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星辰知道他们此刻有些混乱,于是道:“是掌门让我过来的,他知道你们可能会遇到危险,又知道西境有一股不寻常的能量异动,所以让我过来帮助你们。”
风墨雪闻言道:“多谢二长老出手,只是我们如今还不知道师父所说异动是否就是指黄沙城还有今日之事。”
云星辰道:“此事稍后再议。”而后又对云烈皇道:“如今危机解除,作为瑞云皇帝你自然应当稳妥善后,不必在意我。”
说完这番话后,云星辰巡视了周围之人,在瑟缩在庭柱后的云婳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便飞身出了朝云殿,碎心和风墨雪等人虽然不太了解二长老的意思,倒也自然而然的跟了上去,至于其余人,因为还要处理善后事宜,自然无暇顾及他们,由得他们去了 但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云烈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情莫名复杂起来……
不知为何,兜兜转转云星辰竟带着他们停在了青云大街,秀玉坊附近,霜叶红百思不得其解道:“云师伯,您为什么要来这儿啊?”
云星辰边走进一家客栈边道:“自然是来寻个住处的,你们如今住在哪儿?”
沐初平道:“我们一直都在相国府,二长老今次过来,是否还有其它任务?”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沐初平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事情会让天泉山上与世无争的二长老亲自过来一趟。
云星辰身形一顿,但也只是一瞬,客栈小二热情迎了上来,带他们到了楼上房间,沐初平十分有眼力见的给云星辰倒了一壶茶,这才问道:“那二长老亲自过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想起临走前掌门说的话:这么久了,也还要了结这一切了,你就亲自去看看吧。
云星辰只是对他们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来了结一些事情。”
这是碎心突然出声道:“瑞云先祖云昭是西境乃至整个天元大陆百年不遇的天才,百年来一直护佑瑞云国土,福泽西境,可十八年前不知为何在没有听过她的消息,有传言她已经驾鹤西去,也有人传言,她离开瑞云,避世不出,没想到竟然去南镜天泉山做了执法长老,实在是出乎意料。”
风墨雪从这段话中似乎听出了什么:“原来二长老还有这般经历。”
云星辰注视着碎心和飞萤二人,放下茶杯,缓缓道:“不知这二位是?”
碎心神情自若,怡然自得的坐下道:“不过一个酒楼老板而已,长老不必在意,我只是好奇,为何您身为瑞云先祖,会离开西境,去往南境呢?”
这会儿沐初平也来了兴致:“是啊,长老,您就和我们说说呗,让我们也清楚您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星辰道:“我并不是离开了瑞云,而是瑞云不再需要我了。”
几人难以置信,霜叶红道:“怎会如此?既然您是瑞云先祖,又怎么会被他们说不需要您呢?”
碎心这时道:“恐怕是和那位云婳公主有关吧,准确的说,是和她的母亲有关。”
风墨雪不解:“那位平昌公主不是瑞云皇帝的养女吗?就算其中有隐情,和二长老有什么关系?”
云星辰道:“这位姑娘说的不错,就是和那丫头的母亲有关。”
云星辰欲言又止,似乎在思考要如何开口,沐初平有些着急,于是问碎心道:“那云婳公主的母亲到底是谁啊。”
碎心道:“据我所知云婳的母亲来自外域,不过关于她的事并没有多少记载,只知道她十八年前就消失于世,只留下一个独女,被云烈皇养大,其余的或许云长老比我知道的更加清楚。”
霜叶红一合计:“十八年前,又是十八年前,云婳今年也正好十八岁,不知道这有没有关系?”
众人都在等着云星辰道解答,飞萤也是催促道:“长老,既然选择回来,就不会想要刻意隐瞒,不如就此说个清楚明白为好。”
云星辰表情有些怅然,最终,她说道:“我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碎心道:“那就慢慢说,我们有的是时间。”
沉默片刻,云星辰终于开口道:“这片大漠自古荒芜,是我云氏先祖创立七星大阵,吸纳灵气修炼,才终于建起了瑞云国,护一方平安,要知道在这里要守护这片国土是多么不易。”
这些时日,他们对此也有感受,风墨雪道:“不错,瑞云先祖经韬纬略,将瑞云国治理的十分繁华,威慑各方势力,这在天元大陆也是一段传奇佳话。”
云星辰却道:“不过是为了在天元大陆,在这西境站稳脚跟而已,天元大陆南境宗门林立,东境也是纷争不断,北境还处于原始部落,天寒地冻难以前行,域外神秘未知,我云氏先祖也只有想方设法在这西境建立瑞云国才能得到一丝生机,也还在天遂人愿,在七星大阵的帮助下,即便周围方国挑衅,也能偏安一隅,几代之后更是成为了这片土地上最为强大的国家。”
碎心掩唇笑道:“听起来确实不易,风云变幻,无外如是。”
云星辰接着又道:“可终究风光只是一时的,凭我先祖如何努力,也摆脱不了腐败,软弱还有对权力的欲望,再加上西境方国又怎可能甘心受制于人,千百年来一直争斗不休,七星大阵虽然厉害,可终究也有限制,不能频繁的转化灵力,否则便会使这西境全无生机,成为人间炼狱,总之后果相当可怕,甚至还会影响天元大陆的平衡,因此先祖都是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开启七星大阵,平常就靠阵内储藏的灵力来修炼,内部的腐败加上外部的战乱,终究还是让瑞云国奄奄一息,艰难求存。”
霜叶红听得十分有兴致,迫不及待的问道:“那你们先祖究竟如何解决的?是不是用七星大阵打败了外族,整顿国家?”
