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嫌,宁轲没有居住在王宫之内,而是暂住在外面的府邸中,此间主人已经跟着姬镜逃亡朝州,宁轲便在此暂时下榻。
郢都已经全面被贤贞军掌控,在顾南等人的命令下,贤贞军没有惊扰当地的百姓,同时还俘获了上万名恒兵。
按照顾南等人的意思,现在不宜大开杀戒,这些恒兵便全部遣散掉了,只是其中的将领全部被处死。
贤贞军大军分别入驻到郢都的四个军营当中,城内还有不少的士卒在忙着打扫战场,王宫被宁轲下令封锁,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在将府上,顾南、任轩、何士成等文武官员齐聚一堂,等待宁轲的下一步计划。
诺大的郢都可不是打下来就完事的,还有诸多事情需要处理,首先就是恢复楚国的国号,这一点宁轲可以打着先王的名义去做。
现在比较头疼的是朝廷的组建,若没有新的王廷,那么统治也无从说起。
对于这一点,众人各说纷纭,大部分人觉得组建王廷很容易,现在己方要兵有兵,要人有人,先把宁轲推上王位,再将这么多文武官员,有功的封赏,有绩的提拔,新的王廷不就有了嘛!
对于众武将的说话,顾南和何士成两人皆是摇头,表示不妥。
顾南向来有话直说,她看向最兴奋激动的任轩,问道:“任将军,除了贤贞郡,全国这么大,有几个人认识你?”
任轩语塞,他的笑容僵住,干笑无语。
顾南又看向诸将,问道:“我大楚有数百万人口,有多少人认识诸位?包括我,包括何士成先生等人也是一样。”
众人皆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几乎没人认识。”顾南笑道。
她说的是实话,众人自然没有办法反驳。
顾南继续道:“我们在军中立功无数,但威望也仅仅只是在我们军中,百姓甚至连我们姓氏名谁都不知道,要是由我们组建成的王廷,又怎么能让百姓信服和拥护?”
任轩皱眉道:“顾大人说的没错,可如果不由我们组建王廷,那又由谁来组建?”
众人对这个问题也异常关心,己方累死累活打下郢都,到头来王廷却不能由自己人组建,这简直太折磨人了。
顾南沉声道:“我们应该将闻广、肖钧、端木辰三人请回郢都,由他们三人为首,重新组建王廷,三家都是世袭权贵,在百姓心中德高望重,以闻广三人组建的王廷,也能够让百姓信服。”
“我不同意!”顾南话音刚落,任轩便起身反对道:“从贤贞郡到郢都,几乎半个楚国都是我们打下来的,他闻广、肖钧、端木辰可曾出过什么力气?这些都是我们的功劳,难道我们要将这些功劳拱手让人?”
任轩的话代表了在场几乎所有武将的想法,他们跟着宁轲出生入死,为了不就是能够成为开国功臣,封侯拜相吗,要想功劳让给别人,他们怎么都不会愿意。
顾南呵呵笑道:“任将军莫急,我话都没说完。”
她环顾众人,朗声道:“王廷是什么?王廷什么都不是!在乱世中,有兵才有权!闻广、肖钧、端木辰三人现在连一兵一卒都没有,由他们组建的王廷也只不过是一件摆设而已。真正主控王廷,掌管大权的,还是我们!”
“之所以让闻广三人来组建王廷,只不过是借用他们的声望而已,只要时机成熟,主公称王,我们随时可以一脚将三家踢开!”
这番话顾南是看着任轩说的,看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任轩也是老脸一红。
在政治场上,三个任轩绑在一起,也不及一个顾南。
任轩讪笑一声,拱手道:“顾大人所言极是,还是顾大人深谋远虑,此计,我看可行!”
随后,孙会、施杰、傅雪等人也纷纷表态,再无异议。
在一旁听了众人争论许久的宁轲缓缓睁开眼睛,他的伤还很严重,今日也几乎没有休息,他的精神已经相当疲惫。
宁轲清了清喉咙,轻声道:“那就这样定下来吧,小雪,你安排人手将闻广、肖钧、端木辰三人及其家眷都接回到郢都。”
傅雪起身,拱手应是。
“小南,你也抽时间起草诏文,送到各个郡县,问他们是忠于大楚,还是忠于姬镜,即刻全部召进郢都,倘若有心虚不来的,无需问我,直接出兵讨伐!”
顾南也连忙应是。
吩咐完各项军务和政务,已经是凌晨时分,侍卫们给宁轲收拾好一间房,宁轲刚闭上眼睛不久,苏云苓便过来了。
看到宁轲闭着眼睛,苏云苓轻声问道:“睡着了?”
“你进来就醒了。”宁轲睁开眼睛,显得很是疲劳。
他深吸一口气,坐起来脱下衣服,也不避讳,光着上身等待苏云苓换药。
苏云苓坐到他床边,轻轻地揭开他伤口上的纱布,看着他的伤口,苏云苓秀眉皱得紧紧的。
“你的伤口又崩裂了,这都是第几次了?”
“不碍事,上点药包扎一下便是,明天应该就能愈合了。”宁轲又闭上了双眼,有些睡意朦胧地说道。
“哼,你死了可别赖我。”苏云苓不再劝他,从药箱里拿出药膏重新给他上药。
她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药草香气,很好闻。
宁轲意识朦胧之下,不知不觉朝她越靠越近。
苏云苓眉头大皱,使了个坏心眼,狠狠地用手指按了一下宁轲的伤口。
“嘶——”
宁轲倒吸一口气,猛然间睁开眼,嘟囔道:“你干什么?”
“我还以为你不会痛……”
苏云苓警惕地和宁轲拉开一些距离,歉意道:“刚刚不小心用力大了一些。”
明明就是故意的!
宁轲咬咬牙,懒得跟她计较了。
他太困了,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宁轲的防心一向很重,对于苏云苓,他倒是很信任,这一觉睡得踏实,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苏云苓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宁轲坐起来,低头查看了一下伤口,伤口上的纱布包扎得紧密而结实,经过这一晚上的休息,他的伤口已经不再渗血,内腑的伤势也完全恢复,伤口处已经开始结痂了。
吃过早饭之后,他空虚的肚子也得到了满足,整个人神清气爽,正在往外面走去。
苏云苓背着个药箱往这边走,手里还拿着一颗草药,精致的小鼻子凑在上面闻着。
她正准备去给宁轲换药的,看到他又走了出来,也见怪不怪了。
“你又到处乱跑!真的会死的!”苏云苓生气地说道。
宁轲会心一笑,道:“多亏了你的药膏好用,我没事了。”
苏云苓狐疑地看着他,宁轲脚步如风,已经走到了外面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