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将宁轲和顾南两人留下,三人出了正殿之后,沿着书房的方向走过去。
见到宁轲带着顾南,李景眉头微皱,低声道:“宁兄,我们商谈之事可谓机密,你这位随从……”
宁轲一笑,道:“殿下尽可放心,谁都有可能背叛我,但顾南不会,我能有今天的成就,有一半的功劳得归她。”
李景眼睛一亮,笑道:“想不到顾南先生有如此大才,倒是我失礼了,一起进来坐坐。”
顾南自然不敢居功,拱手道:“主公和殿下过誉了,在下只是主公麾下众多谋士中不起眼的一个,不及主公和殿下万一。”
公子府的书房不小,里面藏书也很多,灯火通明,空间显得有些空荡,其中还有两名书童在拿着掸子扫除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李景掩了掩鼻子,说道:“先出去吧。”
书童赶紧躬身离开。
三人走到书房的最里端,顾南始终在宁轲左后方跟着,李景和宁轲在案桌两边落座,顾南也在宁轲的左右方端坐下来。
李景好奇道:“宁兄怎么如此有信心击败姬镜和齐国?”
宁轲悠悠说道:“得人心者得天下,姬镜没意识到这一点,他用暴力夺权,却失去了人心,大势之下,他必定失败。齐军也是这个道理,他们深入楚国,不是本土作战的情况下,百姓更不会支持他们,家仇国恨,齐国拿走的统统都得吐出来。”
李景暗自琢磨宁轲的话,笑道:“好一句得人心者得天下,宁兄这句话让我受益匪浅。”
接着他又问道:“那姬镜战败后,为何会往我越国跑?”
宁轲分析道:“北方四郡已经被我贤贞军势力笼罩,西部涿关也同样被我军占领,东部是海,姬镜要跑只能是往南部跑。”
他笑道:“因此我才会来找殿下,届时齐国一定会向贵国王廷请求出兵救援姬镜,殿下只需要阻止出兵便可。”
李景点了点头,他对楚国的地理位置不太熟悉,便换来书童,“去把地图拿来。”
书童赶紧拿过来一张地图,李景将地图展开,接着又卷起,往书童脑门拍了几下。
“你给我拿越国地图干什么,我要帝国地图!”
书童吓得两腿颤颤,赶紧跑去书架将周帝国的地图拿了过来。
李景展开地图,细细查看。
“哦,涿关原来在这……”
“这是楚国跟齐国的门户啊。”李景有些惊讶,问道:“宁兄势力不是在北方吗?怎么将涿关拿下的?”
李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姬镜是将涿关附近的两个郡都一起割让给了齐国,齐国有大军驻扎在那里,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宁轲是怎么拿下涿关的,难道直接打过去不成?
涿关易守难攻,两边都是山地,要强行打下何其困难!如果直接大军过去,齐国做好准备,无论再多人也打不下来。
宁轲一笑,解释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姬镜第一次北伐失败,他请求了驻扎在涿郡一地的上官光盛援助,四十万齐军北上,涿关空虚,我们便是趁这个机会,从胡赫城邦借路偷袭,因此才拿下涿关。”
李景深吸一口气,急忙又看地图,这才留意到羌胡之地的胡赫是跟齐楚接邻的,从胡赫绕路而行,确实完美地避开了齐国的耳目。
李景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终于由衷赞叹道:“高明,实在是高明。”
他吃惊的不仅仅是这条计谋,更是惊讶于胡赫城邦肯借路而行,要知道周帝国和羌胡之地的关系一向恶劣,宁轲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不得而知。
但至少他已经不会再认为宁轲说灭姬镜、败齐军是说大话了,如此强力的同盟,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李景颇感兴趣地问道:“此计可是宁兄之计?”
宁轲哈哈一笑,道:“非也,这是任轩的计谋。”
“任轩?”
“现担任我军的织海军统帅。”
李景颇感惊讶,宁轲身边的能人谋士竟如此之多,虽都是无名之辈,但日后肯定都是响彻一方的大人物,也不知道宁轲是怎么将这些人聚集到一起的。
李景看看顾南,又看看宁轲,摇头叹息道:“宁兄有如此多将帅谋士相助,我真是羡慕的紧啊。”
他让书童将地图收起,面露忧色地说道:“我虽然答应宁兄阻止父王出兵救援姬镜一众,但我心里其实没有底,现在我形单影只,朝中大臣几乎都站在我三弟那边,仅靠我一人之言,恐怕难以左右大局啊。”
宁轲皱着眉头问道:“难道越国上下,就没有可以让殿下作为心腹的大臣?”
李景苦笑,指着外面的侍卫问道:“宁兄觉得我公子府中的防卫如何?”
“森严。”
“不敢不严!”
李景眼眶微红,叹息道:“作为不得势的公子,我连睡觉都不安稳,生怕兄弟姐妹会派人潜入府内杀我。”
这是掏心窝子的话,作为一个公子,在竞争储君一事上,李景的权力近乎被架空,别看表面风光,实则他过得也并不好。
顾南趁机问道:“据在下所知,右相容月可还没有公开表明站队,她是有实权的人,殿下何不拉拢她?”
“哼!”李景冷笑一声,说道:“这个老狐狸精,我早就看透她了,她故意不表明立场,就是先坐收各个公子的好处,待到形势明朗,她再确定支持对象,倒真是什么好处都让她占完了!”
顾南轻笑,摇头道:“殿下,此事我倒不这样认为。”
李景稍稍平息愤慨,疑惑道:“此话怎讲?”
“立储对于整个越国而言,都是头一等的大事,尤其对各位大臣来说,立储站队更是关系到自己的前程,普通大臣害怕站错队,这是人之常情,但对于容月来说,她地位极高,影响力极大,更不应该被动选择,而是要主动选择辅佐一位公子。”
“她不站队,固然能获取一些蝇头小利,可一旦储君确立,她哪边都不讨好,无疑是自掘坟墓,我想右相容月也绝不是这种鼠目寸光的庸人,她不站队,恐怕是有其他的原因。”
顾南一番话像是破开了李景心头的迷雾,他心中又开始升起一些希望,对顾南的称呼也客气起来,连忙问道:“那依顾先生之见,容月不站队的原因是什么?”
顾南条例分析的讲道:“其一,她还没看好储君人选;其二,她在等哪位公子主动笼络她。”
她笑道:“容月是人精啊,自己主动投靠是自降身价,而被人笼络则可以趁机抬高身价,后者也更会受到重视一些。”
宁轲听了两人的对话,也是笑了起来,别有深意地说道:“殿下何不去试试?或许容月等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