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兰殿,各大修仙门派的掌门已然肃立于前,而位于众仙首正中央,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便是天泉掌门——陌人玉,身为一派掌门,自是气度不凡,人也是如玉一般温和有礼,有着历经世事的睿智,也有着玄门仙首的沉稳大气,身着天泉山太极两仪道袍,一袭白衣,恍若仙人临世。
焱龙门掌门应傲天和神乐宫琴雅宫主分立于两侧,作为如今统领仙门世家的三大修仙门派,他们也是万人敬仰的存在,此时门下的修士们,正等着他们宣布大会开始。
待所有人站定之后,陌掌门便开口道:“在场的诸位仙门弟子,皆是我玄门中年轻一辈的翘楚,需谨记,以匡扶天下为己任,明以正心,斩妖除魔,乃是我辈修仙之人的使命。”
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让诸位弟子热血沸腾,已经跃跃欲试了,陌掌门又道:“我天泉山受命承办此次仙盟大会,还望诸位谨守师门训诫,不逞凶斗狠,不可乘人之危,所有比试点到为止,接下来,我宣布,仙盟大会正式开始。”
万众期待的仙门盛会,终于要开始了,剑已出鞘,蓄势待发······
谁知,就在陌掌门刚刚宣布完大会开始,诸位掌门已经就坐,准备一览门下弟子的风采时,一批不速之客不期而至。
“如此盛会,怎能少了我花林涧呢?”
这仿若从天边而来的声音,清晰的传遍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但就是这个声音提到的名字,已经让仙门百家闻风丧胆了。
回声渐消,慢慢弥散开来的花香充斥了整座山头,所有的修士都知道,这阵幽淡的花香便是花林涧的标志,但凡提到这个名字,总是离不开这阵令人着迷又恐惧的花香,而后,随风而来的花瓣,飘落在玄光顶聚集的修士肩头,花香愈加浓烈,有人忍不住探出手,接下这令人迷醉的花瓣。
稍后就有人反应过来:“这花香,是花林涧的幽梦铃花,是花林涧的人来了······”
这一猜测,让所有的修士大惊失色,谁也没料到,花林涧会来掺和他们的仙盟大会,诸位仙首也是无法正襟危坐了,纷纷起身观摩。
随幽梦铃花而来的,还有几位身长玉立的侍者,而被侍者围绕在中间的男子,想必就是花林涧的圣使——人称血衣圣手的夜溟了。
相传,这位夜溟是花林涧数一数二的高手,心狠手辣,杀人不留痕,过后只见他那一身比血还要妖艳夺目的红衣,死在他手下的玄门修士更是数不胜数,血衣圣手的名号,早已是各大门派的仇恨之所在。
而此时,他被五名侍者环绕,从天而降,好似那从地狱而来的鬼魅,毫无疑问,他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但越是让人感到危险,就越是令人心神悸动。
等他落在君兰殿诸位仙首面前时,他们才看清了他的面容,果然也是如同鬼魅一般,绝对的惑人心神,在场不少女修,因为他那奇异的出场方式,再加上那颠倒众生的面貌,瞬间红了脸,但又想到他是花林涧的圣使,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只能收起了心思。
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又这般毫无规矩的站在诸位玄门仙首面前,应掌门自然是要好好说道一番的:“阁下就是花林涧圣使,夜溟?”
夜溟转身,不失礼数的道:“在下,花林涧圣使夜溟,见过各位玄门仙首,想必这位就是陌掌门了吧?”
他并没有搭理应傲天,反而向陌人玉施了一礼,又道:“我花林涧圣尊,听闻今日在天泉山召开十年一度的仙盟大会,所以特遣我来此拜会,还请陌掌门不要见怪。”
此举明显不把应傲天堂堂焱龙门掌门放在眼里,未等陌掌门答话,他便指责道:“好个不识礼数的夜溟,今日乃是我仙门盛会,并未邀请你花林涧前来,如今你不请自来,我岂能容你放肆!”
夜溟这才看向他,眼中却仍是对他不屑一顾的样子道:“请问这位是?”
