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初升,象征着新的开始,朝阳耀眼温和,与这一片狼藉截然不同,不知不觉见天已渐亮。
云婳闯入,已经命人将林诗允和林玉娴等人拿下,云嫣顿时悲愤不已:“你这个杂种,怎么还没有死?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云婳好整以暇的望着她和同样一脸悲愤的云拓,道:“自然是因为你们密谋造反,而我则是来平叛的。”
这话让众人愣在当场,她来平叛?可是现在密谋逼宫的林诗允已经被拿下,他还想要平什么叛乱?不是应该先去解决四国联军吗?
就在这时,不见了踪影的萧凌若手持若邪剑从云婳身后走出,拱手道:“公主,都已经控制住了。”
云婳微笑点头,萧凌若看起来伤的很重,至少看得出他是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伤势,身边林玉柏在搀扶着他,似乎在担心他的状况。
林玉娴和林玉乔见到大哥,低低的唤了一声,但林玉柏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他们,二人垂眸,满是哀伤,又听到林玉柏开口:“父亲意图造反,与敌国勾结,已经被公主压入了大牢。”
二人瞳孔一震,林诗允更是破口大骂:“玉柏,你怎能吃里扒外,怎能如此对你父亲和我?”
林玉柏只是闭眼,仿佛承受了极大的煎熬,他又说道:“这不是我能阻止的,更何况父亲勾结敌国已经背叛了瑞云,我又如何能置身事外?待事情了结,我自会以死谢罪,也算无愧瑞云,无愧父亲。”
一席话令林诗允哑口无言,再说不得什么,云嫣却是更为恼怒:“云婳你这个杂种,别以为这样你就赢了,我就等着你和我一起下地狱。”
云拓也是放声大笑:“这样也好,就让我们一起死在这里。”
云婳微微勾唇:“事到如今,你们还以为四国邻居会冲进皇宫,帮你们对付瑞云吗?岂不说你们的所有部队都已经被我收编,就算是你们寄予厚望的四国联军,恐怕也成不了事了。”
林诗允瞳孔微缩,好像不能相信云婳多言,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婳又是灿烂一笑:“你们很快就会明白的。”
默默看着这一切的碎心几人只是好奇,究竟为什么这位公主会发生如此大的转变,她接下来又到底想做什么。
霜叶红那边凶兽夔牛已经解决,焱龙门弟子见势不妙,也或许是收到了命令,也纷纷撤退,但四国联军却想趁此机会攻入瑞云,傅蹇大将军和傅言姝见凶兽已灭,便着手出城迎战,但这时,领兵的四国皇帝却被人擒拿,还是被他们身边的亲信,殿下的随从,莫晖几人用剑架住了脖子。一时之间大军乱了方寸,尽数倒戈相向,这番操作都给他们看呆了。
莫晖四人将他们斩于马下,临死之前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带着惊愕尸首异处,振臂一呼:“如今四国气数已尽,皇帝已死,诸位将士可与我一同归顺瑞云。”
大抵便是这样规劝将士们不要做无谓的抵抗,而那些将士本就乱了方寸,有有了莫晖四人的保证,自然愿意归顺,当然也是因为香岚四人的威逼利诱,总之局势逆转,他们竟不费吹灰之力招降了四国联军,这番场景令萧相国和傅蹇不知如何论断。
又见香岚召出传讯飞鹰,将这里的情况言明,之后便放飞了出去,直至皇宫,云星辰也调息了一会儿,已经好转,就见香岚领头道:“封平昌公主之令,特来协助云昭先祖和傅蹇大将军平定叛乱。”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令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云星辰做了决定:“先回皇宫再说。”
……
于是云星辰便带着他们走向了朝云殿,殿堂之内,云婳稳坐高位,传讯飞鹰正乖顺的在他手臂上匍匐着,萧珏相国就见到这派帝皇气势,实在难以想象,这种气势是从那位一向软弱无能的平昌公主身上散发出来的,面相未改,妆容未变,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颤颤巍巍的模样,可着浑身散发的气势却令人无法忽视,又见林皇后和太子公主都在殿堂之下,衣衫褴褛,俨然成了阶下囚,碎心几人立于堂上,文武百官也被她召集在这里,于是便出声问道:“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为何皇后,荣昌公主和太子会变成这副样子?陛下又在何处?”
云婳走下龙座,传讯飞鹰也离开她身边,只听她沉声道:“父皇身中剧毒,已经请太医好生疗养,但恐怕今后再难处理国事了,至于他们三人,意图逼宫谋反,被本公主擒获,相国认为,谋逆大罪,该当如何论处?”
萧相国颌首,微顿片刻后,道:“诚如公主所言,该当斩立决,公主可以他们造反凭证?”
