让老爸老妈省点心,至少,也得给他们一个尽量平和的晚年,有机会的话,也满足满足他们的心愿。
视觉丧失之后,让我的听觉变得格外敏锐,晚上一般都要戴着静音耳塞才能入睡,但今天南宫苑的到来,让我有些失眠了,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会儿后,依旧没有一点睡意,脑子里满是各种驳杂的脉络,交织在一起,但最主要的,还是南宫苑打算陪我去美国治疗这件事情。
虽然刚才她话语说得很绝对,但我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欲望去跑这一趟,因为我能够预估到希望不大,既然如此,还不如待在家里,有个念想也挺好的,能够勉强支撑着自己虽是会崩塌的情绪。
打定了心里的主意后,我起身摸索着离开了卧室,此刻的我,格外想找地方坐一会儿,不想待在这个令人有些压抑的房间里,纠结了一会儿后,我还是将目标放在了楼顶,并顺势找到了梯子跟前。
和下面的不同,父亲应该没有收拾楼顶,我不知道上面有一些什么东西,自己上去的这几步路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或者撞到什么,或者突然踩空,但在纠结了一会儿后,我还是抓住了梯子往上爬去。
所幸,问题不算太大,虽然有些艰难,但我还是爬了上来,只不过因为四周没有什么特别安全的护栏,我只能凭着记忆在楼梯口的旁边就地坐了下来。
失去了视觉,我只能屏住呼吸,用触觉和双耳来感知周围的环境,但没待一会儿,我的背部就开始难受了起来。
老家的夏夜,气温并不能很快退散,将其放开过后,偏偏此刻又无风,我的衣服很快就被汗水所浸湿了,但这只是前面的,背后却因为烧伤没有冒一点汗水出来,只感觉有团火似的,烧得我格外的心慌。
正有些烦躁之时,一股悠悠凉风从后颈传了过来,轻飘飘的,而我也感觉一只手搭上了我的手臂。
“江江,快起来,坐地上你不嫌脏嘛。”
得知来人是南宫苑后,我也放心的顺着她给我的力道,有些艰难的站了起来,在帮我扑了扑裤子上的灰尘后,南宫苑又引导着我坐在了一个小板凳上面,并递给了我半截凉悠悠的东西。
“碎冰冰,草莓味的,尝尝吧,超级凉快。”
试探性的将其放入口中,冰凉的感觉消散了炎热,心情的烦躁也跟着减退了很多。
“………南哥,你怎么还不睡觉呢?”
“你不也没睡吗?”
反问过后,气氛又有些凝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