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风墨雪等人还在试图冲破结界,那一头黄沙城的士兵已是整装待发,也不知城主从哪儿弄来了些许装备,除了不能参战的老弱病残,所有的兵士皆配备了一件法器,沐初平作为法器一道的行家,见到黄沙城士兵配备的法器时就说道:“这些装备少说也得上千两灵石吧,还不算上作战的盔甲器械,这黄沙城虽说富有,可西境灵气稀薄,怎么可能一下子弄来这么多的法器?况且都是上品灵器,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一直以为除了我们天泉山这样的玄门宗派才会有这么多的宝物。”
这时董海走过来说道:“据说这些都是城主府准备的一品灵器,黄沙城百姓虽然大多是普通人,但城主一向是非玄门之人不得担任,不然无法担任保护百姓的重任,因此大漠之内所有的修炼资源都集中在城主府,境内修士也多为城主幕僚,所以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霜叶红听闻似乎是理解了一些,但随即又产生了新的疑问:“可即使如此,狐族乃是天生灵兽,这样贸贸然去招惹灵力强大的狐族,不会反被击溃吗?虽然狐族式微,但也不是这些普通人可以对付的,而且只凭城主一纸诏令就全军出动,是不是太冒险了?”
董海还未回答,董江便先行开口了:“城主回归,我们只需听从城主之令就够了,不必思虑太多,更何况我们和狐族积怨已久,这一战在所难免。”
听到这里,风墨雪倒是有些好奇了:“我之前就听说过原本大漠之中最适宜狐族修炼,因此西境大漠,狐族灵力最为强劲,黄沙城作为西境边城,一向与狐族互不侵犯,但十年前新任城主,也就是现任城主的父亲继位,开始与狐族常年的争斗,最后甚至将狐族驱逐大漠,狐族从此销声匿迹,若非三生井内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还有沙狐一族的存在。”
沐初平也附和到:“没错,在三生井内看到狐王之女的时候我还在奇怪呢,我还以为狐族已经消亡了,没想到狐王之女竟然还活着。”
董江见他们对狐族和黄沙城之间的恩怨这般好奇,便耐着性子解释道:“原本我们和沙狐一族确实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前任城主莫林即位之后便和狐族大小冲突不断,到最后双方竟成了仇敌一般,城主四处招揽幕僚,甚至上书皇城,皇城也极力援助黄沙城对抗狐族,久而久之,自然成了无法化解的怨结,现任城主倒是和狐王青源交好,大家也一直认为等新一任城主即位的时候无休止的争斗就会结束,大家就能过上以前太平的日子,可没想到城主继任的条件就是取得狐王的皮毛,以及与狐族伴生的风见草,最后沙无痕城主顺利完成了前任城主的条件,因此成为了新任城主,但从此在黄沙城内也在没听过狐族的消息,就连黄沙城内的百姓也都以为狐族已经不存在了,渐渐的也就淡忘了这些事,如今城主突然回归,指明近来黄沙城连连天灾,怪事横生,皆为狐族作祟,自然民怨沸腾,只怕这一次,是不死不休了。”
这下,风墨雪等人才算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风墨雪道:“先不论城主是如何让知晓狐族所在,就是他所说的狐族罪恶滔天,也没有丝毫证据,这件事还有待商榷,不能这么早下定论,草率出击,恐怕还有些别的理由。”
董江只是淡淡一笑:“这些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只要早点结束这一切,或许我们还能过上原来的生活。”
霜叶红问道:“你们一个大夫,一个壮汉,怎么不跟着一起去战场,不是说城里所有有战斗力的人都去了吗?”
董海解释道:“我本来就不想去,我兄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怎能去斗灵兽呢?能去的都是有灵力的修士,我们凑什么热闹?”
