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云涛不愧出身商贾,说来说去直接还给丁有西出了个主意做买卖,虽然瓦缸这类东西真的挣不上什么钱,但却架不住销量大,这东西全国人民都得用,家家户户全都有,哪怕是宫中也少不得用这些东西来储存粮食和水,更何况是平民百姓家,这种瓦缸是最常用到的。
班开明和班开阳对视一眼,均满意地笑开了。
在他们看来,贾云涛是有才,但最有才能的还是妹妹班乐汐,要是没有班乐汐,他贾云涛再有本事也得有地方发挥,没有妹妹,他早就死了,所以说,还是妹妹厉害,不但挖掘到了贾云涛这个人才,还把人训的服服贴贴。
班家兄弟不要脸地将所有功劳全归在了班乐汐的身上,至于贾云涛本身的本事一点也不重要,他们根本没放在眼里。
丁有西听完后想了想,眼睛猛然一亮,“不愧是大楚第一商贾的传人,转瞬间便能想到这么好的点子,丁某人实在佩服。”
丁有西心虽粗,但却不是个傻子,想也知道贾云涛给他出的主意会给他带来多大的便利和利益。
更何况他可是瞄见了,班家兄弟那样妖孽的人物都赞叹不已,嘴角的就没合上过,那么贾云涛所出的主意定然是靠谱并且实用的。
贾云涛笑笑没说话,他该说的说完了,接下来的事可就不是他能管的了,涉及到朝政,他这个平民百姓还是别吱声的好,他能坐在这里就不错了。
班开明接口道:“食盐仓库的地点必须保密,任何人都不能告诉,每年运送食盐到仓库的人选就交给皇上来安排,丁伯伯就不用管了,丁伯伯只要将食盐拉出来,剩下的事自然有人接手。
仓库的管理还得丁伯伯上点心,守卫之事也由皇上安排,免得丁伯伯为难。
还有,还请丁伯伯找人另行准备几个仓库,第一年准备两个就行,地点不能在一个州内,而且还得安排人看守,丁伯伯没事儿的时候也记得去几趟,巡视商铺和家产很正常的。”
班开明说的意味深长,眼神轻轻扫了眼丁有西,弄的丁有西有些懵。
屋子里的人除了丁有西外均是笑笑没说话,任由丁有西自己去想。
时间不长,丁有西恍然大悟,对班开明伸出了一个大拇指,“二公子真是高人也!”
以假乱真,守株待兔,迷惑敌人视线,隐藏真正的仓库地址,哪怕是放在红叶山庄,也得让人觉得他是将食盐送到了其他地方。
丁有西这下放下心来。
仓库不用他看着,他只每年过去巡察一两趟,万一中间出了点什么意外也与他无关,而且第一年还是放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再无能,守住自己家还是能办到的,怎么着也不会连累到他。
楚峥轻敲桌案,“事情就这么定了,接下来的事五月去安排吧。”
五月猛然抬头看向楚峥,内心狂吼。
关我什么事啊?在坐的这么多能人,为什么非得他去啊?
打架我上,跑腿我来,找人归我,现在就连安排人接食盐的事也由我来安排了,那你们呢?你们就动动嘴皮子就完了?
合着你们光动嘴了,事情全是我来办。
没这么欺负人的!
五月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儿,但却不得不出去安排人手准备接货,谁让他在这里身份最低呢,没办法,只得妥协了。
别看丁有西现在是平民了,可他原本可是位将军,身份官位都比他高出不少,而且他的事迹也让他敬佩,他是大楚的英雄,他再混也不可能让丁有西去跑腿,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份那些禁卫也不听他的啊!
五月离开了,班开明眯起眼看了半晌,笑着摇头道:“这家伙不太服气啊!”
还得训!
