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瑜先去看望了盛婉惜,见她身体安好,陪着说了会话,这才去了办公室找白景衡。
她与白景衡时常保持微信和电话联系,说的多是盛婉惜的日常状况,倒是之前白景衡说的对盛婉惜病情的猜测,一个字也没提过。
“叶小姐,您来了。请坐。”
“白医生。”
白景衡给叶瑜倒了一杯温水,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双手指尖搭在一起放在膝上,神色略显踌躇。
叶瑜:“?”
“其实是这样的。上一次……我异想天开,说了一些不恰当的话……”
叶瑜握着纸杯的手不受控地收紧,微微张大眼,“白医生,什么意思?”
白景衡不自觉的撇过视线,“咳……是我判断失误,说了误导叶小姐的话。”
“你的意思是说,你曾经以为的推测,是错的?不存在的?”
见白景衡轻轻点了点头,叶瑜心底竟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失望更多。
白景衡虽然说得语焉不详,可是当时她分明能够理解了他的意思。
那时候白景衡想要说的是,他推测自己母亲的“病”有可能不是什么精神上的遗传疾病。往深里想,当初白景衡那般谨慎又讳莫如深的态度,根本就是怀疑盛婉惜是被人害成这样的。
可现在他却全盘否认了。
“真的,很抱歉。”白景衡低下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话里都是内疚和自责。
“算了。”叶瑜平静着自己的情绪,缓缓喝了一口水,“本来你也说过,你没有确切的依据。还是要谢谢你,为我母亲这么费心。”
……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叶瑜的心境仍然未能完全平复。
直到走到盛婉惜病房门口,看到洞开的门以及里面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叶瑜的心跳一下子急促起来,她慌忙推门走进去。
“瑜儿来啦。那你们去玩吧。”
盛婉惜慈爱地拍了拍顾尧的手,笑着说,“不要吵架啊,要好好相处。”
“我会好好照顾小鱼的,伯母。”
“好好好,瑜儿来。”
盛婉惜朝叶瑜招手,叶瑜给了顾尧一个“你干嘛?”的眼神,低眉顺眼走到盛婉惜跟前。
盛婉惜看着并肩站在自己跟前的两个人,从左到右打量了一圈,拉起两人的手放在一起,柔声说道,“我把瑜儿托付给你,你要好好待她。不能欺负了她,也不要叫她给人欺负了。”
“我会的。”顾尧握住了叶瑜的手,包在掌心,不动声色的捏了捏,安抚她。
“瑜儿是个好孩子,就是命苦。当年,我不该,不该拆散你们的啊!”
“妈……”叶瑜浑身一震,看向盛婉惜。
可盛婉惜已蓦地转过身,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没有确切意义的话,显然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了。
“妈你刚才……”
“小鱼。”顾尧揽了揽叶瑜的肩,把她带向自己怀里,“不急。不要逼她。”
叶瑜情绪有一刹那的失控。那一瞬间她甚至以为母亲已经清醒了。可是一眨眼,她又变回了回去,快得就像是她的幻觉。
这些年,她没有一天不在期盼着奇迹或许会发生,母亲或许会忽然清醒过来。
可无一例外,奇迹从不曾眷顾她。
顾尧拥着失魂落魄的叶瑜走出病房,一路安抚她的情绪,和声细语地哄着。
楼上医生办公室的窗口,白景衡双手抄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站在那儿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良久没有动弹。
直到再看不见,白景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在阳光反射下闪过一片白光,掩映着白景衡决然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