应掌门本来就对他轻视的眼神不满,现在更加恼羞成怒了:“果然是狂妄之极,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花林涧出来的人,都是一些修习邪魔外道,离经叛道之徒,你们早已被仙门除名,怎地又来此捣乱?我焱龙门,第一个就要将你碎尸万段,以赎清你犯下的罪孽。”
一众修士见应掌门出头,加上和血衣圣手早有过节,也纷纷附和,夜溟好像浑似在意应掌门这贬低的语气,对这些修士的冷嘲热讽也只当没听见,故意装作才想起来的样子道:“原来是应掌门啊,真是失敬,不过我也是依礼先拜会陌掌门,毕竟这里是天泉山的地界,只是不知道应掌门为何要指责晚辈不识礼数,还带上我花林涧,晚辈真心诚意前来拜会,怎么就是放肆了,更何况,连主持此次仙盟大会的陌掌门还没发话,应掌门却先来发难了,是不是也太着急了些?”
“你······”应掌门被他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只能先咽下了这口闷气。
好在陌掌门及时发话:“来者是客,既然圣使前来观摩,我等自然也不好拒绝,就请圣使上座吧。”
夜溟又施了一礼,和几位仙首一同入座,君兰殿前一袭红衣,在一众仙首面前显得格外晃眼。
既然陌掌门都已经发话了,修士们也不好再发难,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恶名昭着的血衣圣手俯视着他们,但这桩插曲过后,仙盟大会到底还是如常举行了。
之后,在天泉山长老们的安排下,众多仙门弟子分别前往不同的会场开始比试,夜溟饶有兴致的在君兰殿内观摩着这场赛事,琴雅宫主有意无意的望向他,似乎对他颇感兴趣,夜溟也感受到琴雅宫主的视线,略带挑逗意味的道:“琴雅宫主这样看着我,我会觉得宫主是被我的美貌给迷住了。”
琴雅宫主只是淡淡一笑,当真是温婉大气,动人心魄,一袭青色罗衫,颇有遗世独立的意味,说道:“听闻圣使乃是圣尊手下最得力之人,今日前来,只怕不是为了道贺这么简单吧?还是想看看我玄门年轻一辈弟子的风采?”
夜溟嘴角一勾,叫人猜不透他现在是何种心思,只听他道:“琴雅宫主果然是蕙质兰心,不过前辈大可不必如此警惕,晚辈已经说过了,此次前来是奉我花林涧圣尊之命,前来观摩仙界盛会的,绝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这一点诸位前辈大可放心。”
应掌门可不会信他那一套:“谁不知道,你这个圣尊的爪牙坏事做尽,我等怎能对你放心?还不说清楚,花林涧到底有什么阴谋?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说辞吗?”
夜溟并不急着争辩,拿起檀木桌上的青玉茶盏,饮了一口,见他如此优雅从容,在座玄门仙首不免打量起他这个人来,若不是他是花林涧的圣使,那还真是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只是如今,怎么看都是一股妖冶气质。
说道这花林涧,以前也是修仙门派,虽不甚有名,却也是正道,可是,约从百年前开始,前任花林涧圣尊也不知是从哪里得来了一部邪门功法,虽异常强大,却也凶悍之极,与正统修仙门派背道而驰,惹来不少修士忌恨,近百年来,花林涧虽然仍以正道自居,但仙门百家早已将其视为邪魔外道,欲除之而后快,奈何花林涧圣尊修炼此邪门功法之后,实力大涨,许多修士慕名前去拜入圣尊门下,花林涧势力迅速扩张,门下弟子无数,可与天泉山相媲美,所以仙门百家也不敢轻举妄动,虽有纷争,但到底还是维持了表面上的平衡,只是对花林涧出身的人,依旧没有什么好感。
待他放下茶盏之后,才道:“应掌门未免也太谨慎了,先不说夜溟绝无冒犯之意,就是我想要做什么,只怕这里也没有人拦得住我吧!”还特意带着挑衅意味的望着这些自视甚高的玄门仙首,身为一派之掌,他们哪里受过这种轻视!此话一出,哪里还忍得住?
