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能换个套路，又玩拯救民众，清理邪恶这样的套路。”白言无声低语了一句，紧接着掏出圣徽，抽出长剑就要向前冲去。
他的速度快，但有人比他更快。
原本蹲在路边的少女一跃而出，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银色的长剑，高举过头顶，拖出一道绚丽的银色幽光。
随着她的连衣裙旋转摆动，长剑不断画出圆弧向前劈砍，不少恶灵在毫无防备下被她灭散，惊得剩下那些敌人在尖牙利齿中吐出一阵窸窸窣窣的怪叫声。
是先清理恶灵还是先救下那两名孩童？等下选错了是不是又要重来……耳边回荡着阴沉的叫喊声，停下脚步的白言淡定地看着前方，眼眸飞快转金，心中不断思索着老巫师的用意。
思绪纷呈间，他注意到了刚才还算清澈的天空已经凝结出了破败的黑云，将他们所处的这片区域整个笼罩在了其中。
不能等了，那两名男孩所在的位置不太危险，自己还是先去帮眼前的少女吧……确定了下一步的行动后，他果断将心中的矛盾抛到脑后，抓住少女回旋躲避的机会，向前猛冲，直接挡在了密集的恶灵身前。
他反手握住长剑，然后狠狠地插在地上，以灿若繁星为中心三十米范围内的泥土中顿时升起了圣洁的光芒。
“别上前！”
他回头扫了眼身后的少女，接着闭上眼睛轻声念道：
“愿我的身周充满圣洁。”
周围的阴风顿时倒流，一丝丝淡金色的光芒出现在头顶的黑云中，光芒会聚成一个金色的旋涡，整片场地中霍然下起了金色的雨水。
密集的雨幕并没有一丝冰凉，它让人感觉温暖、静谧，甚至还有一丝安全。
但这种感觉仅对于雨幕中的人类，周围的恶灵被雨水穿过身体，纷纷发出惨叫，一分钟没到就全都溃散消失，只留下满地的泥泞和逐渐散去的黑云。
“你是谁？”
一阵凉爽的清风拂过树林，白言和少女同时向对方问道。
没等他们回答对方的问题，一旁石屋的木门重新打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用力冲了出来，不顾地面的湿滑和泥泞，喘着粗气跑到两个男孩身前，一把将他们抱进了怀中。
她的脸上止不住地淌下泪水，一边拍打着两个男孩的后背，一边哽咽道：“我的宝贝们，看到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们走吧。”少女深深望了一眼前方的三人，声音止不住颤抖地说道。
白言满脑子疑问，刚想开口，却被一旁的少女拉住手腕，接着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让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他这才发现自己回到了之前那片树林，少女已经不在，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件满是皱褶的灰色法袍，还有奥路菲鲁斯那柔和的眼神。
“这次还算马马虎虎，不过你还要回答我一个问题，”老巫师笑着看了白言一眼，眸中似乎充满了期待，“在刚才的事件里，你看到了什么东西？”
“看到了什么东西？”
白言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老巫师的话，表情变得逐渐变得严肃，然后沉下心神，闭起眼睛在心中回忆着刚才的幻境。
少女、石屋、孩童、老妇人，还是恶灵？不对，他既然这么问，那问题的答案肯定不会是眼睛就能看到的东西……难道是英勇或者牺牲？
少女的奋不顾身算得上是英勇，而恶灵不眠不休，如果没有自己上去帮忙恐怕很难活着结束这场战斗……睁开眼睛沉吟了片刻，他很快确定了心中的答案。
可就在他准备说出自己的答案时，他突然想到了那两个男孩无助且弱小的眼神，想到了那个老妇人眼中的痛苦和愤怒。
弱小无助的人完全有权利去悲伤和愤怒。
想到这，他先是叹了口气，抬起右手抓了抓凌乱的头发，看着老巫师轻声问道：
“答案只有一个吗？”
“当然不是，答案有许多个，哪怕是一朵花一棵草都是你看到的东西，但能不能让我满意，就要看你如何选择了。”奥路菲鲁斯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不过眼中的期待似乎少了几分。
看样子还是个限时任务啊，回答得太慢，超过他的预期的话，恐怕答案正确也不能成功完成任务……看着身前老巫师那柔和的目光，白言一颗心逐渐下沉，似乎是隐约猜到了什么。
但着急也没有作用，毕竟答案不能让对方满意的话，任务同样会失败。
深吸口气，他重新闭起了眼睛，脑中逐帧播放着之前看到的一切，忽然，他灵光一闪，一双满是老茧的手和破旧的围裙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那是一双来自于母亲的手，它抱住孩子轻拍对方的后背，简单的动作却直接驱散了对方眼中的无助和心中的恐惧。
离开前听到的欢笑，老妇人幸福和宽慰的声音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另一种力量，一种平凡却能战胜痛苦的力量。
“是爱对吧？那个老妇人的牺牲和奉献所产生的爱，也是一种超越平凡的力量对吧？她对孩子的爱纯洁朴实，完全可以比拟……”
说着说着，突然看到眼前的老巫师站了起来，眼前的画面一转，他发现自己又重新回到了之前战斗时的场景。
这一次没了他的帮助，少女很快便被恶灵们团团围住。一只游荡在外围的恶灵发现了两个男孩，尖叫着冲了过去。屋门照常打开，老妇人疯了似的朝着孩子冲了过去……
“如果没有那场神圣之雨，这才是你会看到的结果，”周围一切变得静止，老巫师暗淡的身影出现在白言身侧，“虽然怀疑你是蒙的，但我必须承认自己很满意你的答案，其实，刚才你只要说出英勇就算过关了，毕竟后面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合着是自己想多了，还好最后蒙对了答案……听完老巫师的话，白言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两下，他先是吐了口气，然后怪异地看了对方一眼：
“英勇？那个少女该不会是您幻化的吧？”
老巫师忍不住啐了他一口，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过了十几秒钟，他偏过头淡淡地看了眼白言，身形迅速转暗，消失后一道光门出现在了他原本站立的位置。
左右环视了一眼，白言一脚踏进了光门。
入眼的是露尼娅那让人熟悉的夜空，前方是一处山涧，一旁有着一条蜿蜒向上的小路，路的尽头是一片极为耀眼的金色。
快速收敛住情绪，他回头望了眼身后的银海，右手按住剑柄，一步踏上了通往前方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