沐初平了然:“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这城里的人都去了呢?看来这沙城主还招了不少幕僚啊。”
接着便是一阵静默,金戈铁马之声逐渐远离尘嚣……
月色渐明,城中已无喧哗,风墨雪却悄悄的将沐初平和霜叶红从睡梦中唤醒,二人不明所以,只觉被人扰了清梦,沐初平便开始抱怨起来:“大师兄,我们现在又出不了城,不睡觉能做什么?这么晚把我们叫醒做什么?”
霜叶红却是维护起她的大师兄来,指着沐初平道:“大师兄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你瞎嚷嚷什么呢?不想来就回去睡觉,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眼看二人又要吵起来,风墨雪赶忙制止道:“你们两个别在这儿争论了,一会儿还有正经事儿要办,若是不能安静一会儿的话,你们还是趁早回去吧。”
二人这才闭嘴,赶紧跟上风墨雪的步伐,谁知三人却径直来到了城主府外,霜叶红有些不解道:“大师兄,我们这么晚到城主府来做什么?城主不是带兵去狐族领地了吗?”
风墨雪道:“有人约我来这儿见面,应该快到了。”
沐初平和霜叶红二人面面相觑,更加不解其意,沐初平直接问道:“大师兄,这几天也没见到你和谁联络啊,什么时候和谁约见面了,我们怎么不知道?”
风墨雪不予回答,只是静静的等着,果真没过多久,夜色之中一道素白清丽的身影翩然而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穿绿衣的娇俏女子,风墨雪并不意外,即刻上前,微微致意:“二位果真来了。”
原来与风墨雪相约见面的便是碎心和飞萤,看着二人心照不宣的样子,霜叶红不知怎的,仿佛一股无名之火燃烧着五脏六腑,直接对着碎心厉声道:“你来做什么?不去好好经营你的遂心楼,居然来了西境边城,你到底想做什么?”
沐初平有些惊讶,没想到霜叶红对碎心会这样疾言厉色,轻地拉了一下她的衣袖,缓声道:“小叶子,你冷静一点,说不定她们是有重要的事儿才过来的,约大师兄和我们来这儿应该也是有什么要紧事,你先听一听再说。”
霜叶红这才冷静下来,似乎有些为刚才的失态而懊恼,风墨雪这时才问道:“碎心姑娘,飞萤姑娘,在拍卖场应该是你们将所有宝贝拍下,还召唤玄冰凤凰抢夺那灵药吧?”虽是在质问,可语气却十分坚定,仿佛已经确定当日发生之事与她脱不了关系。
碎心淡然一笑,算是默认了,风墨雪见状,又问道:“可我不明白,二位为何惹出那么大的乱子,难道只是为了那瓶延年益寿的丹药?”
飞萤却是笑道:“也就你们这么傻,还真以为那东西是什么延年益寿的丹药。”
霜叶红却有些恼了:“你说什么呢?”刚想冲上去打上一场,却被沐初平给拦住了,霜叶红只得暂时忍了下来,又道:“那你倒是说说,那瓶丹药到底是什么?”
飞萤见她这么问了,便从身后拿出了那白玉瓷瓶,接着说道:“此物名唤聚魂丹,它别的功效没有,只一样,能够聚集将死之人残存的魂魄,但却无法修复魂魄,也就无法令人康复如初,只是给服用丹药的人留一口气罢了。”
三人俱是一震,看着那香气馥郁的丹药,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风墨雪也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又问道:“既如此,为何三生井主会拍卖这种丹药呢?黄沙城的百姓为何会对它如此着魔,姑娘抢走它,想必也知其中关键。”
飞萤颇有些得意的道:“我遂心楼又有什么是不知道的,这天底下,还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我家主人的。”
碎心见飞萤有些胡言乱语了,便开口训斥道:“你这丫头就会胡言乱语。”飞萤便识趣儿的不再说话了,见她安静下来,碎心便对风墨雪三人道:“让几位见笑了,当日之举实属无奈,几位有所不知,这黄沙城早已不是当初的黄沙城了,相信这几日三位也有所察觉,事实上,自一年前开始,黄沙城已是一座死城。”
一座死城……这句话无疑是让人心头一震,沐初平震惊之余反驳道:“这怎么可能?我们这两天一直待在黄沙城,这里人声鼎沸,哪里像是一座死城了?”