天泉山五长老,也是霜叶红的父亲,霜与枫,便第一个站出来道:“小子狂妄,一个刚成名不久的晚辈,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就不怕有来无回?”
这五长老向来是个火爆脾气,霜叶红也很好的继承了她父亲这一点,是个泼辣的性子,陌掌门看着这个师弟,向来是个没规矩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直肠子,不免有些无可奈何。
应掌门见有人与他站在一处了,底气也足了些,也跟着五长老说道:“五长老说得对,你这小子,未免太过狂妄了,是欺我正道无人吗?”
夜溟则毫不客气的道:“晚辈绝无此意,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如果令诸位前辈感到不舒服了,夜溟在这里向诸位仙首赔罪了。”
说着,还特意向在场的长老,掌门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可是君兰殿内的众人哪里会听不出他的弦外之意,这不是当众让他们难堪吗?五长老和应掌门刚要发作,陌掌门就拦住了他们,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当着众修士的面掷地有声的道:“圣使说的有理,仙盟大会本就是为了仙门子弟的历练而举办的,此番也是他们提升修为和经验的好机会,想必这些年轻的弟子们都不会令人失望的,圣使不妨也看清楚一些。”
“晚辈正有此意。”
众人的视线再次转移到了正在会场的弟子们身上,琴雅宫主见状,也笑道:“这难得的盛会,可不要被这些小事坏了心情,比试马上就要开始了,陌掌门还不开启玄清镜吗?”
一女仙首也催促道:“是啊,掌门师兄,弟子们都该等急了,赶紧让我们看看试炼之地的情况吧。”
说话的正是天泉山的三长老,月落瑕,人称无尘仙子,乃是仙门世家所传颂的清冷孤傲,超凡脱俗,不染世间尘埃的天仙一般的人物,虽说已经修炼了很长时间,这容颜却分毫未改,和琴雅宫主一样,都是名动一时的美人。
陌掌门在众仙首期盼的目光中,长袖一挥,便有一面通体发光的宝镜悬于大殿之上,直至人体般大小时,殿上之人都能从宝镜中看清赛场的情况,这玄清镜乃是探知,观微的宝器,双面皆可透视,他们正是准备通过玄清镜来观摩弟子比试的全过程。
陌掌门对着宝镜传声过去:“诸子手上都有一块通关令牌,此次比试谁能最先从会场回到玄光顶,且保证令牌不失,便是此次仙盟大会的魁首,记住,此次的会场无望崖下,有百年不遇的妖兽,望诸位小心谨慎,若遇危机,通关令牌亦可告知我们,到时自会有人去接你们。”
此时,诸位年轻的修士已经在二长老和四长老的带领下来到了无望崖,待陌掌门解释完比试规则之后,二长老云星辰便开口道:“比试规则,相信你们都已经了解了,我和四长老这便送你们下去,若是遇到危险,记得催动通关令牌,我们自会去营救你们。”
这二长老一副冷冰冰的严肃状,让人望而生畏,作为天泉山的执法长老,在弟子们心中还是很有威望的,见到她都会绕道走,也不知是从哪里散发出的气场,总是让人不知该如何与她攀谈,是以,众弟子们都只是端正的立在一旁,并不敢搭腔,只得回道:“弟子谨记。”
这四长老白君玉就显得和蔼多了,总是一副笑脸,人也有如沐春风的感觉,他见气氛这么紧张,不免上前调和几句:“你们只要记住,千万不可伤人性命,点到为止即好,这就下去吧。”
众弟子得了指令,望向无望崖底,秦丝音向前探了一步,又立即收回,心有余悸的道:“这崖底也不知道有多深,看起来危险的很,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比试啊?”