她可实在太想知道了,云星辰缓了缓道:“无非苟延残喘而已,一时之胜也解决不了眼前的困境,直到我的出生。”
沐初平这时插嘴道:“我知道了,肯定是二长老力挽狂澜,拯救万民于水火,对不对。”
云星辰却是看了他一眼,正色道:“我的确自出生开始便被视作百年难遇的天才,玄门法术一学就会,很多人都说我天资聪颖,今后一定能庇佑瑞云。”
沐初平道:“我就说嘛,长老真是厉害。”
但云星辰却打断他道:“我只是一个一心修炼的女孩儿而已,每一代皇室宗亲都会选出一位执法者,作为执掌七星大阵的人,只有他们才能启动七星大阵,而我不巧就被选中了,成为执法者后,我便一直守护瑞云,当时我甚至还前往天泉山求学,因我出众的天赋,得当时天泉掌门教导,学习法术,之后我便得以一直维持着这般容貌,看着亲人一个个离开,我却容颜未改,不知再过多少年我的样子才会有明显的变化。”
风墨雪闻言道:“修习仙术的确能容颜常驻,寿命也长于他人,只看修为高深,长老得瑞云先掌门的传承,自然与他人不同。”
云星辰道:“是啊,可我的身份注定要承担责任,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守护着这里,直到十八年前……”
说道十八年前的事,云长老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霜叶红急着催促道:“十八年前到底怎么了?”她语气有些焦急,太想知道事情经过了。
碎心这时开口道:“十八年前,瑞云一展威风,打败西梁,南楚,北齐,东离四国,从此西境瑞云再无敌手,成了西境方国的宗主国,也算是得偿所愿,只不过就我所知,那场战争似乎云长老并未参与,或者说您并非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
云星辰承认道:“不错,当时我并不能开启七星大阵,当时的七星大阵储藏的灵力已经无力支撑一场战争,而且就我一人也无法与四国对抗。”
霜叶红不解:“既然如此,瑞云是如何大胜的呢?”
风墨雪却似乎明白了什么,问道:“难道是云婳公主的母亲打的胜仗?”
云星辰道:“不错,事实就是如此,当年云婳的母亲华珺琸从外域来到瑞云,无人知其为什么要离开故乡,她自己也从未提及,只是因缘巧合之下,她认识了云烈,与云烈相爱,还生下了云婳,我想当时他们两人是真心想要在一起,珺琸甚至不遗余力,使用自己从西境带来的法宝补充了七星大阵的灵力,还与我合力帮助瑞云打赢了四国,自此天下大定。”
飞萤略微思索一番,道:“这么说来,瑞云国和云烈皇应该好好感谢这位华姑娘,没有她哪里会有今日的瑞云,也不会有京都的繁华。”
云星辰点头:“照理来说是这样的。”
碎心心领神会:“那么事情的发展出乎了长老的意料,对吗?”
这一瞬间,众人已经自动想象出了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戏文,云星辰却是道:“若真能如此简单就好了,可惜我活了这么些年却看不清自己的后辈,我本以为他二人情投意合,珺琸又屡建奇功,两个人还成亲有了孩子,之后之事应是水到渠成,二人共创盛世,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风墨雪道:“那之后的事情应该与长老所想甚远。”
云星辰道:“何止相去甚远,当我以为一切尘埃落定之时,我那后辈却突然变卦,大致就是他害怕珺琸功高震主,而且疑心她有谋反之意,加上她是个外族人,自然有人不服,所以最后她立了林诗允,他的青梅竹马为后,林诗允虽也是世家之后,却不会让云烈疑心她功高盖主,而珺琸却好似消失了一般,我虽一直在守护瑞云,可这么多年了,除了几个皇室成员,也没有人再知道我的存在,也不会插手他们的事,所以在这位姑娘说出我以前的名字的时候我才那般惊讶。”
她探寻的看了碎心一眼,见她没有反应,继续道:“而在我突然收到新皇登基,立林诗允为皇后的消息时,我很震惊,我想去找珺琸,可这瑞云早已没了她的踪迹,那时我意识到,或许事情有变,恰好登基大典有人捣乱,被迫终止,当天晚上我去质问云烈,他只是告诉我,珺琸已经离开了,我自然不信他的鬼话,可我几番查找,也没有找到珺琸的身影,最后,我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思考。”
霜叶红道:“华珺琸死了!”