班开阳眯了眯眼。
不服就收拾,没啥可说的。
五月不知道,班家兄弟已经开始暗戳戳地想怎么收拾他了,等他回京之后难免不被狠削一顿。
楚峥却不在意,只稍微地瞄了五月的背影一眼就别过了头。
不服就换人,但还得和媳妇说一声,五月现在可是她的人,媳妇最护短了,万一惹她不快可就遭了。
事情很快安排了下去,第二天上百的禁卫便化好妆分批次出了城,很快便消失在地平线内。
三天后,环海县的私盐开始下发到各个商贾手中,丁有西也凭着盐条顺利地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
这些私盐没有送回红叶山庄,而是全送到了旗城县,准备等旗城的私盐也拿到手后再带着所有的食盐回红叶山庄。
贺张程李四人也很快将私盐交到了楚峥的手中,看着一车车的私盐拉出旗城县,楚峥的心情总算好了点。
这趟出来没白来,办成了好多事儿,看起来以后有事儿没事儿还真得多出来跑跑,不看不知道,看过才知道大楚的危机可不止南北三国那么简单。
十天后,楚峥等人押着私盐顺利地回到了红叶山庄。
刚挑开车帘,就见山庄门口站着一行人。
打头的自然是萧太后,在她身后半步正是挺着大肚子的班乐汐,在她旁边落后一步的是丁夫人,高梅保和三月六月则是站在了萧太后和班乐汐的身边,大小两个道士站在了最后方,众人见到楚峥等人回来了,立即露出了笑容。
萧太后上前一步拉起楚峥的两只手腕上下仔细打量了楚峥几遍,发现楚峥有些瘦了,但精神状态还不错,这才放下心。
“总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和乐汐就要去找你去了。”
楚峥笑了笑,抬头看向正冲他微笑的班乐汐,而后恭恭敬敬地跪到了地上,给萧太后磕了个头。
“儿子回来晚了,让娘担心了,是儿子不孝。”
萧太后本就见到楚峥眼有泪意,现在看到高高在上的一代帝王依然像平时一样给她磕头请安,当时眼泪便下来了。
萧太后扶起楚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能安全回来比什么都强。”
在场众人除了班乐汐、高梅保、三月、五月、六月外,其他人全都震惊地看向楚峥。
世人皆知当今皇上十分的孝顺,可他们任谁都没想到,楚峥会做到这一步。
他可是大楚的皇帝啊!按理来说是不用给任何人下跪的,只有祭祀时向祖宗跪拜即可,可他却甘愿给萧太后下跪请安,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是真的很孝顺,也把萧太后是真的放在心上的。
萧太后在皇上年幼之时一肩扛下大楚的江山,当时朝中有许多的老臣都不服气,嚷嚷着后宫不得干政,说萧太后牝鸡司晨,甚至要联合一起废了萧太后皇后之位和太后之尊,可不管他们怎么作怎么闹也没阻止了萧太后,萧太后强硬地接下了大楚的朝政,垂帘听政。
她当政六年,六年间大楚在她的治理下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现在有许多的举措都是通过她才实现的。
当年南北三国见她一个女人当政,三国来犯,萧太后没有低头,重用班家击退强敌,并且还让南北三国赔偿了许多的牛羊和马匹,以及番外许多的皮料和珠宝,就差割地了。
萧太后在大楚百姓的心中无疑是位合格的皇后,更是一位能力卓越的太后,但她在大楚朝臣心目中却是一位有野心有手腕的女人,非常的不待见她,只是萧太后在皇上十四岁时便将朝政交还给了楚峥,轻飘飘的拂袖而去,根本不流恋皇权,也让众朝臣对她高看一眼,乃至现在不得不竖起大拇指,为她的胸襟和气魄所折服。
这样一位太后值得人尊敬,但也只是指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楚峥做为皇帝给萧太后下跪就有些过了。
但众人也发现了,楚峥跪拜之时行云流水,一点拖沓也没有,说明他在宫时就时常给萧太后下跪行礼,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就证明皇上不是做秀给他们看,而是常态。
丁有西眼睛都瞪直了,他愣愣地看向楚峥的背影,神情复杂。
他没归家前一直是在先皇手底下办事,等他回家时先皇驾崩,萧太后掌权,他对当今这位皇上一点也不了解,在他看来皇上办事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有手段,有脑子,心机深沉,让人看不懂,但他毕竟还年轻,还是皇上,性子高傲点是正常的,甚至眼中看任何人都带着俯视之态也是正常的,可他没想到的是,通过这些日子和皇上的接触,楚峥给他的震动太大了,他不但为人平和,性子也好,哪怕他现在只是平民也没有一点瞧不起他的意思,甚至说话时十分的礼貌,而且还带着敬意。
这也就罢了,如果是做戏,做到这种程度也和真的没两样了,可他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犹豫地给萧太后下跪请安,这就不是做戏了,这是常态。
如果他还在朝为官,跟着这样的皇帝定能做出一番伟业。
他好像退早了!