飞萤听他还是不相信,也有些气恼了:“你这小子,这么我家主人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还不相信呢?我们这是在帮你们,你们懂不懂?”
碎心再次拦住了冲动的飞萤,接着道:“并非我胡言乱语,自你们踏入这大漠之中,所见、所闻皆是幻影,十年前沙狐一族失去踪迹,这西境边城从此陷入无止境的灾难之中,风沙肆虐、死伤无数,而且自一年前开始黄沙城便与外界失去了联系,我们遂心楼也一直在寻找其中的原因,只是这里早已被布下结界,直到你们进入黄沙城的那一刻开始,结界有了松动的迹象,所以我们才能趁此机会调查黄沙城到底出了什么事。”
沐初平更是疑惑了:“结界有松动迹象?可是我们依旧被困在这里,无法出城啊,而且城主不是还带着军队去讨伐狐族了吗?”
碎心道:“这正是我要你们今晚到这儿来的原因,方才我说过,这儿早已是一座死城,而且据我调查,凡是进入黄沙城的人都会陷入一种幻境之中,而三日前三生井内的拍卖会其实是为了将聚魂丹拍卖给黄沙城的百姓,聚集他们的魂魄,这样他们才可以一直在幻境中活下去。”
风墨雪恍然:“所以,黄沙城的百姓早已身死魂消,却被人留在幻境中,依靠聚魂丹凝聚魂魄,让他们以为自己还活着。”
碎心肯定了他的说法,但霜叶红却有些难以接受:“这说的也太邪乎了吧,难道我们这么久以来一直都在幻境里?可到底是谁会做这种事?”
碎心对她微笑道:“世上奇人异事本就数不胜数,当日我让小凤凰夺走聚魂丹就是想看看没了丹药,那人会如何行动,现在看来,他果真坐不住了,城主突然下令讨伐狐族,这表明真相或许聚在城主府内,眼下正是最好的时机,三位难道不想随我一探究竟吗?”
沐初平被她这一说倒是兴奋了起来:“好啊,正好看看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大师兄,我们去看看吧。”
可是风墨雪却迟疑了一瞬,而后开口问道:“碎心姑娘,你是遂心楼的楼主,我知道遂心楼的能量或许已经超过了我们想象,所以我很想知道姑娘为何在临走之际会传音约我到这儿来见面呢?我实在想不出,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到二位姑娘的。”
这时霜叶红和沐初平才明白,原来是在拍卖会的时候碎心秘密传音给风墨雪让他来这儿见面的,碎心却是称赞道:“我就知道天泉山掌门的大弟子一定能听懂我的传音,毕竟是道门传人嘛,叫你们来,确实是有需要你们帮助的地方,跟我来吧,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
只见话音刚落,碎心便一跃而起,翻过城主府的三丈高墙,立于墙头之上,皎若明月,衣袂飘飘,谪仙临世,飞萤自是随着主人一起,身形一展,绿影便与白衣,两相摇曳,恍若一幅清丽画卷,两个女子俯视着高墙之下的三人,似乎在等着他们的答案,于是,风墨雪同样一跃而起,碎心对此并不意外,反而显得十分畅快,便踏风而去,已不见身影,霜叶红和沐初平见状也不甘示弱,五人就这样走到了城主府内。
城主领兵作战,不在府内,城主府虽留有重兵把守,可又怎会是修仙之人的对手,是以,没费多少功夫碎心便收拾了这些官兵,沐初平忍不住感叹:“厉害啊,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他们放倒了,要是得罪了你,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飞萤道:“那怎么办,虽然是在幻境里,可这么些人着实有些麻烦,自然是将他们放倒最好了。”
几人深表赞同,五人继续前进,穿过围廊,便来到了城主的寝殿,霜叶红问道:“你说的真相,难道就在城主的寝殿里?”
