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们可以过去看文宇吗?”沈云来不甘心的问。
谈知意和沈侯爷对视,遭到了后者带着威胁的眼神,闷哼了一声:“文宇很显然也是想过来和我们打招呼的,但是沈侯爷不同意,我们过去了也没用。”
“文宇都瘦了。”沈云来小脸皱在一起,他看着沈凝霜像是在打闹一般,跟随着沈文宇的动作,刻意遮挡住他的视线,而沈侯爷在一旁默默喝茶,却并不阻拦,心中越来越气,“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找时间把文宇接回来?文宇一看就知道过得并不开心。”
想到谢春归给沈文宇下毒的事,谈知意目光一紧,如果沈侯府倒台,那把文宇接回来也不是不可能。
这时,沈文宇终于忍无可忍,把沈凝霜一把推倒在地,沈凝霜尖叫一声,打翻了沈侯爷的茶水。
沈侯爷淡漠的表情终于有了波澜,剑眉倒竖呵斥道:“霜儿!不得胡闹,文宇你也是,不能欺负姐姐。”
沈文宇瞪着沈凝霜:“我没有这样不讲道理的姐姐!”
沈凝霜即可拂袖委屈哭泣起来,刻意提高音量:“我只想要和弟弟说会儿话,又没有做错什么,父亲,你凭什么骂我?”
沈文宇气得脸通红,站起身想要往沈云来的方向走,被沈侯爷一把拉着坐下:“众目睽睽之下,不得如此。”
沈凝霜执意坐在地上不肯起。
没过多久,长公主携手驸马开始入席,七皇子许言和将军世子陈无忧也落座。
许言目光落在沈凝霜身上,与其对视一眼,沈凝霜变脸似的,摆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双目含泪,倔强一撩裙摆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许言目光一沉,看了看沈文宇,又转向沈伯庸那一桌,凉凉开口道:“沈小公子离开侯府,在外养了五年,别的本事没有看到,欺负女子本事倒是强得很。”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但在场的人都能听见。
侯府公子和商贾沈家千金抱错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京城,许言说这样的话无非就是在骂沈家没有家教不会教育孩子。
“是啊,侯府家教极严,大小姐便懂事的很,担心会有不三不四的人混入长公主的诗会,贴心在门口阻拦不说,还会点评来者穿着样貌不符合规矩,试图让人回家换身衣裳再来。”谈知意笑容温和,语气像是在唠家常一样随意,仿佛真的再夸沈凝霜一样,让人挑不出毛病。
沈凝霜暗暗咬牙,又是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夫人,雪儿不过就是太过想念二妹妹,才和她讲了几句话,如果夫人不想,霜儿和二妹妹继续接触,霜儿下次就不这样了。”
这一副白莲花失落的样子,引得在场的人纷纷同情,开始低骂谈知意不通情理。
“大小姐要是不想见到我儿和文宇公子对视,也大可不必遮挡住他的眼睛,和我说便是。”
沈侯爷不想要沈文宇和沈家接触这件事人尽皆知,加上沈凝雪在侯府受到虐待之事,大部分人也在踏青亲眼所见,许多人都道侯府不通情理。
长公主早已从婢女嘴里,了解了在门外,沈凝霜对谈知意等人冷嘲热讽的事情,瞥了沈凝霜一眼,语气嫌弃道:“此事本宫听说了,沈小姐不用操心,今日来参加诗会的人,都有公主府递出去的邀请函,不会有不符合礼法,或不三不四的人混进来,更何况,沈少爷救过本宫和驸马的性命,即使商人在你的眼里再低贱,也是本宫和驸马的救命恩人。”
一番言论证实了谈知意所言,还道出沈凝霜鄙视商人的言论,沈凝霜气得发抖,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坐在椅子上轻声抽泣起来。
沈侯爷觉得脸面过不去,抱拳道:“小孩子不懂事,还请沈少爷谅解,诗会过后,本侯会带着霜儿和文宇去府中拜访。”
沈伯庸回礼:“必当恭候。”
许言撇撇嘴,看向沈凝霜的眼神从怜惜变成了不满,一甩袖,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沈凝霜哭了许久,见没有人搭理自己,也止住了哭声,开始用心的和别人对诗。
不得不说,沈凝霜的确很有才华,所创诗歌皆有意境,很快便吸引了很多赞赏的目光。
谈知意给沈伯庸倒了一杯茶,贴心提醒道:“剑尊大人,时间差不多了。”
沈伯庸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嗯。”
长公主最后以清风两字为题,让人作诗,沈凝霜遥看许言,含情脉脉,含羞带怯的把他融入到了自己的诗歌当中,以清风两字夸许言品格高尚长相俊美,暗表倾慕之情。
这周围冒着粉红泡泡的一幕,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打断。
沈凝雪的三千青丝被风挽起,眼神坚定不移的看着男主,如此美的一幕,如果不是沈凝霜的头发被风吹落在地的话,本已经载入男主男二内心。
随着一声惊呼,沈凝雪的假发掉落,露出了如同狗啃泥一般凹凸不平的短发。
沈凝霜抱着头发,来不及惊慌,一个手帕从她身上被风带起,在空中飘飘扬扬,最后好死不死落在了许言的脸上。
许言把手帕一摘,看清楚手帕上面的图样,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又把它丢了下去。
那是一副活色生香的春宫图。
沈凝霜大叫一声,在台上捂着脑袋,蹲下来慌乱的想要捡起地上的假发戴在头上,手帕正好落在她的眼前,沈凝霜动作一顿。
沈侯爷面容阴沉的把她拉起,脱掉外袍,把衣服盖在了她的头上。
“刚才大小姐身上掉下的手帕……图样好像是?”
