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体移植的排异反应强烈,就证明我的身体对于这种方式并不是很能接受,而且我没什么多次尝试的机会。
而人工角膜呢,效果又不好,是万般无奈时才选择去做,这肯定也不是我的首选,难道就只能等科技的发展了吗?那我到底得等多少年?
一时间,我感觉自己的整个人像是被破碎粘接起来的一般,仿佛被任何未知的因素轻轻一碰,就能够全部崩碎掉,再也无法合拢………
一连几天,我都靠着外卖在度日,垃圾产出就通过加钱让外卖小哥帮我带下去,而去医院总要,就是完全靠的网约车司机,上楼接我,然后将我送到医院指定的科室,然后付出报酬。
金钱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东西,按着目前的消费欲望,我的收入完全能够支撑自己,而且还很有富余,就像现在,我一个视线受阻的人,独自却可以通过加钱来找人借力照顾自己的生活,而且不会太受阻,甚至我多花一些钱,还会得到更好的体验。
但在某些情况下,金钱又是一个格外废物的东西,在医院用药经过了一个周期,我角膜的混浊化并没有好转,无奈之下,医生也只好放弃了这个方案,安排手术,将我移植进去的角膜取了出来,以免影响其它的部位,这种情况之下,我再有钱,好像都不能改变现状。
对于我来说,这次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沉于黑暗了,之前视神经受损,但角膜还在,而现在的我角膜都没有了,哪怕是拿手电抵近直射,也不会有一点光感。
一时之间,处境陷入了僵局,哪怕我多番询问,医生也没有再给我任何建议,因为都是无用的,选择就那么两个,而我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风险与可能导致的后果。
从医院离开之后,我让司机找地方买了根盲杖,然后将我送到了小区内一个凉椅旁,坐下后,我摆了摆手示意他先离开,自己则在这个略有一些灼热感的阳光下权衡着选择。
华西那边,我还是将眼库的位置排上了,虽然不知道还需要等多久,但我觉得,如果还有能够移植角膜的机会,我愿意再试试,相比于暗无天日的等待,我更愿意去承担这份风险,再来赌一赌看结果如何。
目前公司的情况也趋于稳定,前两天初秋给我来了电话,说浏阳那边的事情已经被摆平了,而云梦村的餐厅在停业了一个星期后,又恢复了重新营业,加上入夏,火热依旧,一切都在良性的发展。
至于花薇薇告诉我的,洋流在成都这边嗅到了一个不错的半成品项目,说需要我们公司去对接然后开发运营,但到现在为止,她也没给我一点消息,这儿暂时也不用操心,我还有相当充足的时间来等待。
而且就算等不到做手术之后,那么我的视力也不会影响我的工作,毕竟,我现在不是孤军奋战,公司的运营团队已经很成熟了,而且管理层基本上都是我亲近能够信任的人,再加上有一个在危急关头能够随时代我主导局面的安雅,这是一个相当稳固的架构。
忽然,一阵轻飘飘的午风吹过,带来了一阵淡淡的香味,但这并不是香水的味道,而是洗发水,沐浴露,或者是香皂这样类似的,愣了一下后,我才反应了过来似乎有人站在了我的面前。
只不过,我正想出声发问时,这个人直接在我的旁边坐了下来,并没有任何的话语。
按着正常的逻辑来看,这本是一件在普通不过事情,但小区的凉椅只有双人位,再加上我经过激素治疗的体重一直没掉下来,都在两百斤往上,一个人占了大半位置,而这就导致身旁的人坐下来时,我俩的侧面基本上贴在了一起,甚至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那种。
一时间,我陷入了一个相当尴尬的境地,而从手臂上传来有些痒痒的柔顺触感也证明了对方的长发垂到了我的身上,这让我不知道该站起来还是该坐下。
所幸,这人只在我旁边坐了十来秒的样子,随即就站起身来了,见此,我也没有选择继续再处于这个有些尴尬的地方,起身一边按着记忆摸索,一边问经过的人,然后才摸回了家………
半夜,一阵电话铃声将我惊醒,摸索着爬起来后,反应了好一会儿,我才听清了是七月的号码,因为有了前不久的两次意外,这不禁让我心中泛起了一些不安的感觉,于是急忙按下了接听。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洲哥,没出什么事儿。”七月的呼气声有些急促,但整体的话语还算平和,见此,我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于是问道。
“那你这个时间点打电话干嘛呢?”
“洲哥,你得帮我开下门。”
“呃………开下门?”
“没错,我现在在你家门口的………”
开门将七月迎进来,她给我打了个招呼后,就先去找水喝了,而我则耐心的等待着,同时也相当不解。
过了好一会儿,七月终于是来到了我旁边,语气里也变得有些责备的意思。
“洲哥,你没人照顾的话,叫我回巫山干嘛呢?这种情况,你一个人独立生活怎么方便,现在又做了手术,全部看不见了。”
“这个………不重要,你怎么知道我做了手术?又怎么半夜跑来了?”
“呃………我,就………你之前叫我回巫山,那会儿没反应过来嘛,然后………现在就反应过来了,所以我就来了………”
七月的话语变得有些混乱,而我也没有从中理出我想知道的缘由,本想再问,但七月很明显不想再说了,转而拉开了话题。
“对了,洲哥,你这段时间饭应该没吃好吧,要不我给你做个简餐先。”
“………算了。明天再说吧。”我摆了摆手拒绝道。
“也行吧,那洲哥,我今晚上睡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