碎心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打开了寝殿的大门,踱着步子走了进去,他们只好跟上。寝殿的布局十分简单,一张大床,一方桌案,一块镂空雕花百鸟屏风,朴素而又大方,其余没有任何装饰,唯有几盏金灯和桌案上的文房四宝而已,审视着寝殿内的一切,碎心径直朝着其中一盏鹰隼金灯走了过去,其余人也自然而然的被吸引过来,沐初平一见这金灯,眼神便不由自主的闪着亮光:“这金灯做得真不错,只可惜不是法器,不过稍微改改也是可以的。”
见他的手已然伸到了鹰隼锐利的双眼中透着晶莹光泽的宝石,碎心先他一步按下了去,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身后的墙体上却突然打开了另一个空间。
沐初平又是一惊:“原来还有这种机关啊,这城主也是花了心思啊,而且看这空间,城主的灵力果然深厚。”说着还用手去探了探,不过还是被霜叶红直接给推了进来。
进来之后,众人顿觉好生熟悉,霜叶红惊呼道:“这不是井衣的宫殿吗?我们怎么会回到这儿来?”那狐裘座椅,以及眼前四龙盘踞的池水,不是井衣宫又是哪儿?
碎心这时道:“不错,城主府和三生井以及这座宫殿本就相连,当初我进城本想调查黄沙城为何突然失去音讯,又听说城主失踪,于是想来城主府一探究竟,不曾想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同时也听说了三生井拍卖会的事,发现聚魂丹的秘密,所以才会出手扰乱他们的计划。”
风墨雪更为好奇了:“之前碎心姑娘说过你是受人之托调查黄沙城,不知是受何人所托?夜闯城主府意欲何为?”
碎心淡淡一笑:“他应该很快就会到了,不过在这儿之前,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说着,她将灵力敷于手上,搅动着三生池水,霎时间清水俱退,露出了底下的锁链,随后通体金黄狐狸浮于池上,只是一双狐狸眼徒留细缝,看起来疲惫不堪,与之前所见更为虚弱,想必又是受了不少苦。
沐初平不免有些怜悯这只小狐狸:“这小狐狸怎么又虚弱了,井衣不是说需要她狐族的内丹吗?不怕把她折磨死吗?”
飞萤甚至有些为小狐狸打抱不平:“那个混蛋,哪儿会在乎别人的生死,我看就是个禽兽,不,比禽兽还不如,把人折磨成这样,还好意思胡说八道。”
沐初平实在不明白为何飞萤会有这么大反应,反正他是不敢做声了,碎心看了她一眼,飞萤只好按下了心中的不满,碎心这才解释道:“她确实是狐王之女狐之玲,不过她会被关在这里的原因只怕不像井衣说的那么简单,我找你们过来,就是希望你们能用玄门术法解开她身上的锁链,我们要的真相或许能从她嘴里问出来。”
风墨雪了然:“原来是这样,不过这锁链难道碎心姑娘不能解开吗?”
碎心道:“此乃用玄铁打造的锁链,又有玄门封印加持,非精通玄门术法之人不可破,虽然我可以打开它,但这样只会伤到狐之玲,因此我才会想到找你们帮忙。”
霜叶红却道:“她不过是个妖物,凭什么要救她?而且救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
碎心那双仿佛勾魂摄魄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让霜叶红一阵莫名心虚,可她还是壮着胆子道:“怎么我说错了吗?我们又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万一她是个换狐狸呢?”
沐初平示意让她不要再说了,这样未免说得有些过分,不过霜叶红显然并没有打算松口,这时风墨雪开口道:“救死扶伤本就是我辈中人本分,救下她也可以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我们愿意救她。”
他们的想法,碎心已经知晓,但碎心并不在意,只是缓缓道:“她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我不知道,但不救她,她很快就会死在这里,至于她是好是坏也要相处过才知道,不过救她对你们只有好处,因为她有你们需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