台下看客懵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我要是没有看错的话,好像是春宫图。”
“那手帕还掉在了……七皇子脸上。”
沈凝霜听言,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许言,只见许言羞得满脸通红,额头青筋凸起,恼怒的转身离去。
“早就听闻侯府大小姐心悦七皇子已久,那不会是特地给七皇子绣得手帕?”有人捂嘴幸灾乐祸的笑道。
沈凝霜彻底崩溃,大哭的跑开。
谈知意捂住嘴,憋笑憋的辛苦,但还得做出一副震惊的样子,不能让别人看出来。
局面彻底慌乱,所有人都商讨刚才发生的事情,根本就无心在准备诗会,长公主脸色十分难看,不得不提前宣布诗会结束。
谈知意和沈伯庸带着两个孩子离席。
沈文宇趁沈侯爷无暇管自己,跑到沈云来身边:“云来!”
两个孩子紧紧相拥在一起。
“我好想你,但是父亲不让我见你们,他说你们会利用我,但是我不相信。”沈文宇擦擦眼泪,犹豫了一会儿,看向沈凝雪,也给了她一个拥抱,“妹妹对不起,如果我没有被换走的话,你也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沈文宇心里清楚,如果自己是女儿的话,沈凝雪的遭遇就会变成自己的遭遇。
沈凝雪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他们对你好吗?”
“父亲对我很好,但是那个大小姐还有侯府夫人身边的人对我不好。”沈文宇如实回答,眉宇皱了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侯府夫人以及她身边的人,最近都被父亲赶走了。”
闻言,谈知意算彻底放了心,如此看来,沈侯爷是不允许有人会伤害沈文宇了。
“侯爷对你好便够了。”沈伯庸摸了摸他的脑袋,嘱咐道,“他若愿意护着你,想必你也能平安长大,但凡事也不能靠别人,更多的得靠自己争气。”
沈文宇重重点头:“谨尊兄长教导。”
“他不是你兄长。”沈文宇还想要说什么,被沈侯爷打断。
沈侯爷一脸不善的走过来,目光警惕:“文宇,时间不早了,跟父亲回去。”
沈文宇抿了抿唇,深深得看了沈云来等人一眼,不舍得走回沈侯爷的身边。
谈知意心有所感,等他们走远后,叹道:“看样子,是沈侯爷对文宇说了什么,他才愿意安心留在侯府。”
沈伯庸沉思片刻:“拐卖侯府之子,只要侯府的人想,也可以按在我们身上,想必,沈侯爷有和沈文宇说过这方面的话。”
谈知意无奈叹了一口气。
……
时间慢慢过度到了沈凝雪六岁生日。
给沈凝雪的礼物,谈知意和沈伯庸在一个月前便开始筹划备,又提前三天准备,根据沈凝雪的喜好,买了一大推小姑娘需要的东西,甚至给沈凝雪添置了一把上好的琴。
沈凝雪爱吃汤圆,谈执意便特地拉着沈云来和沈伯庸起了一个大早,让人准备好了做汤圆的材料,开始包汤圆。
等沈凝雪自然醒,得知消息来到厨房时,第一锅的汤圆已经做好。
她懵懵的看着身上穿着围裙气氛其乐融融的三人,躲在门口,一股失落的感觉漫上心头,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情,被他们落下,不由得委屈起来。
“雪儿,生辰快乐。”谈知意发现了她,打一碗煮好的汤圆端在她面前,笑道,“我们知道雪儿爱吃汤圆,便去学做了汤圆包给雪儿吃,这是父亲母亲,还有哥哥一起为你做。”
沈凝雪愣住:“为我做的?”
“对呀。”沈云来眼睛发亮,脸颊上都是面粉,“芝麻馅和花生馅,刚才父亲还嫌弃我捏得不好会漏,但我觉得不会,雪儿快尝一尝。”
沈凝雪鼻子一酸,低头看着碗中的汤圆,碗里的汤圆大小不一,她指着最大的那个已经露出了黑色芝麻馅的汤圆:“这个最丑的,是哥哥包得吗?”
沈云来往碗里面一瞅,有些激动:“这个是父亲弄的,他说馅多你吃着才高兴!”
沈伯庸板着脸:“馅多才好吃。”
沈凝雪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舀起那个汤圆放在嘴里,却不曾想烫出了眼泪,又吐回了碗中,她涨红了脸:“好……好吃。”
“傻姑娘,你吃都没吃。”谈知意擦了擦她的嘴巴,舀起丸子吹凉,送到沈凝雪嘴里,“小心烫,没有人会和你抢的。”
甜甜的芝麻香味充斥口腔,沈凝雪不由眯了眯眼,语气中带着鼻音:“恩,真的好吃,谢谢父亲和母亲,还有哥哥。”
看着沈凝雪甜甜的笑颜,谈知意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