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郎本就打算,让林奕可带孩子在车厢里躺一会。
天太热了,他坐到车厢外也没那么闷热,可是三宝说什么不给他出去。
林奕可气的和三宝换了位置,小没良心的丫头,气她肝疼。
换了位置的三宝却非常开心,小脑袋枕在爹爹的大腿上,爹爹还给她扇扇子。
小丫头躺在座位上仰着小脸,双眼闪着光,双眸中倒映着周言郎的人影,脸上的笑容灿烂,小嘴甜甜的吧啦吧啦的说个不停。“爹,你饿吗?爹,你渴吗?爹你想吃什么?爹爹,你想吃什么跟我说哦,我给你拿哈。”
林奕可半躺在二宝身边,双眼紧紧闭上,她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她气小丫头没良心,更多的却是心酸。孩子想要爸爸,这是她曾无论如何努力都做不到的,孩子们跟周言郎亲近,她虽心有不甘,心里却涩涩的发酸。
车厢外换一波跑步的村民,刚坚持完一个时辰的小跑,杨四的铜锣声就咣当咣当的响了起来,队伍提前在小溪边停了下来。
队伍停下来后,村民们或蹲或直接坐在了地上,他们不明白今天怎么休息这么早了,瞅瞅太阳还没到正午,这又咋啦?
在村民忐忑不安的时候,杨四、周三郎和赵易军他们找到了周言郎。“二哥,前面向东走三四里路左右是关河县城,我们要不要绕一下路,去关河县停一下,添置一些东西?”
周言郎坐在马车的赶车位置上,双眸紧盯着溪流,片刻才缓缓地说。“你们以为这边的难民少,就真的安全了?真以为山匪才是最大的隐患吗?那些山匪不过是一小乌合之众,很可能只是一些没活路的老百姓,不得已落草为寇,他们拿锄头的手,能拼杀过你们?真正悬在大家头上的一把刀,不是他们也不是难民而是逃兵,准确的说即将到来的逃兵。”
周三郎皱着眉头看向他,看到他一脸笃定,一股寒气瞬间从心里冒了出来。“二哥,你的意思是,宸王马上就会兵败?他的兵会从临山府城逃到这边来?”
周三郎的话让杨四和赵易军他们脸色难看了,他们目光紧紧的盯着周言郎,虽然心里希望听到不一样的答案,可是他们比谁都明白,宸王兵败会有多少逃兵,趁机霍乱,落草为寇。
那么三不管地带就会成为那些逃兵,首要选择的地方,甚至是必经之地。
“你还是想简单了,不等宸王兵败,就会有大量兵士出逃。谁想打仗送人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洛王或者朝廷不会挖路修砌河道作陆汀江支流,他们可能筑堤开闸,放江水淹了临山府。”
赵易军不可思议的看着周言郎,他貌似接受不了这个说法。“二哥,他们会在哪里筑堤?放陆汀江水淹没临山府,不管在哪里筑堤襄阳县一样会被倒灌,这.....这怎么可能呢?朝廷和洛王不会一点都不顾忌老百姓死活吧?临山府没逃出来的老百姓怎么办?”
赵易军的话让周言郎冷笑一声,封建社会体制下,老百姓算什么?在权贵眼里,赤地千里饿殍遍野,哪里有他们手中的权势重要。
“呵呵,所以你做不了将军,弃一府很可能保下整个徐川王朝,乱局也会提早两年结束,百姓又算的了什么?四处战乱铁骑所过之处,哪里不是饿殍遍野?”
孙二钱脸色惨白,双拳紧握,双眸赤红。“我们北地岂不是全完了?水淹临山府,老百姓不逃也得逃,弄不好都会瘟疫肆虐,难民们集体南上,我们北地三府岂不是被临山府的难民全霍霍了。”
“所以我们只能去梁王番地吗?二哥......”赵易军不解的看向周言郎,凿陆汀江挖路建堤,是周言郎建议的,如果他早知道朝廷和洛王会这样做,他为何要给这样的建议呢?他难道也和那些权贵一样,为一己之私不顾天下百姓死活?
周言郎瞅了一眼赵易军,转头继续望向溪水,“别将我想的跟他们一样,我提议是挖路建堤,但是朝廷下令每户抽丁两人。呵呵,那些庙堂之上的人,怕是要放弃了这里百姓。”
然后他继续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抽丁拆襄阳城,用尽襄阳城的物资,在鸡口湾打堤建坝,然后开闸放江水,襄阳城西部地区直接放弃,算是将损失降到最低。心够狠手够辣,野心够大,此人若是局座庙堂之上,藩王之乱会提早结束,这次宸王怕是会自刎陆汀江边了。”
周三郎叹息一声,然后转身就向汤村长他们走去,他不想继续听这天下乱局,知道自己该如何做就好。
在权贵者的眼里他们这些老百姓算个屁,他就是一个平民能有命活,能守护好一家老少就不错了。
周言郎转头看向周三郎离去的背影,然后又看向赵易军几人。“其他的你们也别想了,你们还没三郎看的透彻,能带领这帮人在逃兵之前,穿过三不管地带就是侥幸。还想着三府百姓呢?”
周言郎说完不再理会众人,站在河边双眸远眺。
他心里对这个朝廷更失望了,那些掌权者放弃的何止三府百姓,整个北地包括平望府,潋江府,海城府,都被他们放弃了。北地地广人稀,资源匮乏,三年五载恢复不过来,那又怎样?反而让朝廷少了拖累。
在那些权贵者眼里,用北地换天下太平,是顾全大局,弃之又如何?即便北地赤地千里饿殍遍野,却能换来更多百姓免受战乱之苦,他们反而会自诩,为天下计,为更多的贫苦百姓着想,此乃上上之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