云婳勾唇道:“给父皇下毒,私通外敌,私调禁军,威逼父皇提前传位,此间种种皆为本公主亲眼所见,更有几位仙师作证。”
萧珏沉默不言,云婳接着又道:“且他们所谋,还有与敌私下毒交易来往信件皆为本公主所截获,所以才能在事发当时将他们拿下。”
萧凌若适时拿出信件,交给萧珏,而后道:“父亲,确实如此,来往信件皆在这里。”
萧相国接过信件,扫了一眼,又带着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这个不学无术的混小子,但这混小子却好似根本不在意他的目光,一派泰然自若,少顷萧珏才开口道:“既是如此,就按国法处置。”
一声令下,林诗允和云拓上,云嫣三人被殿前亲卫带走,自然都是云婳的人,云嫣仍旧破口大骂:“云婳,你这个杂种,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但很快她的声音就几不可闻了,最终化作一声凄厉惨叫。
云拓还在做着皇帝梦,但也只是做梦而已,林诗允知道自己已经一败涂地,倒也平静赴死,只留下惨然一笑。
云婳处置了他们之后,又对文武百官道:“林御史和林家二女与林诗允勾结谋反,已被削除灵脉下了大狱,诸位卿家可留心自己了,千万别学了去。”
赤裸裸的威胁,文武百官交头接耳,似乎难以接受就这样被她给拿住了,但也只能俯首帖耳,毕竟现如今的朝云殿可都是她的人。
提到林家,林玉柏上前先是向云婳郑重的拜了一拜,然后说道:“家父,和两个妹妹放下大错,只求公主饶他们一命,玉柏愿意以死谢罪,以赎清犯下的过错。”
云婳却道:“此事也多亏林侍郎协助,才能顺利解决,本公主也不会追究你,接下来如何做,你自己决定。”
林玉柏便叩首道:“公主宽宏大量,玉柏今后不再入朝堂,闲云野鹤,乐得自在清闲。”
云婳望着他,问道:“你真的想好了?”
林玉柏坚定道:“这是我最好的结果,也是玉柏心中所愿。”
云婳很是满意,道:“既如此,那就随你心愿吧。”
林玉柏再次拜谢,留下了家人性命,自己也该离开这腥风血雨了……
一切尘埃落定,可这瑞云又该如何自处呢?百官心中皆有计较,这时萧凌若提议道:“皇帝身中剧毒,恐不能再理朝政,太子谋反,今日能承继大统的唯有平昌公主一人,恳请公主登基,并请云昭先祖为新皇正名。”
百官议论纷纷,惊疑不定,这时香岚四人带领亲卫,再次重申:“愿奉公主为皇,悉听号令。”
百官似也有了决断,当即拜首:“请公主登基……”
萧相国和傅蹇大将军此时也明白,大势所趋,这云婳公主好手段,恐怕早已掐住了百官软肋,萧珏又看着自家儿子,仿佛重新认识了他。
碎心勾唇,看来这西境是要变天了,风墨雪也恍然发觉,一场风云变幻竟是这般简单,至于霜叶红,之前还可怜这位小公主的,如今却亲眼所见她成了瑞云之主,心中总觉得有些怪异。
云星辰既知云烈已不堪大用,自然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于是道:“既如此,择日请新帝登基。”
于是朝堂之上,云烈皇被迫退位,云婳公主受众人拥戴登基为帝,择日举办登基大典,四国臣服,今后皆属瑞云国土……
朝堂退后,风云既定,一切似乎都已完美落幕,身份已不可同日而语的云婳走向为云烈皇特意安排的宫殿,偏僻幽深,无人踏足,命宫人守在门外,自己独身进去,即便已是青天白日,宫内仍旧不见光亮,孑然一身,颓废瘫坐的云烈皇不自觉的眯了下眼睛,就见到身着素缟的云婳款款而来,眼中满是惊惧:“你想要做什么?”
云婳绕过他,淡淡道:“父皇以为女儿想做什么?”
云烈好似发疯一般大喊:“你不可以这么对我,我是你父亲。”
云婳自嘲一笑:“父亲?你这位父亲,瑞云君主可有丝毫想过,亲生母亲被你杀了 从没被你待见过的女儿该如何自处?”
云烈身形发颤,着急的解释道:“不,我不是故意的,我一直没有想过要抛弃你,抛弃你娘,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你娘的事,可我真的是逼不得已的。”
云婳俯身盯着他,慢慢出声:“逼不得已,是啊,你是一国之君,你是天下之主,你有你的责任和报复,更有你的野心和理想,所以你做什么都是逼不得已的,包括利用我母亲收服四国,还有欺骗我母亲将青鸟令牌交给你,最后甚至让她不得好死,当时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也会有今日?”