班家兄弟也同样看着楚峥的背影,眯起眼暗自思量着什么,而后两兄弟对视一眼,冲对方点点头,显然是达成了某种一致。
小道士和老道士则是和丁有西一样瞪大了眼睛看着年轻的楚峥,神情同丁有西一样的复杂。
靠山道士是欣慰,满意的笑容根本藏不住。
他认为大楚能有这样孝顺的皇帝是百姓们的福气,对老娘这么孝顺,说明他是个心善之人,帝王善,则百姓安。
小道士叹了口气。
看起来当皇帝也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还是得跪啊!
如果让楚峥知道他这么想,非得一拳怼死他不可。
皇帝怎么了?怎么就不用给母亲下跪了?皇帝也是人好吧?该孝顺的也得孝顺,更何况这是他表达想念母亲的方式,他爱怎么做怎么做呗,谁能管得着?
楚峥扶着萧太后的手向红叶山庄里走,路过班乐汐时仔细看了她一眼,对她笑了笑,而后便越过她向正堂而去。
将萧太后扶坐在主位,楚峥坐到了萧太后一侧,班乐汐领着众人给萧太后和楚峥请安。
还没等班乐汐下跪行礼,萧太后和楚峥同时起身将她拉住了。
“你身子沉,别伤到自己。”
母子两个说话的语调都一致,看的班乐汐直乐呵。
“给皇上请安,给太后娘娘请安。”
楚峥摆了摆手,“免礼平身,出门在外不必多礼,我们坐下来说话。”
将班乐汐扶坐到萧太后另一侧,楚峥便将这次出门的所有事都向萧太后仔仔细细地交待了一遍。
其实前些天楚峥送回的家书中已经提了一鳞半爪,但却没仔细说,怕中途有什么意外,所以说的并不详细,现在他回来了,当然得将事情重新说一遍。
萧太后没有说话,脸上半点表情也没有,和她平时与班乐汐嬉笑打闹时一点也不一样,此时的她十分的威严,这才是她以往的样子,甚至高梅保和丁有西此时此刻又好像回到了萧太后当政时的情景,在她面前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更多的却是恐惧。
那是对上位者的惧意,是他们这些做奴才臣子都曾感受到的,那种无形的威压让他们忍不住心生恐惧,这是身体最真实的反应,他们无能为力。
萧太后仔细听着楚峥的汇报,等楚峥全说完了,萧太后半闭起了眼。
楚峥见状微微一笑,知道萧太后这是在忍着怒气,同时在想辙呢!
萧太后确实是在生气,心里虽然有了谱,楚峥信里也说过了,但她还是抱着一丝的希望,希望庄亲王没有想谋反,他这么做只是为了银子。
但想是想,希望是希望,事情还是向她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了。
庄亲王谋不谋反的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他会给大楚的百姓带来什么样的灾祸,又会给楚峥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她这个儿子有心做千古一帝,将大楚带向更加繁荣与稳定,他提出的变法必须得在和平安定的环境下才能实施,否则将会给大楚带来危险。
庄亲王这么做,就等于在楚峥变法的路上设了个路障,让他不得不小心行事,甚至停下来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