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空恬静得如一面明镜,仿佛可以照映出整个大地,太阳慢慢地从东方升起,阳光透过淡淡的薄雾,温柔地喷洒在尘世万物之间。
费尔曼城,曾经繁华的下城区已经变成了废墟,生灵涂炭,财产损毁,民众昔日的幸福家园此刻已经成了一片狼藉。
早上八点,来自黑水城的空骑军团出现在了费尔曼东南方向的天空中。
当他们看到壮观的废墟倒伏在尘土之中,曾经受庇于其下的一切都掩埋在它的坍塌之下,所有人心中都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悲凉,无限的悲哀迅速在队伍中扩散开来。
七色球坐在狮鹫背上,抬起右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顶着罡风微眯着眼睛,透过雾气四下张望了一番后,转过脑袋大声说道:
“空岛的防护法阵和下面的神殿都还在,老白他们应该没什么事,咱们来的应该不算太晚,去两个人找一下咱们的队伍,其他人先降低高度,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队十个乘骑着食蛛兽的玩家飞出阵列,快速向着下方的薄雾遮蔽的废墟飞去。
这些人刚飞出去数十米,便看到雾中飞出一队全副武装的狮鹫骑士,速度极快地出现在他们的飞行路线上,并举起手中的重弩,迫使他们降低了高度和速度。
“别动手,我们来自里特维尔,是黑水城男爵手下的……呃,士兵。”一个游侠玩家连忙拉紧缰绳,朝着头顶上方的狮鹫骑士大声喊道。
说着,他掏出绑在鞍具上的战旗,迎着烈风展开,并拿出自己的冒险团徽章左右摇晃了几下。
“跟上!”
为首的狮鹫骑士即刻掉转方向,分成两列,像是监视又像是护送般带着玩家们飞向了前方的空岛。
……
城市废墟中,昨夜赶到的三千七百多名玩家并没有休息,战斗结束后他们就跟着先锋军做起了清理、搜寻、守卫,以及疏通的工作。
他们在瑞兰河畔建立了临时营地,用来安置伤员和从废墟中搜救出来的民众,一眼望去几乎都是简易帐篷,只有深坑旁的那个黑石小屋格外显眼。
“老白这都昏迷了五个小时了,我看啊,干脆直接砍了得了,大家也不用着急守在这里,下午去神殿接他的时候道个歉就行了。”纯纯回头望了眼后没被冒险团成员团团围住的魔法小屋,伸手打了个哈欠,半开玩笑地吐槽了一句。
“我看行!”
烟头撇了撇嘴,转头看了眼这个浑身沾满了污迹,脸上带着一丝轻笑的吟游诗人,没好气地说道:“你要是想去的话,我可以把匕首借给你。”
纯纯眼睛一眯,连忙做出一副茫然的表情,假装没有听到,靠向木椅的靠背,直接闭上了眼睛摇头笑道:
“开什么玩笑,现在大家都在传老白一剑斩死了个传奇武僧,哪怕后遗症大到现在都还没有苏醒,那也不是我这个小小的吟游诗人能造次的。”
“你不行就怂恿我,这是什么道理?”
“那能一样吗?你从开始就跟他认识,关系比较铁,当然要比我……”纯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脸疲态的唐九出现在自己身旁,按着椅子坐了下来。
“说什么呢?这么激动。”将手中的大剑竖在一旁后,唐九偏过头看向二人,疑惑地问了一句,同时摘下头盔舒了口气。
忙了一个晚上,直到现在他才有空闲,但白言还在昏迷状态,此时无人主持大局,哪怕是身心疲惫他也不敢去找个帐篷躲起来休息。
“没什么,闲聊罢了,”纯纯和烟头相视一眼,连忙转移话题地问道:“老白真的砍死了传奇?该不会是有人瞎传,故意在夸大其词吧?”
说起这个,唐九立刻就不困了。
他先是回头望了一眼,转回来后嘴角微微上翘,就像是砍死传奇的那个人是他自己一般得意地说道:
“那是当然,好多人都看到了。虽说是通过仪式临时提升到的伪传奇,但至少脱离的典范阶层,像我们这些人碰到了,恐怕连跑的资格都不存在。”
说完,重新打起精神来的唐九直接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我去城外的营地看看,早上来了一万多人,别呆着没事惹出什么麻烦来。”
王女特蕾娅同样在昏迷中没有苏醒,没她的命令,哪怕是军事大臣凯威亚也不敢放里特维尔的士兵进城,毕竟费尔曼现在正处于至暗的时刻,根本经受不起哪怕是一丁点的变动。
“我跟你一起去,”纯纯也有些忍耐不住,起身整理了下衣服,“要我说,干脆让他们先回去算了,这里留个几百人帮忙足够了。”
唐九猛然回头,微微睁大眼睛,压低嗓音道:
“那怎么行,大家不远千里赶到这里,没什么都没落着,就这么回去下次还怎么召集大伙。”
这么多人一天要浪费多少粮食,这不是给费尔曼增加负担吗?纯纯无声低语了一句,摇头苦笑道:“算了,还是等老白醒了再说吧,咱们先去逛一圈,顺便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吧。”
……
费尔曼东区,太阳神殿地底的一个房间里。
穿着黑色鸦羽长袍,身材高挑的阿尔瀚娜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抬手在地板上布置出了一道通讯法阵。
她一眼扫过虚空,看着法阵中升起的层层迷雾,皱着眉头伏下身体,一脸恭敬地说道:“大人,凯尔萨德境内的任务失败了,拜伦斯身死,我在城里等待您的下一步指示。”
“失败了,是奥德那老家伙出手了吗?既然失败了那就回来吧,你们的性命比行动重要,机会没了还有下次,命没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一个声音从迷雾中传出,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感情,没有责怪,也没有任何失败后该有的情绪,甚至都听不出说话的是男是女。
就是这样平淡的语气,却让阿尔瀚娜听出了一身冷汗,她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沮丧道:
“是,我知道了。”
看着眼前迷雾缩回法阵,她抬手将地面上的刻印清除干净,停顿了几秒后,忍不住在心中骂道:“都怪该死的拜伦斯,自己死还要连累我,吞噬了那么多活尸居然连个男爵都敌不过,真是够废物的……”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回去,这样回去的话等待我的只会是永寂的黑暗,我应该留下来做点什么弥补过失才行……她小声嘟囔了一句,起身拎起裙角原地旋转了一圈,身上的鸦羽长袍立刻变成了一件极为普通的轻甲,黑发变黄,瞳孔变淡,一改之前妖异冷艳的气质,变成了一个不谙世事的淑女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