云烈被她说的羞愧难当,只是不断的解释道:“不,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成为皇帝,我真的不想她死的。”
云婳道:“所以你也该尝到自己中下的苦果了,权力和欲望让多少人迷失?又造就了多少的悲剧?既然做了,就该想到会有什么下场,这也是你该承受的,不是吗?”
云烈无言可辩,云婳转身,不再看他,又道:“父皇,今日你落得这般下场,怨不得任何人,只能怨你自己太不知收敛,不过也许日后我的下场也不见得比你好多少,但这也没关系,反正该做的都做了,该完成的也已经完成了,即便日后落得跟你一样的下场,也无怨无悔,国不可一日无君,过几日便是我的登基大典了,父皇你今后就在这儿颐养天年吧,就不要这么来回的折腾了,留住你这条命,已是对你最大的宽恕了,毕竟。我可不想落个弑父的罪名。”
留下这么一段话,云婳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偏僻宫殿,在皇宫内漫无目的的游走着,最后竟来到了水榭长廊,白日里,这满池的莲花也是分外的妖艳,令人心旷神怡。就连云婳也不由得闭上了双眼,想要好好的享受这难得的静谧,吩咐身后宫人:“你们都下去吧,让我在这儿静静的待一会儿。”
于是宫人们领命退下,独自欣赏了一会儿,云婳突然出声道:“楼主既然来了,何不现身相见?”
碎心自暗处而出,坐在云婳身侧,将云婳的动作尽收眼底,云婳嫣然一笑,率先开口道:“楼主这般看着我做什么?难道云婳又是你令公主在意的吗?还是我长的太好看了?”
碎心笑道:“失礼了,只是想多看看瑞云女皇的风姿。”
云婳逗趣道:“又怎能跟楼主相比?楼主今日前来,怕不是只想看看云婳的吧?”
碎心道:“女皇多虑了,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是何时盘算着这么大的计划的。”
云婳但笑不语,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碎心见她这般,又道:“难道你做这一切就只是为了当瑞云的皇帝吗?”
云婳望着那满池的莲花,回道:“是也不是对我而言,只有成为了皇帝。才能真正的掌握自己的人生,才能名正言顺的替我母亲报仇。”
眼眸中不经意的露出一丝狠厉,或许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已经不再想隐藏那面具下真实的自己。
碎心知她有着血海深仇,而且还是跟她父亲,这种滋味不知何人能懂,于是道:“我只知道当年你的母亲,可是风华绝代,艳冠京城,与你父亲也是一段佳话,只不过这佳话最后竟变成了笑话,倒是林诗允成了最后的赢家,但关于你母亲的消息,就连遂心楼都没能查到。”
云婳道:“这是自然,母亲来自域外,遂心楼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找到母亲的消息,因为无论是云烈还是域外之人,都不愿这个消息透露出来。”
碎心了然:“那你能否告诉我,当年你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被云烈皇所害吗?”
云婳笑道:“我刚出生,母亲就死了,关于她的事我根本不了解,是婉姨后来告诉我的,若不是我这位姨母,恐怕我今日还以为自己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碎心略一思索,道:“原来婉娘竟然是你的姨母,也就是你母亲的姐妹,看来你们还真是下了一盘很大的棋。”
云婳承认:“确实如此,在我八岁之前一直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我只知道自己是皇帝的养女,但我从来没有感受过一丝温暖,我不知道为何他要收养我,直到姨母找到了我,她告诉了我,关于我母亲的故事。”
碎心道:“所以你就想要复仇,而你复仇的对象就是你的父亲。”
云婳却是摇头道:“婉姨告诉我,当年我的父亲和母亲非常相爱,但她并没有透露我母亲为什么要离开域外,只是告诉我云烈为了他的一统天下,为了他的皇位,利用我母亲征战,利用我母亲带来的法宝填充七星大阵的能量,他这才能顺利的登上皇位,我一直觉得,这只是一个人的野心和欲望,算不得错,但最后我的母亲因他而死。却是我不能忍受的,所以我决定将他踢下皇位,由我来坐上这个位置。”
碎心明白了:“所以说,你怨恨的不是你父亲,利用你母亲也不是你父亲他的野心和欲望,只是因为你母亲被他害死了。”
云婳道:“不错,十年来,我一直在谋划如何登上皇位,我一直默默无声,忍受着他们对我的羞辱,就是为了有一天能一击而中,将他们踹入深渊。”
碎心又问道:“那黄沙城的事,也在你的谋划之中吗?”
云婳否认道:“那是我父亲的主意,只有四国臣服并不能满足他的野心,也不能创造一个太平盛世,所以他需要找个由头把四国纳入瑞云的版图,黄沙城位于边境,他更是要将其牢牢的掌握在手中,更何况,黄沙城的城主也并不怎么听话。”
碎心道:“原来如此,可即便这样,你在其中也并非没有做个推手吧?你到底做了什么?”