云星辰只道:“没有尸首,但不排除这种可能,那时我只觉得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守护和职责究竟有什么意义,我去找云烈的时候,云烈告诉我,现在的瑞云无须我的守护,他们自己就能将瑞云基业发扬壮大,万世长存,所以我离开了,我来到了天泉山,那时的天泉掌门已经是陌人玉了,我成了天泉山的执法长老,从此不问世事,惩奸除恶,逍遥自在。”
听完这一段故事,霜叶红不禁唏嘘道:“可怜华珺琸,一腔热血,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可悲可叹啊!”
众人无不伤感于此,碎心这时开口问道:“既然华珺琸来自异域,那她还有什么亲人吗?难道她是一个人来这儿的?”
云星辰道:“不知,她从未提起自己的亲人,她再异域的经历也无人知晓,只不过据说她是和别人一起出来的,但我并没有见过,此番掌门说过西境灵力紊乱,似乎和玄天灵石有关,所以让我过来一趟,顺便了结这段因果。”
霜叶红这时想起来了:“相国夫人不是也来自外域吗?说不定她和华珺琸是认识的呢?”
沐初平也赞同道:“小叶子说的有道理,可是看相国夫人那样子,似乎也并不愿意提及关于外域的事。”
飞萤道:“就算是她不愿意开口,也得让她说个清楚明白。”
下定了决心,众人辞别云星辰,修整一番后,来到了相国府,相国似乎猜到他们会回来,什么也没说,将他们带到了宗祠,沐初平见他这般沉默,忍不住问道:“萧相国,萧凌若呢?他不在吗?”
萧珏这才回答道:“凌若说是去了青云大街,有朋友邀请他,这孩子也真是,明明刚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现在还有闲心寻欢作乐,林家三兄妹可是在宫里忙前忙后的,老夫也是忙到现在才回来。”
既是如此,霜叶红也不好多言了,碎心这时道:“夫人还在祠堂吗?难道没有出来过?”
萧相国道:“诸位仙师勿怪,我夫人一向如此,现在就在祠堂里。”
伴着梦萝的香气,穿过迂回小路,他们再次看到了祠堂,这回萧相国倒是很识趣儿的替他们关上了大门,自己退了出去。
相国夫人依旧在焚香祷告,也不知在求些什么,碎心见她这般虔诚,出声道:“相国夫人真是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不知相国夫人每日再此祷告,是在为什么人祈祷呢?”
相国夫人手中的檀木珠串停止了转动,只听她开口道:“并非在祈祷什么,只是求个心安。”
碎心朝着祠堂上的牌位望了一眼,又道:“心安?恐怕不是吧,这些牌位日日有人擦拭,可唯有中间这块,似乎连位置都在变动,我记得前几日来时,还没有这般靠前的。”
霜叶红仔细观察了一番,恍然道:“没错欸,好像是有点变化,之前与香炉没有这般近的。”
相国夫人这才睁开双眸,道:“那大抵是有人打算是不小心碰到了吧,没什么要紧的。”
碎心反问道:“是吗?”而后直接提起了牌位,相国夫人定定的望着她,倒也没有阻止,碎心弯起唇角道:“我还真想看看,到底是不是这样。”
这中央牌位后面便是壁龛,碎心随手一按,壁龛缓缓打开,露出另一个牌位,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牌位主人的姓名,大抵意思是:已故华家珺琸之灵位。
沐初平眉梢一挑:“看来相国夫人和这位华珺琸不止同来自域外,还相交甚厚,不知相国夫人与这位华姑娘到底是何关系?”
相国夫人却道:“听闻瑞云先祖云昭今日现身朝云殿,我便想着或许有人会想起珺琸,没想到是你们来找了我。”
风墨雪道:“那么,相国夫人可以和我们说说这位华珺琸的故事吗?还有你们都是来自域外,是一同来到这儿的吧?”
相国夫人不答反问:“这些重要吗?人都已经死了,我们两个确实一起来到瑞云,可之后并无交集,不然为何我依旧在这相国府里,无人问津呢?”
霜叶红问道:“既然没有交集,为何要为她私自设立牌位呢?还做的如此隐秘?”
相国夫人笑道:“算是尽了朋友之谊吧,我只能告诉你们,我知道她已经死了,但她如何丧命,因何丧命,我一概不知,你们可以直接去问云烈皇,他知道得更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