二长老道:“若是连这都害怕的话,就不用来参加什么仙盟大会了。”
迫于而长老的威压,秦丝音只好讪讪的闭嘴了,应兮月看到她这受了气的模样,却觉得很畅快,挖苦道:“二长老说的没错,若是害怕的话,还是趁早回去吧,免得到时候出丑,就更下不来台了。”
秦丝音可不会任人折辱还不还口,立即反驳道:“我看到时候出丑的可不是我吧,有人就是嘴皮子厉害,实际上没有半点真功夫,真怕到时候刀剑无眼,万一伤到了尊贵的大小姐可怎么好啊,是吧,哥。”
底下一片嘻笑之声,应兮月暴怒,秦玄音可真是那这个妹妹没办法,只好尽力拦住她,让她少说两句,自己妹妹的这张嘴有多伤人,他这个做哥哥的可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自己经常就会被她这张嘴在心里插上两刀,所以此时他还挺同情已经气急败坏的应大小姐的。
“两个人瞎嚷嚷什么?如若不想参加试炼,大可以离开,不要耽误了其他的弟子。”
面对二长老的责备,应兮月和秦丝音只得低下头,霜叶红也跟着二长老责骂:“你们从玄光顶斗到这里,都不嫌累吗?我这个外人听着都累了,还是闭嘴准备下去吧。”
三长老见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于是打开了无望崖的结界,霜叶红跟在风墨雪身旁小声道:“大师兄,待会儿你可一定要保护我啊,我可是应付不来百年的妖兽的。”
风墨雪却道:“我觉得你应付得来的。”
霜叶红:······
随着结界的打开,弟子们的试炼也开始了······
君兰殿内,无望崖发生的一切自然逃不过玄清镜的追踪,比试开始,五长老就看到自己的女儿出现在玄清镜中,脸上是说不出的自豪,应掌门自然也看出来这五长老是很看好自己的女儿的,想到两个女孩儿一直不合,有些针对的道:“这霜姑娘真不愧是五长老的女儿,看着架势,就知道天资不凡,这次一定能取得一个好成绩。”
霜与枫哪里听不出他这话中的酸味儿?明明自己的女儿也在比赛场上,却关心起别家的女儿来,当下就没了好脸色,只是还得敷衍道:“应掌门过誉了,小女修为尚浅,能走出这无望崖就不错了,倒是应姑娘得了应掌门的真传,想必定会有一番作为。”
两人如此往来客套了几句,夜溟倒觉得甚是无趣,这些名门正派就是喜欢来面子上的这一套,还不如这茶水来得香甜,现在还只是刚开始,就已经在暗中较劲了。
琴雅宫主见他从进来开始,似乎只对饮茶品茗有兴趣,眼神也只落在玄清境上,便好奇的道:“看来夜溟圣使很是喜欢这天泉山的清茶,听说这雪凝珠露不同的人品尝,就有不同的滋味,不知在圣使这里,又会是何种风味?”
夜溟颇觉遗憾的道:“可惜了,晚辈对这附庸风雅之事实在是一窍不通,再好的茶于我都是浪费了,不过天泉山的雪凝珠露倒是名扬内外,晚辈也有所耳闻,听说饮此茶者,不但可以清心养性,对修为也是大有助益,我尝来,确实有如置身冰天雪地一般沁人心脾,能品尝这等好茶,是在下的荣幸。”
琴雅宫主只莞尔一笑,不再做声,陌掌门倒是对他的品鉴颇为赞赏:“圣使过谦了,这雪凝珠露乃是我由天泉山一汪仙泉孕育而生,受万年冰雪润养,平日里也为我门下弟子喜爱,只将这雪凝珠露当做清水一般饮用。”
“难怪我看这天泉山的弟子修为如此之高,原来竟有这等妙用。”
五长老道:“再好的茶,到了某些人的嘴里也是浪费了,我仙门子弟各个天资不凡,自然不是那些邪魔外道可以比的。”
夜溟好像并没有受到他的挑衅一般,反而专心的看起了比试,沉默半响后,道:“陌掌门,这仙盟大会的魁首应该是有奖励的吧?不知道掌门打算如何奖励夺得魁首的弟子呢?”
陌掌门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此事,但还是如实道:“往年的仙盟大会前五名,都能得到一件法器或是上乘功法,魁首更是能得到其中最上乘的法器,今年也会如此,所以这些弟子才会这么如此拼命的争夺第一,对他们而言,这是修为进益的最好时机。”
“原来如此,我听说这天泉山后山的暮霞洞内,可是有一件珍藏的宝贝,不知道陌掌门这一次会不会把它拿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