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气氛肃穆。
赵妈妈一口气说完,双目圆睁拍的胸口不住的喘气,看上去一副义愤填膺之态。
谈知意还未回话,沈云来先看不过去了,奶声奶气控诉:“今天早膳,父亲请奶奶过来吃饭,奶奶拒绝了,母亲去送粥也被赵妈妈推脱,我和小叔叔吃完饭想去食堂拿母亲做得油条吃,分明看见了赵妈妈从厨房拿了两个馒头一个葱饼,还有一碗南瓜粥。”
赵妈妈脸上横肉一抖,眉毛竖起:“小少爷怎能胡扯?!今早分明是老夫人想要和大少爷一起吃饭,被少奶奶阴阳怪气推拒!”
沈云来被其大声呵斥,吓得一愣,眼眶红了起来。
赵妈妈又深呼吸几口气,脸红脖子粗,混浊的眼中落下两行清泪,跪在谈知意面前:“少奶奶,算我求你了!这沈家家业早晚都是少爷的,夫人老了,也不需要哪些家财,只想要在晚年和自己的儿子好好生活,你何苦要赶她走呢!”
徐宁也抽泣起来,两个老姐妹抱在一起哀泣。
谈知意心中冷笑感叹,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三言两语便给她安上了一个想要霸占财产,迫害婆婆的罪名。
悲伤的气氛很快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衙役和王胜县令看谈知意的目光满是厌恶不屑,脸色一个塞一个阴沉。
“谈氏!此事你如何解释?!”
谈知意身体一抖,暗中掐着自己的胳膊挤出了眼泪,摆出一副想说出什么,却又无法启齿的模样来。
“母亲……”谈知意声音微颤,两只手缴着手帕,“文宇就算是柳姨娘的孩子,身上也有公公的血脉,并非什么野种,你为何一定要把他送走呢?”
徐宁用余光瞟着谈知意,皱着眉头又哭一声:“我……”
谈知意没给她机会,打断道:“他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你总是在他和云来面前骂他是野种,儿媳就算看不惯说了几句,在你要把文宇送走时制止,你也没有必要在县令面前如此冤枉儿媳啊!更何况文宇是个孩子啊!你是她的嫡母,你就算无法做到对他好,也没必要对他如此恶言恶语!”
沈老爷头七出殡之事,徐宁想要把沈文宇赶出府中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一时之间,衙役和县令的脸变得诡异莫测起来,对于徐宁和赵妈妈得说得话起了几分怀疑。
沈云来再次发言,语气中带着些许哭腔:“昨天晚膳,母亲只是让奶奶不要在我们面前说野种两字,奶奶摔碗而走,母亲到底做错什么了?云来明明没有说谎,为什么赵妈妈要吼我?”
沈云来越说越委屈,哭腔越来越重,语无伦次道:“小叔叔明明是个很好的长辈,常常带着我玩,父亲不再之时,还会保护我,爷爷在的时候还抱着我们两个玩,奶奶凭什么骂小叔叔野种!”
堂内一阵寂然。
谈知意把沈云来抱在怀里,她现在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孩子了,既有责任心,又会护着自己的亲人。
“母亲,当年柳氏进沈家门,本来就是你安排的,你当初对她夸赞有加,如今为何要怀疑她与人有染呢?”谈知意轻声细语的质问,双目含泪委屈至极。
这句话成功触到徐宁的神经,她突然窜到谈知意面前,凶神恶煞的扇了她一巴掌。
谈知意早就看清她的动作,把沈云来护在怀里,故意没有躲开。
“啪!”
清脆的巴掌声,带着十足十的力气,谈知意侧身躲开,回手稳稳的掐住了徐宁的手腕。
这一幕在旁人看来,便是徐宁凶神恶煞的想要动粗,幸好谈知意眼疾手快才护住孩子。
此时徐宁的样子,哪里像是被媳妇迫害?
徐宁知道自己失了态,气得发抖。
沈云来抱着谈知意,大声哭道:“奶奶要把小叔叔赶走!又要把母亲赶走!奶奶是坏人!”
清官难断家务事,王胜看着眼前的一幕,顿时为难,不知该如何决断。
当前的局面扭转,原本以为是一场儿媳仗着丈夫宠爱,欺压婆婆的戏码,结果后来变成婆婆加害媳妇,还欺压庶子的好戏。
酒楼说书先生的书,都没这么荡气回肠。
徐宁索性破罐子破摔:“你……你忤逆婆婆……更何况……更何况,你嫉妒成性,毫无主母风范,家中子嗣不多还不让夫君纳妾,是为不孝!”
此言一处,众座唏嘘,当年沈老爷纳妾,徐宁百般阻挠,趁沈老爷去世,还把柳氏活活打死,更想要把庶子送走,哪一点有主母风范?
徐宁又跪在王胜面前:“大人!老身说得都是事实,谈知意不孝顺婆婆是为真……”
“到底是不孝顺你,还是做事不顺你的心意?”王胜沉着脸,“小孩子最不会撒谎,三番两次说出话时候都你呵斥,本官不瞎,不是看不清楚!”
徐宁哑然,阴狠的瞪了谈知意一眼。
突然,一个衙役匆匆跑进来,对着王胜抱拳道:“沈大少爷来了,说是抓了两个拐卖二少爷的人贩子,请大人做主。”
徐宁脸上顿时血色全无。
王胜端坐好:“宣!”
沈伯庸和侍从,提溜着两个身材精瘦的男子走进衙堂,旁边还跟着一位气质不凡的大汉。
王胜认出此人是沈侯府的管家,立马从凳子上站起,恭敬笑问:“李主管怎么来了?”
沈伯庸把男子丢在地上,冷哼一声,看向谈知意,见她左面面容红肿,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眼神一紧。
李主管客气道:“侯爷路上救下来沈家二少爷,又和沈大少爷一起制服了这拐卖儿童的人贩,特地名我来为此为沈大少爷做证。”
王胜皱皱眉,不明所以:“做证?何证?”
李管家睨了徐宁一眼:“刚才询问这两名人贩,从何处拐来二少爷,他们回答,是徐夫人身边的赵妈妈亲自安排他们绑架,并勒令在天黑之前,尽快送出城门。”
那两个男子早已经被吓傻,哆哆嗦嗦道:“我们不知道这是二少爷,赵妈妈说是家里偷窃的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